耶律休哥聽了羅冬兒的話本能地便想拒絕,可是一看羅冬兒哀求的目光,心腸又軟了下來。羅冬兒好不容易對他有了副笑臉,他可不想爲了幾個奴隸惹她不快。
這幾個生奴尚不馴服,在上京城也掀不起什麼風浪來,大不了到時候再派些親信過去監視着他們便是,也費不了多少心思,想到這裡,耶律休哥便大方地一笑道:“不管你要什麼,只要我有,無不奉上。幾個奴隸而已,有什麼打緊呢。回離保啊,本大人要把他們贖買回來,你算算該付你多少錢……”
回離保站在一旁早聽得明白,眼見專事調解皇族之間糾紛的大惕隱司耶律休哥大人對這位美貌少女一副言聽計從的模樣,連忙陪笑道:“休哥大人,瞧您這話兒說的,不過幾個奴隸,大人您張了口,小人還敢要錢?您儘管把他們帶走,能孝敬大人,那是小人的榮耀。”
耶律休哥一笑,探進懷的手又抽了出來,說道:“成,難得你這份心思,那我就不客氣了。你們兩個,跟冬兒姑娘走吧。”
彎刀小六目光一閃,急忙一拉羅克敵道:“還有他。”
羅克敵此時的模樣與當初已有不同,耶律休哥上下打量幾眼,才把他認了出來,耶律休哥依稀記得,此人是宋軍的一個都頭,被擒來之後也問不出甚麼有用的情報,最後才發賣爲奴,想不到今日又遇到他了。
耶律休哥眉頭一皺道:“這個人……是一個宋軍的俘虜,實不宜……冬兒姑娘,你與此人並不相干吧?”
在草原上這段時光,彎刀小六、鐵頭和羅克敵相依爲命,互相扶持,已經建立了極深厚的友情,如今自己有了擺脫爲奴的機會,怎忍心舍下羅克敵一人,彎刀小六靈光一閃,急叫道:“大人,他是冬兒姑娘的遠房堂兄,怎麼能說並不相干?”
羅冬兒原本聰明,只是以前性情有些怯懦,所以常顯得沒有主意,如今獨處敵巢心智經受磨鍊,這點城府還是有的,聽了彎刀小六的話,曉得他是要保下這個漢人。
彎刀小六和鐵頭是因爲她才被擄來契丹,羅冬兒心中愧疚萬分,既是他想保下這人,那是無論如何都要遂了他們心意的。是以她擡頭看着羅克敵,驚訝片刻,便露出恍然神色道:“真的是堂兄?你……你怎也到了這裡?”
耶律休哥大爲不悅,他雖喜愛羅冬兒,卻還不致爲了一個女子利令智昏,甘願受人戲弄,一見他們如此作戲,直將自己做了白癡,心頭火騰地一下就躥了起來,他臉色一沉就待發作,但一指羅克敵時,卻忽地想起了羅克敵自報的名號----羅浩。
他姓羅,那時他可不曾見過冬兒姑娘,會這麼巧麼?莫非,他真的是羅冬兒的遠房堂兄?耶律休哥轉念一想,大宋西北邊軍多從當地招募,這人自承是邊軍一個都頭,又恰恰姓羅,說不定還真是冬兒姑娘的遠房堂兄。存了這心思,轉念再想,那精瘦漢子看起來心眼頗多,可冬兒姑娘卻稚嫩清純的很,若非她的堂兄,要她如此作戲,怕是神情變化很難做到這般自然。如今不妨先答應下來,回頭再盤他們身份,若有破綻,不怕他們能掩飾的天衣無縫。
這樣一想,耶律休哥便哼了一聲,沉聲道:“既然如此,那你也一起來吧。你們記着,有冬兒姑娘在,不會有人再去難爲你們。可是你們最好也要安份守己一些,若是馴服乖巧,來日脫了奴籍卻也不難。若是不然……,哼!一旦闖出禍事來,不但你們倒黴,還要連累冬兒姑娘,懂麼?”
彎刀小六連忙點頭,羅克敵忙也做出才認出羅冬兒的模樣,與她驚喜相認。因這一耽擱,與前方的蕭綽娘娘就遠了,耶律休哥負有護衛責任,此時不能久耽,只得囑咐冬兒快快跟上,自己打馬揚鞭,先追着蕭後去了。
耶律休哥一走,羅冬兒便吩咐幾名女兵兩女共乘一馬,讓出了戰馬給羅克敵三人。三人一上馬,鐵牛便按捺不住,氣呼呼地道:“嫂嫂,你怎落到了契丹人手上,那個契丹大官兒對你很是客氣,你……你可是受了他的欺侮,不然怎還能夠指揮這些契丹女兵?”
羅冬兒忙辯解道:“那個契丹大官兒叫耶律休哥,是契丹人的大惕隱司,專門管理皇族之間糾紛的一個官兒,權力很大。他……對我確實很是客氣,不過卻從不曾有什麼無禮言行,是個謙謙君子,你不要多想。”
羅冬兒一替耶律休哥說話,便連彎刀小六都露出狐疑神色,他們所見的契丹人兇狠殘暴,羅冬兒一個如此俊俏的漢人女子,會受到契丹人禮遇?若非許了那契丹大官兒什麼甜頭,她會在契丹人中混的風生水起?”
羅冬兒一見他們神情,又氣又羞,說道:“冬兒被擄來後,幸得契丹皇后蕭娘娘寵愛,一直留在她的身邊,從不曾受人欺侮,冬兒所言句句是真,兩位兄弟竟不信我麼?”
彎刀小六想起羅冬兒爲了楊浩不惜挺身而出,受人凌辱又復沉河,在子午谷前爲了不拖累大頭且能保全清白而寧可自盡,以她如此貞烈的性兒,斷不致如自己所想那麼不堪,忙道:“大嫂,我不信契丹人有那麼知禮,卻信你的爲人。你說是,那定然是了,不過我看那什麼休哥未必便懷着什麼好心,你可要對他多加小心,保持戒備。”
羅冬兒道:“這我自然省得,咱們不要耽擱太久引人生疑,快上馬,待進了上京城,尋個機會咱們再做詳談。”鐵牛見彎刀小六這麼說,只得暫且拋卻滿肚子心思,疑慮重重地上了馬。
彎刀小六和鐵牛有些想法不足爲奇。就如筆者,二十年前自小小山村遷入瀋陽城時,同學好友便一驚一咋地以良言相告:“聽說城裡人有養貂賺錢的,遇見迷路的小孩子便捉回去剁吧剁吧拿去喂貂,你可千萬小心一些,不要獨自上街。”
無知學童這般講不足爲奇,但是就連那鄉村小學的老師也說:“那城中污染之嚴重,擡頭不見天,遍地是煙塵,整個瀋陽城裡一棵樹都不長的。城裡人性情也粗野的很,酒店裡的人,一言不合,便拔刀相向。如此情景,處處可見。”聽得在下心驚膽戰,不知道這城裡是怎樣一塊灰濛濛不見天日的地方,又藏了多少凶神惡煞。
當時宋遼交往不多,又受到打草谷的威脅,是以民間百姓仇視北人,將他們妖魔化的傾向十分嚴重,在百姓傳說渲染中的北國,不過是一羣未開化的野人,毫無文明秩序可言。
孰不知當時契丹立國已六十多年,政治體制比中原還要健全,由於幽雲十六州的漢人十分衆多,中原經歷五代之知時,又有許多漢人包括商賈和讀書人北遷入契丹國境避難,就此定居下來,契丹族人漢化的程度也相當高。
此時,契丹人統治着西至流沙,東至黑龍江流域及原屬渤海的地區,北至臚朐河(今克魯倫河)南部包括燕雲十六州地。以上京爲中心的契丹舊地和西北各遊牧部落居地,仍實行奴隸制的統治。東部滅渤海後仍實行原有的封建制。南部幽雲十六州地,則繼續實行漢人傳統的封建社會制度和政治制度。由此形成爲西部、東部以及南部三個不同的區域。在這三個區域內居住着不同的民族,實行不同的制度,統一於遼朝的統治之下。 契丹貴族穿漢服、習漢文、學漢字成爲時尚,許多契丹貴族在馬上精於騎射,驍勇善戰,回到府邸,卻是琴棋書畫,談詩論畫,樣樣精通。無論法制還是文化,北國都已有相當高的程度,那並不是一個無法無天的灰暗世界。
但是奴隸沒有人權,處境比漢人家的奴婢還要不堪,那是事實。彎刀小六和鐵頭剛被捉來,就是置身於最底層的奴隸,又始終拘押在回離保的帳幕之下,對契丹人唯一的瞭解就是皮鞭和辱罵,看法自然一如既往。
羅克敵對北人卻是比較瞭解一些的,知道北人也有父母妻兒、也知君臣忠義,而且北人向來崇慕南人文化,許多自中原而入契丹,受到契丹人重用,一躍成爲契丹高官重臣的漢人不在少數。這位冬兒姑娘一直處在契丹上層人物之間,又得契丹皇后青睞,境遇好些並不稀奇。
他頷首應道:“冬兒姑娘說的是,我等雖受虐待,但北國百姓之間,與我漢人百姓之間實無二致。北人也是講孝悌忠信、禮義廉恥的,只是我等奴隸身份,不在其中罷了。冬兒姑娘託庇於契丹皇后門下,能有如此境遇便不足爲奇。”
他目光一掃,見那些女兵都輟在後面,聽不清他們說話,忙又促聲道:“冬兒姑娘,我看那耶律休哥對我仍有疑心,你我速速通報彼此身份,統一一個說辭出來,免得受他盤問時露出馬腳。”
“好!”羅冬兒也下意識地左右看了一眼,壓低嗓音道:“奴家祖上,本系淮南人氏。先父羅公遠,於十七年前遷至霸州柳家村定居。以教書授業爲生。家母……”
她還沒有說完,羅克敵就直了眼睛,失
聲道:“淮南羅公遠?令堂閨名可是喚做李嫣然?”
這一下輪到羅冬兒吃驚了,她驚詫地看着羅克敵,說道:“我孃的閨名,除了奴家與先父,再無旁人曉得,你……你怎知道?”
羅克敵一陣激動,說道:“冬兒姑娘,啊不……冬兒妹妹,你可曾聽令尊提起過羅公明此人?”
羅冬兒想了想,搖頭道:“從來不曾聽說……”
羅克敵臉色一黯,苦笑道:“叔父……真是至死也不肯原諒我的爹爹……”
羅冬兒愕然道:“你說甚麼?”
羅克敵望着她,正色道:“冬兒,我……真的是你的堂兄,家父羅公明,是令尊的胞兄,令尊……令尊憎惡家父連事五朝,朝朝作官,被人譏諷爲政壇不老鬆,有失讀書人節氣,是以心懷怨尤,兄弟二人常生口角。十七年前一晚,兩人酒後爭吵,家父氣極摑了叔父一掌,不想叔父性情執拗,就此攜了嬸孃離家出走,再也沒了消息。真沒想到,父親找了你們十幾年都沒有你們一家人的下落。你我兄妹卻在此時此地重逢……”
羅冬兒聽的瞪圓了杏眼,一張可愛的小嘴張成了O型,左右彎刀小六和鐵牛也聽得呆了。彎刀小六萬萬沒有想到自己一言成讖,說他們是兄妹,真的就成了兄妹:“奶奶的,我還咒那回離保不得好死呢,他怎麼就不死?喔!對了……我忘了說時間……”
“程判官,我蘆嶺州西近党項,東接府州,欲與中原往來,離不得府州折氏的支持,本府此番去府谷,尚無法預料需幾日時光。我不在的這些日子,武備之事由團練副使木老、柯兄弟負責,工商稅賦之事由林朋羽等四老負責,學府之事由範思棋負責,司法之事由你全權負責。各位務須齊心協力,將我蘆嶺州經營的紅紅火火。”
程德玄恭敬有禮地道:“府尊儘管放心,我等當恪盡職守,各司其責,斷不會令府尊大人有後顧之憂。”
這些天,程德玄的表現可圈可點,做事兢兢業業,從無半點牢騷,那嗜酒的毛病也改了。對楊浩也恭敬的很,讓人一點毛病都挑不出來。楊浩也不知道他是痛改前非了還是懷着什麼其他的心思,爲安全計,便把司法刑律一事交予程德玄負責,軍權由李光岑、木恩和柯鎮鎮、穆清漩夫婦負責。財權則由林朋羽四老調度、陸思棋把總。這兩樣最重要的權力分別由他信任的人掌握着,也不怕程德玄玩出什麼花樣,同時把這兩樣權力再次進行分配製衡,也避免了一家獨大、貪污腐化。 www .ttkan .¢ ○
見程德玄答對得體,態度恭敬,楊浩微微一笑,又與李光岑碰了一個眼神,然後向範思棋、林朋羽、柯鎮鎮等人抱一抱拳,一兜馬繮,便率着壁宿、穆羽等人馳離了知府衙門,沿着平坦開闊的官道向谷外馳去。
呂洞賓也在他的隊伍中,前些天壁宿一襲僧袍跟在楊浩身邊招搖過市,大家早就看習慣了,現在又冒出個跩得跟二五八萬似的中年道士,大家也不覺奇怪,楊浩不做介紹,大家也不追問。
呂洞賓近十年來都在關外苦修,與陳摶老友已多年不見,如今他年歲已高,天年將盡,與老友是見一次少一次,此番赴太華山,就是想見見老友敘敘舊。他與楊浩半路便分了手,獨自策馬奔向太華山,楊浩則帶着一從隨從直奔府谷。
直到此時纔去與折御勳見面,楊浩自有他的打算。折御勳此前正裝腔作勢地率兵圍剿党項七氏,人不在府谷,這是一個原因。但是更主要的原因是,如果早早趕去府州,那他就是一個不折不扣的叫花子,只能向折御勳乞討恩賜,而無法坐下來對等的談判。
如果是在以前,那他是不會在乎的,即便是不對等的談判,只要保全了他親自帶出來的這幾萬百姓,達到了他的目的那就行了。但是如今不可以,如今他是蘆嶺州知府,如果不能爲自己爭取到足夠的權益,以後處處受制於人,他在蘆嶺州的日子可不好過。
所以直到與黨項七氏秘盟成功,蘆嶺州的商路已初步拓展,想要進一步擴大影響和經營,已無法忽視府州的存在,而自己也具備了一定的資本與他討價還價,這才趕赴府谷。
楊浩上一次來,住的是府谷驛站,這一次仍舊住在驛站裡。然後持拜貼去拜見折大將軍,不想到了折大將軍府上卻吃了個閉門羹,他在府前站了半晌,入內傳報的人才回來,皮笑肉不笑地對他道:“府臺大人,我家節度使大人領兵出征剛剛回來,偶染小恙,身子不適,如今不宜見客。府臺大人請回吧,待我家大人身子好些,再邀大人過府一敘”。
楊浩聽了不慍不怒,微微一笑道:“那倒是楊某來的不巧了,折大將軍身系府州安危,既染病疾,可是怠慢不得,還請管家回覆節度使大人,請大人請醫用藥,好生歇養身體,待大人痊癒,楊某再來拜訪”。
那管家沒想到楊浩反應如此坦然,不由怔了一怔,待要再說什麼卻又忍住,眼看着楊浩微笑告辭離去,這管家側頭想了一想,又急急趕回去了。
壁宿怒道:“大人,那折御勳怎麼可能恰於此時生病,又生了什麼病連見客都見不得了,他這是明擺着是有意怠慢,不想與你交道。”
楊浩笑道:“也不盡然,人家是大人物嘛,大人物們做事,少有直來直往的,總喜歡繞來繞去,好象別人來找他,都是懷着千百重心機。這也是沒有辦法的事,高高在上久了,城府自深,疑心的毛病是免不了的。世間梟雄哪個不是曹操?你當都和你這江湖上的好漢一般一條腸子通到底麼?”
他上了馬車,往座位靠背上一倚,微笑着道:“咱們回去,要知道折御勳是根本不想與我交往,還是想拿拿身段,壓壓我的威風,咱們只要一試便知。”
壁宿跳上馬車,訝異道:“如何試他?”
楊浩泰然道:“上次我以欽差身份來府州,承蒙府州諸官吏、豪紳盛情款待。來而不往非禮也,今朝本官以蘆嶺州知府之尊再度來到府州,理當回請一番纔是。回去之後,便下貼邀請府谷官吏、豪紳赴宴,這些人不管是官還是商,個個都是仰折府鼻息過活,消息靈通、心機靈活,只要他們肯來,那折大將軍倒底揣的什麼心思,咱們心裡也就有數了。”
他含笑點頭道:“回去,本大人要施展無雙書法,親筆寫請柬。這頭一個要請的,就是折大將軍的幾位公子,呵呵,且看他們……來是不來!”
小樊樓,是府谷最大的一間酒店。
東京汴梁也有一座樊樓,就是水滸中林沖和陸謙曾經在那兒吃過酒的樊樓。那是東京汴梁最大的一幢酒樓,五代時候,那幢酒樓本是經營酒肉兼批發銷售白礬的一個所在,本名叫做白礬樓。後來名氣越來越大,樓也不斷擴建增高,最後發展成一座有五幢的樓宇、每幢三層的建築羣。
其規模倒底有多大呢?大名府的翠雲樓有百十個閣子,東京白樊樓的規模比它只大不小,一幢樓百十個房間,五幢樓就是五六百個閣子,可以說是北宋時的五星級大酒店,聞名於天下,是以便有人在府谷建了小樊樓,借了東京樊樓的名氣,其規模雖比不得東京汴梁的白樊樓,也有一百多個閣子。
楊浩在此宴請貴客,與他此刻的身份地位倒也般配。楊浩的請柬漫天飛花一般的撒出去,早知折御勳心意的府州官吏和與折府過往甚密的秦家、唐家、李家這樣的豪紳鉅富盡皆心中有數,縱然語氣不甚堅決,也沒有一個斷然拒絕。那些摸不透折府心意的官吏與商賈,雖無門路探聽折大將軍態度,卻會揣摩上意,一見這些官吏的反應,便也心中有數,紛紛答應下來。
楊浩得了回信,得知折御勳的拜把兄弟永安軍轉運使任卿書、軍都虞候馬宗強、折家三位公子、唐家三少等人都答應只要有暇一定赴宴,心中便安定下來。這些人既是這般態度,那折大將軍今日的拒絕相見就不必擔憂,折大將軍如此裝腔作勢,不過是想造成自己的緊迫態度,逼他做出更大讓步而已。既然折大將軍對蘆嶺州亦有所求,就不怕他不肯結盟,區別只在於做出多大讓步而已。
眼看天色將晚,楊浩換上一襲文士輕袍,施施然出了驛站,便乘車直奔小樊樓而去。坐在車中,望着路上來來往往的行人,楊浩忽地想到了那個倩麗的人兒,那一晚唐突,冒犯了佳人,害得她大發嬌嗔,不許自己次日送她離開。想起當時的反應,楊浩自己也有些臉熱,只道摺子渝臉嫩,不好意思與自己相見,次日果然不曾去送,這一來倒忘了問她住處,如今到了府谷,可如何去找她呢?
多日不見,雖說府州事務繁雜,可是還是時常的想起她。不知不覺間,這個愛笑的可愛女孩已經走進他的心裡,如今想起來,心情更覺熾熱。正怔忡間,忽地馬車一停,聽見有人大聲喝罵和女人嚶嚶啼哭之聲。楊浩忙收斂心神,問道:“出了甚麼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