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前依稀還是兩人最是少年春風得意之時,再回身卻看到曾經相伴多年的夥伴此時正容顏枯槁的躺在船上,白髮蒼蒼染滿風霜。如此鮮明的對比,讓許灝雙目發直,完全不知道該作何表示。
好一會兒才驚醒過來,開口喚了聲陛下,眼淚卻率先流下來。
兩人年齡相當,本以爲禍害遺千年,像皇帝這般變吟着。
魏七將人丟在那兒,想要向單子晉邀功。奈何一轉頭就對上岑西西狼一樣的眼神,嚇得他整個人都不好了,縮着身子便一溜小跑的跑到殿門口,等跳出去之後,才裝模作樣的扯了扯衣服,露出一副洋洋得意的模樣。
心裡卻默默的無語,女主到底是鬧哪樣啊?
沒看到主子看着他的眼神都快要把他戳出兩個洞來了嗎?
魏七摸了摸臉頰。暗搓搓的想着。難道說他比主子還要長的好看?嘿嘿嘿……
單子晉在岑西西腰上捏了一把,岑西西暗地裡嘟囔了聲,這才靠着他小聲的問道:“裴景天他們幾個呢?”
那語氣要多正經就有多正經。
單子晉覺得好笑。但依然順着她的話給她指點了方向,岑西西順着他的手指看過去,便看到大殿的角落裡,有幾個人被壓着跪伏在地上。連頭都擡不起來。
她看到了,顧芊秋自然也看到了。
她尖叫一聲。便往這幾個人身邊爬了過去,身後留下一地血痕。
岑西西悚然而驚,目光落在她的腿上,好一會兒才低聲道:“她也懷孕了?”也許是自己肚子裡懷着小豆芽。所以看到這一幕,岑西西本能的覺得不舒服。
是不舒服歸不舒服,她卻不會聖母腦殘的怪三字經這貨太狠。畢竟如果按照原文當中,是裴景天他們勝利了的話。現在留着血哭的估計就會是她了。
她靠在單子晉身上扭過頭去。
嗯,不舒服不看就好了。萬能絕技簡直無法更棒了。不過轉過頭就又看到許灝哭的驚天動地,岑西西覺得好糟心。
她還不如乖乖的在家睡覺呢。
顧芊秋覺得好像經過了千山萬水般,等她爬到幾人跟前的時候,整個人都如同虛脫了似的,便是連擡手摸摸他們的力氣都沒有了。
她只能一邊流淚,一邊低低的喚着越澤、白浩軒的名字。
聽到她的聲音,原本靜默不語的三個男人突然之間暴起,扭動着身子想要掙脫身上的束縛和侍衛的壓制,可奈何身上被捆綁的緊緊的,那侍衛更是用勁壓着他們不讓他們動彈,扭動之下除了招來侍衛的擊打之外,竟是一點作用都沒有。
口中塞着布團,想要說話都不可能。
三個人的臉被摁在地上,只能就這般擡起對上顧芊秋悽楚的面容。
越澤整張臉都扭曲了,額角的青筋一跳一跳的,依然不放棄掙扎扭動的想要靠近顧芊秋。
白浩軒更是目眥欲裂,心痛難當。單子晉怎麼敢這般的卑鄙無恥,一切的事情都是他們做下的,成王敗寇他們頂多怨自己技不如人,可爲什麼要將芊芊牽扯進來。
她這般的無辜這般的善良,他怎麼能這麼做。
白浩軒看着顧芊秋的眼神,盛滿了心疼和歉意,全都是他們連累了她。否則現在的她依然是仁善郡主,過的還是以前那種無憂無慮的日子。
裴景天卻是怨恨的看向單子晉。
他以爲自己會成功的。
從正門一路碾壓到太和殿前面,除了七零八落四散逃離的太監宮女,更本就沒有遇到太大的阻礙,哪怕是遇到了皇宮侍衛,也都輕而易舉的被他們蕩平了。
當站在太和殿前的時候,裴景天還有些不可置信,只要走進去,迫使父皇寫下傳位詔書,然後再下令以禍國罪將單子晉處決便可以了。
一切都是這般的美好。
只沒有想到,推開太和殿的宮門,迎接的卻是皇帝殯天的消息。裴景天想,這也無礙,頂多就直接用玉璽蓋章就好了,至於父皇正好可以用來大做文章,說是單子晉早就將人逼死了,一直以來都是隱而不發。
正好配合前段時間的流言不是嗎?
只卻沒有想到,邵良會撲過來指責他,說是他逼迫不成,將父皇硬生生的給逼死的。
裴景天本能的覺着不對,只又想到此時盡在自己掌控當中,無論邵良說什麼都沒有用,既然他這般誣陷自己,一不做二不休讓他去陪父皇便是了。
下令斬殺邵良,卻遭遇黑衣人突然襲擊。
之後一切都好像不受控制了。
不知道從哪裡,浩浩蕩蕩的涌出來那般多的人,將他們全都圍在了中間,哪怕是他們手中有着炸彈,最後依然是幾乎被單子晉的人殺了個乾淨。
只留下他們幾個被活捉當場。
之後他抓住的,以及被單子晉請進來的那些大臣們,一邊倒的指着他不忠不義無恥之徒,再之後便都假惺惺的跪在父皇的跟前哭。
裴景天心中冷笑,想必他們心中全都在笑吧。
只是他不服,憑什麼父皇如此的鐘愛單子晉,憑什麼將京郊軍營的虎符交給單子晉保管,再加上臨北城的三十萬大軍,哪怕是他裴景天奪得了這錦繡江山,想必也不會坐的太穩。
一切不過是因爲偏心而已。
如果,如果父皇心中但凡有他一絲絲的地方,他也不會淪落到現在的地步。
他眼中的怨毒如絲如網,密密實實的罩向單子晉,恨不得就這麼用眼神將他殺死。
單子晉並未覺得如何,岑西西卻是抖了抖身子,本能的靠的人更緊了一些。
他將岑西西摟住了,嗤笑了兩聲,便一步一步的朝着裴景天而去。
岑西西心中立馬興奮起來。
所以他們這是小人得志,要去耀武揚威了嗎?她要不要來個狐假虎威啊神馬的啊?話說,這幾個臭不要臉的以前沒少欺負她啊!
尤其是這個越澤,特喵的每次都坑她!
還沒等她興致勃勃的將折磨人一百零八招給想出來,單子晉已經一腳踩在裴景天的臉上。
裴景天立時咬牙切齒,掙扎着要爬起來撞他。
不過卻是徒勞無功。
顧芊秋掙扎着半坐起身子來。咬牙瞪向單子晉,“你既然已經勝了,已經將他們給踩在腳底了,又何必非要如此的折辱於人。”
“這般的小肚雞腸,你當如何管理這央央河山?”
沒說一個字,顧芊秋心中的底氣就堅定一分。她固然是怕眼前這個惡魔一樣的男人,這個人留給她的只有痛苦和噩夢。可是爲了她的這幾個男人,她不得不挺起胸膛來去戰鬥。
絕不畏縮和後退。
哪怕只剩下一口氣,哪怕眼睛都睜不開,哪怕此時身上是如此的痛苦,可是她不能低頭。只要她自己不認輸,那麼就沒有什麼能夠打到她。
看到顧芊秋剎那間陽氣滿滿的模樣,岑西西無語凝噎。
女主大人,您是怎麼樣悄無聲息的給自己增加的血槽啊,特喵的是吃大力菠菜了吧?哎喂,你下面還流着血呢。
仙子阿最緊要的不是鬥爭到底,是趕緊的求饒去看醫生啊妹子!
本末倒置了吧。
單子晉嗤笑了兩聲,冷哼道:“蠢貨。”
“你……”顧芊秋氣的柳眉倒豎,想要繼續義正言辭的斥責於他,只在對上他陰冷的眸光時,卻心中一抽,方纔無限的勇氣好像就這麼被瞬間的抽光了。
她動了動嘴脣,低聲道:“你怎麼可以這樣呢。”
到了後來反反覆覆的就只有這句話。
單子晉將腳從裴景天的臉上拿開,吩咐道:“手腳全都砍斷,琵琶骨刺穿。”
說完便拉着岑西西轉身。
他曾經說過,既然這幾個人如此的情深意重,那麼他就將他們送做堆,讓他們相親相愛的永遠在一起。
顧芊秋目瞪口呆,待反應過來想要撲過去求他,不要這般做的時候,臉上卻被噴上了一股熱血。
猩熱的血順着她的眉眼滑落,耳邊依稀是男人喉間發出的嘶吼聲,顧芊秋像是再也承受不住般,重新回到方纔的灰敗模樣,兩眼一翻就此昏厥過去。
岑西西抖了抖身子。
特喵的三字經這貨咋滴就這麼折磨人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