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百二十五章:龍棲於泥

“三哥,我這心怎麼突突突地直跳呢!”樹林中,靖王四下看着,很是擔憂。

宸王笑道:“不跳纔出大事兒了,不跳人不是死了?”

“三哥,你說大哥那邊……他不會真的動了要殺父皇的心吧?我細細想着,總覺得不至於如此啊……”靖王心內很是糾結,一時覺得以他大哥那樣糊塗又狠辣的性子,真的會這麼做。但一時又覺得,畢竟父子血脈相連,怎樣也不至於弒父吧?這種事情都能做得出來,那還是人嗎?

可是……關於父皇的一些風言風語他也不是沒聽過,據說父皇當年……

大哥到底會不會做出弒父之舉,宸王也吃不準,所以實在無法給靖王回答。正在安靜之時,見李忠貴疾步往這邊走來。宸王料到了李忠貴不會去太久,但也沒想到會這麼快。

見李忠貴施了一禮,道:“二位殿下,陛下請二位殿下進承天閣去說話兒。”

宸王和靖王相視一眼,宸王點點頭,道:“好吧。”

其實現在時間緊迫本沒有時間進承天閣去耽擱。大哥那邊現在已經籌謀起來,最遲子時,一定會行動。但那時最遲。越是夜深,守衛才越森嚴,這點大哥也不是不知道,而每晚戌時和亥時之交,是守衛們換班、防守最鬆散的時候。而現在,已經是戌時六刻。如果大哥在換班時動手,他們在承天閣裡耽擱一會兒再出來,可反而會使得父皇陷入危機。

但父皇既然讓他們進去,他們總不能說不去見,只能快些面見了父皇,再做定奪。

宸王和靖王快步進了承天閣,此時承天閣裡,仍舊沒有挑燈,只憑藉着月光才能看到裡頭的情況。一輪朦朧的彎月掛在天上,便是在外頭,都沒有什麼格外通亮之感,又何況是在屋裡呢?

宸王看到牀幔垂着,剛要給皇上請安,便聽得緊隨後進來的李忠貴道:“殿下請隨奴才這邊來。”

李忠貴說着,已經先走到小書房去,向宸王做了一個“請”的手勢。

宸王和靖王相視一眼,顯然都覺得有些詫異,因爲小書房裡並沒有人。

李忠貴很謹慎地向窗外看了一眼,見窗外沒人,這纔到西牆壁的置物櫃子旁,轉動了一個一排四個琉璃瓶中的第二個,隨即,那櫃子後,便有了一聲輕輕的響動。透過櫃子的鏤空處可見,裡頭,白色的牆壁已經變成了一個暗門,且門已經開了。

見此,宸王和靖王還有不明白的?自然知道,父皇是早有準備,已經躲到密室裡去了。之所以外邊這麼無所表露,怕就是想要看看今晚到底會有什麼動靜。想要看看,這幾個兒子,到底是誰要謀反。

隨着李忠貴進了密道,見密道里面,兩面牆壁上亮着油燈,映得裡面的情況清晰可見。只見父皇只躺在一牀褥子上,身上蓋着厚厚的棉被,臉色慘白。聽得門開的聲音也並未睜眼,而是等他們走近了,才睜眼看向他們。

一看到密道內的情況,宸王和靖王都受到了震撼,都是腳步沉重而緩慢,幾乎不知道自己是怎麼走到父皇身邊兒去的。

“父皇……”完全是出於本能,宸王怔怔地跪了下來,哽咽道,“父皇受苦了……”

明明他和老四離開的時候,父皇還好好兒的,怎麼現在忽然變成了這樣兒?父皇的面色,慘白得嚇人,且整個人看去,竟是一絲生氣也無。就像是即將要燃盡了的油燈一般,油盡燈枯。竟然……透出垂死的氣息來。

靖王也隨着宸王跪下,哽咽而沉重地說道:“明明兒臣們離開之時,父皇還好好兒的,怎的那箭傷嚴重到這種程度?”

藉着油燈的光亮,皇上明顯看到兩個兒子的眼中,都有眼淚在打轉。男兒有淚不輕彈,他的兒子,自然都是這世上再剛強不過的漢子。可是此時,老三和老四的眼中,淚光如此明顯。

見此,皇上的心總算有了些許慰藉。

宸王和靖王見父皇落到如此境地,但覺一塊沉重的巨石壓在心頭,說不出的難受。不想讓父皇覺得他們太過感情用事,但是面前落魄至此的,到底是自己的父親啊!而且還是那向來高高在上的君王。自打有記憶起,還從沒有哪一次看到過父皇如此憔悴的樣子、從沒有哪一次,看到父皇落入過如此境地。

到底是何原因,使得父皇在短短几個時辰之內竟然落魄至此?如果不是看到父皇睜開眼睛,在走過來之時,他們都還以爲,父皇已經……駕崩了……

“父皇,這到底是怎麼回事兒?”見到父皇如此情狀,一時宸王也忘了要着急離開之事,只顧着關心父皇的情況。

皇貴妃哽咽道:“那箭尖上有毒,三個時辰才發出來。幸而孫太醫早看出了此毒,先給陛下服下了解藥,才使得陛下不至於……不至於……”

皇貴妃不敢說下去了,在自己兒子面前,強撐着的理智和堅強已經全然崩塌,哽咽得更厲害了。

李忠貴也知道時間緊迫,忙接着說道:“但孫太醫的解藥竟也不是什麼好東西,害得陛下的臟腑都受了損傷,竟然到了如此境地。以孫太醫的說法兒,總要調養個三五年才能好呢……以陛下如今的身子,怎麼能經受得住車馬奔波?沒法子,只能在這密道中屈尊靜養片刻罷了。”

說着,李忠貴未免也哽咽起來。

聽得他們情緒如此失控,宸王反而清醒起來。這時候,自然人人心內都不好好受,但若人人都這般沉浸在悲痛之中,事情可怎麼辦纔好?難不成真要讓大哥那邊得逞了?

宸王極力收起了悲痛的情緒,儘量平靜地問道:“父皇這兒,可也知道了大哥的打算?”

即便盡力平穩着聲音,但卻仍舊免不了帶着些許哽咽之音。

密道里閉塞,誰的聲音都是低低的,但正是這種低低的悲痛,才使得氛圍更是悽然。明明國還在、山河還在,此情此景,竟有一種國破山河碎之感。明明只是風國皇室的家裡內鬥,竟有種被外敵侵略、戰敗被逼迫到一隅之感。

家和,萬事才能興,這話說得果然沒錯。此情此景,宸王甚至於有些後悔和大哥爭鬥了。大哥要什麼,給他便是!原本弟弟就應該敬着兄長,這本沒什麼錯處。他爲什麼要同大哥爭、爲什麼要同大哥搶?爲什麼……還不是因爲局勢所迫?

父皇既然已經立了大哥做太子,爲什麼不能全心全意地信任大哥?爲什麼還要扶持他對付周家、牽制大哥?既然已經有了扶持他之意,又爲什麼不能給大哥個痛快的?爲什麼不能直接立他做太子,徹底斷了大哥復起的念想兒?

大哥是臣、是子,爲什麼又要忤逆父皇?爲什麼要胳膊肘兒向外拐的跟着外祖父家?這些,都是爲什麼……

答案是很明瞭,只因兩個字——皇家。

這兩個字,是世間之最榮耀,卻也是世間之最無情。

皇上虛弱地、沉痛的聲音響起:“朕……不想知道也不行啊……下這般毒手,他這是想讓朕死啊……朕豈能不盡早防範着?”

皇上的聲音極其沉重……

“若今晚,你大哥真的有什麼大動作,朕與他的父子之情,也便盡了。”

其實早在大哥命人向父皇射出這毒箭的時候,大哥與父皇的父子之情,就已經盡了。可是直到此刻,父皇還是留有希望、還是在給大哥機會……父皇,並不是不在於他們這些兒子啊!只是不曾細膩地表達過罷了。

是不是於父子之情上,他們一直都錯怪了父皇?

“父皇,時間緊迫,兒臣不便在此多留。若今晚風平浪靜,自然是好,若今晚真有什麼事兒……兒臣的匯賢居的寢牀下,有一條密道,通往京都城裡的琳琅閣。只是密道狹窄,不似父皇的這條密道寬闊。但若這條密道不便,父皇千萬要從匯賢居里的密道離開。千萬千萬……”

宸王囑咐了一聲兒,起身,向皇上和皇貴妃深深施了一禮,沉痛道:“秋夜風緊,父皇和母妃便在此處安歇,切莫擔憂外面的風聲。有兒臣和老四在,我們定然會拼盡全力,博得個風平浪靜。”

皇貴妃抹着眼淚兒,猛地起身,緊緊攥住了宸王的手,道:“我兒……你也不要出去,你不要出去……你父皇已經交代下去了,外頭有御林軍應付着,不會有事兒的。”

宸王又何嘗不想留下?他不是貪生怕死,而是隻留父皇和母妃在這裡,他不放心。可他卻不能留下!拋卻人心不說,若事起之時,別苑裡沒有一個能主事兒的主子,勢必要弄得人心惶惶,只怕要不戰而敗了。

他不想妄自菲薄,他知道,他、老四、老五,這三人中,只有他的威望最高。如果父皇不在,只有他在外面運籌,才能使得人心安穩。老四和老五的威望,並不具備穩定人心的能力。而且除了大哥之外,他們三人中,他是兄長。做兄長的,豈有讓弟弟去返險的道理?

宸王輕輕掙脫了母妃的手,道:“母妃放心,既然有御林軍在外面,兒臣不會有事兒的。只是御林軍那兒,務必要有個主子坐鎮,他們纔不會慌亂,兒臣不能不去。”

宸王回身,對靖王道:“老四,你留下照看父皇母妃。一旦這密道有什麼危險,父皇和母妃的安危,可就全靠你了。”

故意將責任說得相當重大,是爲了讓老四應下來。可是老四卻還是想都沒想便堅決道:“三哥,我跟着你!密道這邊不會有事兒的。如此隱蔽的密道,誰能找過來?更何況這密道原本就閉塞,我留在這裡,不是更給父皇和母妃添亂嗎?我要和你一起出去。”

靖王說着,便向父皇和皇貴妃施了一禮,鄭重道:“父皇,娘娘……務必珍重。”

說完,便拉着他三哥往密道外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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