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嚇了一跳,陳嬤嬤一跺腳,“初雪,你好好照顧娘娘,我得去請張御醫過來。”
我點頭,接過手扶住了寧妃娘娘,看到血,我莫名地怕,我想到了我的爹爹,也是這般病着。
寧妃多瘦削啊,她手指抓着我的手腕,像是爪子一樣,枯瘦的手指和手腕,露着沉重的青色,讓我覺得這是生命在流逝。
我淚也滑了下來,“寧妃娘娘。”
她靠在我的懷裡,急促地喘氣。
我扶着她進房,她真的好輕,讓我心寒啊,冷宮的女子,都是如此嗎?冷宮的女子,都是這麼癡情嗎?還想着皇上,還爲他種天珠,可是,他再也不會來了,縱使來了,看到寧妃這般瘦骨嶙峋,他豈會多看?皇上的妃子,都是國色天香的美人啊,更多的是,珠圓玉潤盈秀生香。
裡面是兩間通透的房子,她的臥室在裡面,簡樸的佈置,我竟然輕易就能將她抱上牀去,我害怕地擦去她脣上的血,給她順順氣。待她沒有那麼喘息了,倒了些水,小心地讓她喝着。
她鬆了一口氣,似乎沒有那麼喘了,“初雪,你倒是會照顧人。”
“寧妃娘娘,初雪的爹爹也是這般生病,初雪是不孝,才侍候了爹爹幾天。”
她展顏一笑,有些虛弱,“苦了你了,初雪。”
長壓在心裡的辛酸,一瀉而出,我淚撲簌地落下。
苦了我了,我一直,都壓在心頭裡,她這淡淡的一句話,竟然是我心裡所有的平衡點。
幸好沒一會,那陳嬤嬤就帶着御醫來,我站在一邊聽候吩咐,也忘了所有的飢餓,我希望寧妃娘娘不要有事,她是一個好人。一個好的妃子,一個好的主子。
一直就折騰到了晚上,寧妃的藥之類,都是陳嬤嬤親手熬,不假他人之手,我不知道爲什麼。後來,我才知道後宮中有多黑暗了。
待寧妃睡着之後,陳嬤嬤纔對我說:“明天,你就早些過來。”
我點點頭,“是的,嬤嬤。”
“娘娘很喜歡你,你打掃完院子,就多陪陪娘娘。自個兒打理乾淨一點,娘娘喜歡乾淨。”她看我一眼。
我才知道,我仍是滿身灰塵,“是,嬤嬤。”
“去吧,去吧。”她揮揮手。
在寧妃娘娘的外間,搭了張小牀,她就在那裡守夜侍候着。我踏着初升的月光,聽着那不知哪個院落傳來的聲音,出了冷宮。
我是在打賭嗎?我賭對了,寧妃是一個好主子。
我會盡心盡力侍候她的。這麼久以來,除了奶孃知道我的心酸,誰會說一句呢。就連梨香,也不聞不問。
我很堅強,可是,我真的很苦,我的恨,和我的無奈總是交纏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