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亭上掛着細竹枝製成的簾幕,雕樑藻井,雪芷石湖。飄風快拂花蕊,翠尾兩分紅影。陳千暮着玄色長袍,頭戴金絲燕冠,腰間配着曾啓申尋訪天下,只此一把的出雲劍。花枝掩映間,倒襯得他冷峻的眉眼柔和了許多,頗有些濁世佳公子的氣度。
再說這邊連笛聽到扁青擠眉弄眼的提醒,慌忙地拉着紫菀和扁青躲到樹叢中。在紫菀和扁青詫異的目光下,連笛心虛地硬着頭皮解釋道:"瞧我現在蓬頭垢面的樣子,只會給陛下留下不好的印象,讓他厭煩我。" 二人將信將疑地點點頭。
只有連笛心裡得意,笑話,昨夜是天公作美,我才能逃離魔掌,今天難道還要我自己湊上去麼。在她心中最理想的狀態就是,永遠守在婕妤這不高不低的位置上,與皇帝井水不犯河水,最後老死宮中,就算完成了任務。待圓滿完成後,說不準一睜眼又回到了現代呢。
一陣窸窸窣窣的聲音傳來,陳千暮一行人已經行至連笛三人藏身的樹叢外。連笛一顆心提到了嗓子眼,要是此時此景被抓到,那可真是百口莫辯了。
陳千暮正心滿意足地欣賞美景之際,突然覺得眼前的樹叢有些礙眼,鬱鬱蔥蔥地一大團,還不時會動上兩下。此時的連笛後背貼在樹幹上,衣裳已經被汗浸溼,能聽到自己的心跳聲,心如擂鼓。
陳千暮的手按在
腰間的佩劍上,一步步向前逼近。他看到了樹叢掩映間垂下來的鵝黃宮裝,心裡的好奇大盛,更起了逗弄的心思。只聽得他左手掩脣咳嗽了兩聲,這兩聲驚得連笛心驚肉跳。
紫菀也嚇得站立不住,連連腿軟,連笛只好費力地撐住她,心中不停地祈禱,好運降臨,自己千萬不要被發現。
正當陳千暮馬上行至樹叢前時,迎面走來一個常侍模樣的男人,那是鳳翊宮的丐達:"陛下,皇后娘娘請您來鳳翊宮用午膳。"
陳千暮縮回剛伸出去的手,一臉狐疑地回頭看向丐達:"皇后娘娘請孤用膳?孤還真是好大的面子。"
烈日下,丐達被陽光烤的汗漬漬的:"皇后娘娘特意親自下廚,請陛下賞光。"
陳千暮背起手,踱到丐達面前,俯身說道:"親自下廚?"
"是,正是。皇后娘娘已經忙了一上午了。"
陳千暮偏頭看向樂安:"你說,去麼?"
樂安湊過來,看了看丐達:"陛下,這是皇后娘娘對您的心意。"
"嗯,說的好。" 陳千暮直起身子,深深地望了樹叢一眼,臉上露出玩味的微笑。同時,示意丐達前方帶路。
等到陳千暮一行人的腳步聲愈行愈遠,連笛三人才鬆了口氣,從樹叢中閃出來。
"哎呀,嚇死我了。"
紫菀驚呼,一屁股地坐到了地上。
原來,陳千暮留下了餘省,守株待兔。連笛心中直呼,慘了,這回玩脫了。餘省也有點丈二和尚,摸不着頭腦。他只以爲是那些貪玩的婢子們,誰成想,這回逮到一隻大兔子。
"參見婕妤娘娘。"
連笛尷尬地撓頭,還是扁青先反應過來,鎮靜地扶起餘省:"餘常侍請起。"
"咱家不知是婕妤娘娘,多有冒犯。請娘娘恕罪。”
天哪!連笛的內心是崩潰的,這不是天要絕我麼!要是讓皇帝知道我在這裡鬼鬼祟祟地躲着他,那就徹底可以在宮中消失了。沒法子,她只好想着能否試探性地求餘省手下留情。“餘常侍,您這麼說就見外了。”
“娘娘,那咱家先告退了。”
“等一下,餘常侍。”連笛一行人走回到路邊。“今日之事。。。” 說着,扁青從懷中掏出一個裝銀子的荷包遞向餘省。
“娘娘,這可使不得。”餘省把荷包推回扁青的手中。
這下,連笛心裡更沒底了,焦躁地蹙起眉頭:“餘常侍,這樣你就是見外了。”
餘省微笑着搖搖頭:“娘娘,昨夜您對咱家的恩情,咱家沒忘。您就放心吧,咱家知道什麼能說什麼不能說。”
連笛點點頭,對餘省施了一禮,以示恩謝。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