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踮起腳,伸長了脖子看。這一看差點沒把我嚇着。一條腰帶,攤上了那枝丫,一個宮女正站在石塊上,雙手在那裡打了一個結。
背對着我,長長的發在月夜下飛散了開來,這是要上吊嗎?
我嚇得將手裡的帕子一扔,趕緊跑了出去
“等等。”我叫住要將頭往裡套的宮女。心跳得極快,幸好,還來得及。
宮女轉過臉來看我,滿臉的淚痕斑斑,有些眼熟。不正是睡在旁邊的鳳兒嗎?
我呼着氣,輕輕地搖頭,“鳳兒,不要。”
她抽噎地哭,眼看着我,“你不要理我,我真的,活不下去了。”
我嘆着氣,輕輕地走近她,“鳳兒,比死還難過嗎?”
她點點頭,好是悲痛,“宮裡的人,都是變態,都不是人。”她哭得傷心,一手抓着繩結,無力地支着。
我找了塊石子坐下,看着她哭。就算我現在叫人救下了她,那下一次呢。一心求死的時候,不是一次了事的。
如此的傷心,必定是受了很多的委屈。
“你走吧,不要管我。”她又擡起了臉。
我站起身,上前去仰視着她一臉的淚,“鳳兒,你就想死嗎?那你,發生了什麼事呢?”
“求你不要問,我一想,我恨不得我是死了。”她痛苦地說着,緊咬的脣,都流下了血。
我心也被絞着,劇烈的痛,連想,也不願去想,必是讓她痛得想一死了之,以求一個解脫了。
月光中的淚,那般的溼亮。我眼裡也開始泛酸,“鳳兒,我不想死。”
她不知道我是什麼意思,抽着氣看我。
我吸吸鼻子,將眼角的淚一把擦了去,“鳳兒,我今天也差點死了,可我不想死,人活在這世上,會受很多苦。可也有很多快樂的事,也有想追的夢,螻蟻尚偷生,何況是人呢。”
“初雪。”她輕輕地叫,眼裡流露出絕望和深沉的痛,“你不瞭解我,如果換了是你,你也會生不如死的。”她又嗚嗚地哭起來。
“那就這樣認命嗎?就這樣認命嗎?”我直直地看着她的眼。
她搖頭,“我認了。我只求下輩子,不再做這宮女。”
“鳳兒,那你就當你已經死了,重新再活,不要怕面對。”認了,多怕的兩個字啊。磨得連生存,也失去了意義。
她丟下腰帶,撲在我的身上大哭着,“我真的不想活了。”
我心落得低低的,拍着她的背,“鳳兒,沒有什麼過不去的坎。”
“他們不是人,說我做錯了事,把我指給了一個公公,要我和他對食。我好怕啊,他們都打我,都折磨着我,他們把我的衣服脫了,不斷地折磨我,我真的活不下去了。”她邊哭邊說,語無倫次地,讓我倒吸了一口冷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