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然了!師父他老人家很好說話兒的,而且對門下的弟子很是愛護!小師妹你嘴巴這麼甜,只要你提出要求來,師父他老人家是一定不好意思拒絕的。”蕭河道。
容菀汐和蕭河兩人說得興沖沖的,宸王卻是悶聲不語,像是要上刑一般。
“陳兄,有什麼不開心的事兒麼?可是昨晚在青雲山莊中睡得不習慣?”蕭河對他的這個大恩人還是很上心的。
“沒有,很好,好得很呢……”宸王道。明顯是敷衍了。
容菀汐看出了宸王的積極性不高,知道他一定是不願意拜楊景天爲師的。
其實這其中的干係,她之前也想過。畢竟他們的身份擺在這兒,不能真的如同富商巨賈家的少爺、少夫人一般,想要做什麼就做什麼。但楊景天並不是那些會利用朝廷關係沽名釣譽之輩,所以其實即便他們拜入崇陽劍閣門下,對他們來說,只能是有百利而無一害的。
但其實說白了,想要拜楊景天爲師,就只是想要學劍法而已,完全是自己一時貪玩兒的小私心。
而宸王此時之所以這麼悶悶不樂,估計也並非是因爲想到朝廷和江湖的關係之類的,這事兒,其實上不到那麼大的高度。估計宸王想的只是,他的楊大哥忽然要變成他的師父了,一下就矮了一輩兒。
因而也沒有勸宸王什麼。畢竟即便宸王不拜師,只要她拜了,宸王的輩分還是降下來了。就讓他自己憋屈去吧,反正也不會造成什麼不好的後果。對宸王的大氣和包容力,容菀汐還是可以很肯定的。
到了青雲山半山腰的雁來居,見楊景天正在院子裡練劍。劍法飄逸恣肆,一道劍氣掃過,激得院子裡落英繽紛。楊景天身姿修長,一身白袍,在這一片落英之中,甚有仙風道骨。
“這老頭兒,再老上幾年,等鬚髮全白了,可就更有仙人的感覺了。現在啊……卯足了盡兒,也還是差點兒味道。”宸王道。
聽到宸王的話,楊景天忽然轉身,一劍向站在院門口兒的宸王刺來……
“哎!”容菀汐一聲驚,下意識地要上前去攔住楊景天。
宸王卻是很淡然地巋然不動,負手而立,大有泰山崩於前而面不改色之感。
楊景天見宸王不躲,可是嚇得不輕。劍氣要波及到宸王之時,立刻收手。一個漂亮的迴旋,這才穩穩落在他們面前。
用劍指了下宸王:“你怎麼不出手啊?這幾年把功夫都忘了不曾?”
宸王指了下自己的兩隻腳:“都有傷呢,今天是不能陪你玩兒了。”
“哼!”楊景天指了指宸王,“你小子嘴裡沒一句真話。”
“進來吧!”向他們一招手,然後自己先轉身,瀟灑的進屋去了。
宸王一臉委屈,一瘸一拐的進了屋,邊說道:“我說的是真的啊,險些沒殘廢……”
“不打緊。”楊景天連回頭看他一眼都不曾。
這屋子裡是家常擺設,靠北牆處,有一兩把椅子、中間一張小桌兒,便是這屋子裡,正廳中的主位了。吃飯的飯桌在右手邊的小書房裡,睡覺之所是在左手邊的寢房中。
楊景天頗爲有派頭兒的在主位上坐了,倒是把這青雲山莊的客舍,當做了崇陽劍閣的議事大殿似的。
端着茶盞,輕輕抿了一口。拿出尊長的派頭兒來,上下打量了他們一眼。
身後的蕭河低聲提醒道:“還愣着幹什麼呢?跪呀……”
“哦。”容菀汐應了一聲兒,很乖覺地給楊景天跪下了。
光顧着看楊景天擺架勢了、,一時竟然忘了他擺這番架勢的意圖。自然是要看看他們小輩兒的表現,等他們自己的反應啦。
“師父在上,請受徒兒一拜。”
容菀汐說着,很虔誠很尊敬地給楊景天磕了三個響頭。
“嗯……”楊景天滿意地點點頭,道,“很好,倒是個很乖覺的小丫頭……小九兒啊,既然你給爲師磕了拜師的頭,以後便是我崇陽劍閣的弟子了。但是我看你已經這個年歲,都是成婚的小娘子了,估計在武學上是沒什麼可塑造的餘地的。所以呢,爲師對你沒有什麼要求,只要你別給我崇陽劍閣丟人就行。”
呃……容菀汐覺得這話怎麼那麼不中聽呢?你不在武學上塑造我,我拜你爲師做什麼?
“師父,二師兄入門也很晚了啊,我看他的劍法也很不錯。師父您老人家的武功這麼高,就是隨隨便便教我幾招,我也不會輸給人家啊。所以您老人家放心,只要您肯教我,我是一定不會給我們崇陽劍閣丟臉的。”
楊景天指了指她,笑道:“你這小丫頭,口齒還真伶俐啊!”
“徒兒說的都是實話”,容菀汐繼續拍馬屁,“能拜入崇陽劍閣門下,徒兒簡直是三生有幸。而如果拜入崇陽劍閣門下,卻學不到師父您老人家高深無比的武功,這好事兒,不成了平生一大憾事嗎?師父,您說是不是啊?”
“行啦,你就別忽悠我了”,楊景天笑道,“你爲什麼要拜入我崇陽劍閣的門下啊?還不是因爲想學武功嗎?爲師還沒有老糊塗呢。既然已經決定要收你爲徒,功夫麼,是一定會教的,你就把心放到肚子裡吧,起吧。”
“謝師父!”容菀汐笑呵呵的起了。
楊景天看向宸王,問道:“小宸哪,你是怎麼回事兒?拜還是不拜?”
宸王看了容菀汐一眼,不情願地跪下了。
“師父在上,請受徒兒一拜……”說着,也只能給楊景天磕了一個頭。
“行啦,爲師已經感覺到你撲面而來的誠意了,起吧。”
在宸王還沒磕第二個頭的時候,楊景天就說了這麼一句。
宸王卻是沒起,鄭重道:“應該的。”
於是,緊接着,又磕了兩個響頭給楊景天。
既然要拜他爲師,雖然並不情願,但也並非兒戲。又豈能在自己師父面前端着王爺的架子?
容菀汐見楊景天在宸王磕了一個響頭的時候,就出言讓他起身,心想這老頭兒並非像是看起來這般老小孩兒心性。
所以正式收他們爲徒,是有蕭河當衆問起、要給蕭河一個面子的原因,但想必他自己心底裡也是願意的,不是那種被徒弟的一個要求隨意唬住的人。
“嗯……”楊景天點點頭,這一次,便並未讓宸王立刻起身,而是由着他跪着,道,“說起來,爲師與你相識日久,先前也教過你一些本事。但我們崇陽劍閣的一些精要劍招,是非本門弟子,不得學的。爲師身爲掌門,自然也要遵守着門中的規矩,不能將妙招外傳。”
楊景天起身,向小書房去了,拿出一個薄本來給宸王,道:“既然有此機緣,該着你要將我崇陽劍閣的劍招給學全了。”
宸王接了,見這墨跡和紙張都很新,問道:“可是師父新寫的?”
“昨兒晚上寫下來的,你拿着吧。以你的資質,想要學好這些,是不難的。而且指不定爲師什麼時候又去京都城玩兒了呢,若有不懂的,你可以問我。”
“江湖險惡啊……身邊兒有多少人防身,都不敵自己有真本事,更爲穩妥。”楊景天頗有深意地拍了拍宸王的肩膀。隨即,扶起了宸王。
宸王鄭重地將這小冊子塞入自己懷中:“師父放心,徒兒一定仔細鑽研。”
“嗯”,楊景天點點頭……然後,伸了個懶腰,打哈欠道,“行了,你們回去吧……小九兒啊,你就跟着你師弟學,讓他教你。”
說着,回身指了下宸王懷裡的劍招:“你可別獨吞。這是爲師的命令,你就幫爲師教你師姐吧。等爲師去京都城的時候,會去你府上抽查你二人的功課。若你師姐學得不好,責任可都在你的身上。聽到沒有?”
“嗯嗯,聽到了,師父放心。”聽宸王的話,像是敷衍似的。
“你小子,別想敷衍我!”楊景天給了他一拳頭。
見楊景天伸着懶腰往寢房去了,容菀汐很嘴甜地向楊景天一抱拳:“您老人家好生休息,徒兒告退。”
“嗯。退下吧,明兒再見。”楊景天又是頗有派頭兒地擺擺手。
至此,容菀汐已經看明白了,其實楊景天原本就有想要收宸王爲徒的意思。剛好他們也到青雲山莊來了,剛好蕭河提起了這件事兒,他就順勢而爲。實際上,如果沒有這一個剛好,或者過一陣子,他也會找宸王喝酒聊天兒的。
而爲什麼會忽然有了要收宸王爲徒的意思,之前和宸王結爲忘年之交的時候,卻沒有?那是因爲,他看出了朝中局勢的動盪。
正如他剛纔所說,“江湖”險惡,保護的人再多,也不及自己有真本事來得實在。而想要將崇陽劍閣的劍招傳給宸王,以崇陽劍閣的規矩,就只有收宸王爲徒才行。
可見楊景天對宸王,的確是很講義氣的。
不對,現在已經不能說是義氣了,而是師徒情意。
他的話說的很輕鬆,沒什麼格外鄭重的言語,但情意卻是真真切切的。
這就是君子之交了,情深意重,卻言淡如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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