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太子搖搖頭,笑道,“趙太師是朝中的中流砥柱,無論是人品德行,還是做事的本事,都是一流的。可這雙兒女……呵呵,尤其是他這寶貝兒子,呵……就趙康那點兒本事,有何可用啊?”
“殿下識人精準,殿下說這人是個廢材,那他就註定這輩子都沒有出息。妾身婦人之見,倒是覺得,這聰明人有聰明人的用法兒,糊塗人有糊塗人的用法兒。若他是個聰明人,只怕還未必能爲我們所用呢。但他是個糊塗人,結果就不同了。”
太子想想,道:“愛妃這話說得倒是在理兒。這世上豈有那麼多能恰好爲本宮所用的聰明人?即便是糊塗人也無妨,只看本宮怎麼用了吧。愛妃說說,咱們該怎麼用這個糊塗人?”
秦穎月邊給太子盛了一碗青筍湯,邊緩緩道:“殿下和妾身說起了要謀劃解禁一事,妾身便將近半年來發生的所有事情,前前後後都想了一遍,看看可有什麼能用得上的。別說,就在年後兒,還真有這麼一件事兒。若是咱們好好籌劃一番,定然能派上大用場。”
“哦?何事?”太子問道。
不知怎的,心底裡,總覺得面前這女人,是越來越看不透、越來越摸不清了,自然,也是越來越不容易控制。
即便秦穎月還沒說,太子也能料到,這件事,一定是他不知道的。從秦穎月的語氣上就可以聽出來了。
秦穎月道:“沈太傅有個孫子,叫沈凌的,殿下可有印象?”
“那可是沈太傅府上的一根獨苗兒,寶貝得跟什麼似的,本宮豈能不知道?”太子笑道,“說來沈太傅家裡也夠倒黴的了,前後兩任夫人,生的都是女兒,好不容易有個小妾生了個兒子,還是在沈文惠前頭兒的,可這兒子命不長啊,英年早逝。只給沈太傅留下了這麼一個文文弱弱的小孫子。”
太子搖搖頭:“只是沈凌行事循規蹈矩,品行頗佳,想要從他身上弄些什麼事情以牽連老三,可不容易。”
秦穎月嬌然一笑,道:“再怎麼循規蹈矩,到底也還年輕着,血氣方剛呢。尤其是一遇到那柔柔弱弱、可憐兮兮的小姑娘,免不了要強出頭……就在咱們被軟禁之前,妾身聽到了一件很有趣的事兒……”
“正月十五晚上,有人在花燈集上賣人。這本也不是什麼不尋常的事兒,買人賣人麼,往年熱鬧的大集上也有之。可是今年哪,有個人販子帶來的人底子不乾淨,身後兒有好多牽扯呢。偏偏這底子不乾淨的人,卻生得嬌花兒一般,被人沈公子給瞧上了。聽說沈公子剛買了人走,那丫頭之前的東家就追來了……”
“原來是肅城裡有名的財主嚴老爺家的人,還是嚴家大少爺的房裡的一個侍妾呢。聽說是受不了大少爺的怪癖,自己偷跑出來的。不知怎的,就落到了人販子的手裡。白天有嚴家進京採買的奴才見着了這小妾,便忙趕回肅城去告訴給自家少爺,嚴家大少爺便緊趕着殺過來了,帶了好些豪僕。”
“但畢竟是在京都城裡,他們一個外城的財主,哪敢真的做什麼囂張的事兒?不過是嚇唬一下那買人的罷了。沈公子一見這人有主兒,原也是不想要的。但那小妾跪在地上哭求他,說如果自己被抓回去了,會被人活活兒折磨死的。當下還擼起袖子,扯開了衣領,露出了身上好多傷疤。呦,說是烙鐵烙的、皮鞭抽的、牙齒咬的,什麼都有,可嚇人了……”
太子笑道:“那嚴大少爺也夠會玩兒的啊,本宮和老三,也我未見得能玩兒得這麼歡。”
秦穎月冷笑一聲,道:“他那也就是在自己那一畝三分地兒敢囂張罷了,在京都城裡,窩囊得什麼似的……沈公子一見此,便生了憐憫之心,一心要救這可憐的姑娘脫離苦海。兩廂不免爭執起來。沈公子只帶了一個隨從,哪能是他們的對手呢?”
“原本是不佔上風的事兒,但不知怎的,在嚴家豪僕將沈公子的隨從小廝推倒之後,還未來得及拳打腳踢呢,那嚴大少忽地叫住了自己的家僕,放了幾句狠話給沈公子,落得個面子不輸,就帶着人走了。”
聽有趣兒的故事麼,太子倒是聽得聽認真的。聽秦穎月說到這兒,太子笑道:“還能怎麼的?應該是那小廝摔倒之時,露出了太傅府的腰牌,嚴家少爺不敢惹這皇親國戚,自然要趕緊逃了,免得太傅府裡來幫手呢。”
秦穎月恍然道:“原是如此啊……妾身聽說這事兒的時候,還好生納悶兒呢!想了好久也沒想通,還以爲嚴大少爺是怕弄出人命呢……殿下可真聰明,一語就把妾身的疑惑給點透了。”
太子笑笑,沒再說什麼,示意秦穎月將這事兒繼續說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