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桃的確已經嚇傻了,腦子一點兒反應都沒有,只能冬雪說什麼,她就聽什麼。冬雪拽下了她的綢褲,又閉着眼睛把她的底褲拽了下來,轉身到剛纔沾染了小桃血跡的草地上,一口一口地唾沫唾在小桃的底褲上,將底褲弄溼,迅速地擦草上沾染的血跡。
地面上的那些血跡,能夠被草掩蓋住,即便有人到這邊來了,也不一定會發現,但是草上的這些血跡可就不同了。現在她把草地上的血跡擦得不那麼明顯,便不會太容易地被人發現。
冬雪也不敢耽擱太長時間,迅速擦完了,沒有弄得太細緻,只是一眼看不出來便罷。將底褲遞給小桃,道:“穿上。”
“啊?”小桃顯然覺得髒。
“啊什麼啊?回去再洗。掉腦袋難忍,還是髒難忍?”
看到小桃手上有傷,擔心她把血跡弄到裙子上以致太惹人注目,冬雪便三下五除二地幫小桃穿上了,連嚇唬帶命令地說道:“你放聰明一些,等下回去之後,可千萬別露出破綻來。要是路上被人看出蹊蹺來,你先暴露了,可沒人會救你!咱們做奴才的,都得激靈點兒,才能自救,明白嗎?”
“是是是。”小桃已經嚇傻了,其實根本都不知道冬雪說的是什麼,但卻也連聲應道。
冬雪拽着小桃的手腕,往鍾粹宮方向走。趁着這邊依舊沒人,繼續低聲道:“我說的話你聽好了,一旦在近幾日有人找到了知秋的屍體,皇后那邊追問起來,問起你我自打從慎刑司回去之後的事兒,你便說,你在回霜露閣的路上摔倒了,手上受了傷,我見你傷得厲害,便想着先帶你回鍾粹宮處理傷口……”
“但因着咱們昨日在慎刑司一夜未睡,受了冤枉,又驚又嚇的,我身體上吃不消,不承想走在路上便暈倒了。你手上受了傷,沒法子將我扶起來,又不知道我這邊是什麼情況,也不敢離開我去找人求救,便只能等着,等着有人過來的時候再說。但是一直等着,也沒看到人,好在不過半個時辰,我便醒了,咱們這才往鍾粹宮趕回……”
“若是有人問起,問咱們是在哪裡等着的,你就說,是在慎刑司外的林子裡。哪裡和這邊差不多,也是少有人走動,這麼說應該不會惹上麻煩……我說的這些,你可都記清楚了?”
小桃連連點頭,道:“記清楚了。”
大家都是一樣的人,而且兩個主子吩咐了,讓她們一起做事,她們之間便沒有高低之分。可是冬雪卻這般主子似的吩咐命令着,弄得小桃心裡很不舒服。但一想到冬雪說得的確有道理,而且這時候,就應該兩人商量着找出個法子來。自己是沒主意的,既然冬雪有主意,只不過是充大一些,就讓她教訓一通也無妨。
兩人快步往鍾粹宮趕回,夜幕深沉,空留那一處枯井,無人問津……
……
“小姐,衣服找出來了。”已至亥時,漪瀾宮裡,初夏在櫃子裡翻騰了一會兒,找到了一身兒小太監的衣裳。這還是前一陣子娘娘隨陛下出宮之時穿的呢。夾棉的小太監服,放在這初春的時節裡,有些不合時宜。
“好。”容菀汐將衣服從初夏的手裡拿了過來,很快便換上了。又吩咐初夏戴了幾張銀票和一些碎銀子,那好了醉夢長。
“小姐,咱們……咱們是救了知秋之後,就不回來了嗎?”看到小姐做了這些準備,初夏這才覺得有些不對勁兒了。
“還回來做什麼?”容菀汐淡淡道。
“可是小姐……”初夏低聲提醒道,“小姐如今可是皇后娘娘了,不比從前在王府裡,就這麼出宮了,不好吧?而且知秋的事兒,也並非沒有轉機啊。咱們帶着知秋去求陛下,陛下見人受了刑、且又有小姐求情,估計得過且過,也就算了呢。”
容菀汐搖搖頭,看着窗外,嘆了一聲兒,道:“我又何曾想走呢……可是,我當真有一件要緊的事情,必須出宮去。如果情況好,我們或許只是出去轉一圈兒,不出今晚,也就回宮了。但如果情況不好……我們總要留一些路上用的盤纏不是。”
如果是慕容焰誆騙他們,那麼她只當帶着兩個丫頭出去轉了一圈兒。而且知秋在慎刑司裡必定受了苦,將她送回潛邸去給卓酒照料、讓鞠大夫給瞧瞧傷,知秋見着了卓酒,心情兒好些了,再加上鞠大夫的醫術,想必也能好得快一些。
但如果慕容焰並不是誆騙他們,而是真的帶了母親過來,那麼她一時半會兒是回不來宮裡的,必須要將母親救出來才行。凡事還是有備無患吧。
“你莫要擔憂,咱們只是先準備充足了,卻並不是非要離宮多日的。”容菀汐安慰初夏道。
“奴婢倒是沒什麼,反正小姐在哪兒,奴婢便在哪兒。只是奴婢覺得,在這個節骨眼兒上,小姐可千萬不要惹惱了陛下才是。咱們去救了知秋後去向陛下求情,以陛下那向來愛玩鬧的性子,看咱們在宮裡這麼大膽、見小姐並不怎麼怕他,或許非但不會惱,反而會聽了小姐的勸呢。可是一旦出了宮,陛下怕是……怕是不會有玩笑之心了。”初夏道。
容菀汐點點頭,道:“我知道。一旦出了宮,我自然也不是和他開玩笑。”
“走吧,莫要過多擔心,咱們還是先出去再說。”容菀汐道。
初夏點點頭,知道小姐是個凡事心裡有數兒的人,便也不再勸說什麼。
初夏這兒剩下的醉夢長可不少,容菀汐和初夏倆人一將這些醉夢長分成三份兒,一份兒用在門口兒那些侍衛們的身上,一份兒用在慎刑司之人的身上,還有一份兒,是容菀汐備着的,到了驛館或許能用到的。
到得屋門口兒,容菀汐並未先出去,而是給初夏使了個眼色,讓初夏先去把那些侍衛們給迷暈了。經過這一陣子的觀察,雖然宮裡的奴才並無陛下和太后那邊的眼線,但卻也並非是她的心腹,若是被他們發現了蹊蹺,給攔了路,可就不好了。
平日裡宮裡的奴才們除了初夏和知秋這兩個近身大丫鬟之外,都住在宮裡的奴婢房裡,但因着封宮那晚,是小康子和蓮心上夜,這倆人兒便沒來得及出去,此時正在西廂房裡住着呢。
初夏拿了一段小蘆葦管兒,管子裡灌滿了醉夢長,幾乎沒有腳步聲的、輕輕地走到了門口兒,做出在門縫裡向外張望的樣子,見那些侍衛們只是目光向前看,並未回頭看向宮門,便迅速將蘆葦管裡的粉末吹了出去。卻是並未都用光,而是留了一點點在裡頭。
完成之後,並未在這裡繼續等着,而是不動聲色地將蘆葦杆收在了袖子裡,又往屋裡來。走到門口兒,忽然想到什麼似的,並未開門,而是往後院兒去了。走到後院兒奴婢房門口兒,又沒進屋,而是去了茅房。從茅房裡出來,也並未回自己的房間,而是往西配殿的後窗處而去。
這時候沒有活計,小康子和蓮心得了清閒,自是早早就歇下了。初夏卻也沒心思看他們在幹什麼,反正就算他們已經注意到了她的這一番舉動,只要在他們出門兒詢問她之前,將剩下的粉末吹進去就是了。因而到了西配殿窗外,直接順着縫隙,將粉末吹了進去。這才利落地回了正殿。
兩人在屋裡等了一會兒,覺得藥效已經發散得差不多了,便直接出了房門,完門外而去。
初夏在房門外看了看,見侍衛們果然已經倒下,初夏便開了門兒,兩人迅速王慎刑司方向跑去。
亥時宮深人靜,若無急事,永巷裡是無人走動的。巡邏的侍衛們只在每條巷子的邊兒上走,卻不會進裡來,以免腳步聲叨擾了眠淺的主子們的休息。
容菀汐和初夏一路小心躲避着巡邏的侍衛們,除此之外,便沒有什麼不方便的。一路尋着記憶,很快也便找到了慎刑司門口兒。卻見慎刑司裡漆黑一片,一點兒燭火的光芒也無,不像是有人犯關押在此的樣子。且慎刑司門口兒,竟然鎖着一把鐵鎖頭。在無人犯之時,慎刑司晚上是沒人兒看着的,自然要落了鎖。
容菀汐和初夏相視一眼,顯然都覺得有些詫異。
“火摺子。”容菀汐道。
初夏點亮了火摺子,兩人站在窗前,藉着火摺子的光芒往裡看,卻仍舊是黑漆漆的一片,變點兒關押人犯的樣子也無。而且……真的空無一人。
“小姐,人沒在這兒?”初夏道。
容菀汐點點頭,道:“應是如此……如若不然,就咱們這麼打着火摺子趴在窗前看,裡面早有人過來抓咱們了。走吧……”
容菀汐沒再看其他兩個房間,因爲明擺着沒有人,看了也沒用。
“小姐,這可怎麼辦呢?”初夏有些着急。
容菀汐又何嘗不是呢?原本關在慎刑司裡的人,整整一日沒動靜之後,竟然不知所蹤,他們連人到底是死是活都不知道。
腦海中忽然一個念頭兒閃過,容菀汐拽上了初夏,低聲道:“霜露閣偏僻,我們去霜露閣看一下。”
人是太后抓進來的,太后應該不會輕易把人轉移到別的地方去。因爲在慎刑司裡審問人犯,用什麼刑罰都是應當應分的,但是在其他地方,哪怕這個地方是慈寧宮、慈安宮,宮裡的主子,未免都要落下一個濫用私行的罪名。
所以此時人不在慎刑司裡,最大的可能就是,這案子已經結了。案子結了,人呢?知秋、小桃和冬雪,一共三個人,不可能都憑空消失了,也不可能都一起處死了吧?而且案子既然已經結了,她們三宮的封宮,是不是也該解了?
可明顯漪瀾宮的封宮是沒解除的,她和初夏怎麼出來的,難道自己還不清楚麼?
如今,就只能看看霜露閣那邊的情況了。
容菀汐和初夏一路隱蔽地到了霜露閣外,躲在一旁的樹林兒裡看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