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篇_第五章 酒入愁腸應易醉

自從大學畢業後去深圳工作,已經三年多沒有見過雪。今日冷不丁地看見這一片晶瑩玉色,心裡有一股說不出的驚喜和興奮,興沖沖地要去雪裡走走。

巧慧見勸不住,只好由我,忙着給我尋斗篷雪帽。我挑了件大紅羽縐面滾白兔毛的斗篷,戴了相配的雪帽,急急地踏雪而去。

巧慧直在身後叫:“早些回來。”

雪飄飄蕩蕩地下着,雖不大,可天地間也是一片模糊,十步之外已看不太清楚。

我沒有什麼特別想去的地方,所以隨性而走。四處無人,深一腳淺一腳地走着,想着這個世界雖大,可我和他們都不一樣,只覺得頗有“天地之間我獨行”的孤寂感覺。

正自顧走着,忽聽到踏雪的聲音,身後一人趕了上來,與我並肩同行。

我側頭一看,原來是八阿哥,身着黑色貂鼠毛斗篷,戴着個寬檐兒墨竹笠。我知道我應該請安,可不知爲何就是不想理他,於是轉回頭,仍然徑自走着。

他不說話,也不離去,只隨我在雪地裡走着。

雪仍在下,整個世界安靜得只剩下我們踩雪的聲音,我覺得這白茫茫天地之間好像只剩下了我和他。我們雖然沒說話,可剛纔獨走時,那股子天地間只我一人的孤寂感漸漸消失了,只覺得心裡很平靜、很安詳,可以就這麼一直走下去,一直走下去。

突然,腳踩到雪下的一塊石頭上,腳下一個踉蹌就要摔倒。心裡正大嘆倒黴,一隻手已穩穩地扶住我。我站定後,沒有吭聲,提步就走。他也沒有說話,只是握住我的手並沒有放開。我甩了幾下,見掙不脫,只好由他去。

他牽着我的手又走了一會子。我根本沒有留意周圍,只隨他而行,早就不辨方向,再加上到處都是雪,根本不知道是在哪裡。

正走着,八阿哥的貼身太監李福迎了上來。等看見他時,人已很近。我慌得忙要抽手,他卻握得更緊,只聽他吩咐:“讓書房裡的人都退下去!”

李福躬身應是,轉身快跑着走了。我又試着抽了幾次手,可他仍是緊緊地握住。他牽着我繼續前行,又走了一小會兒,我才發覺到書房了。

院門前只有李福守着,看我們過來,忙俯下身子。八阿哥沒有理會,徑直牽着我進了書房。

進屋後,他放開我的手,幫我把雪帽拿了下來,又要伸手幫我解斗篷。我一驚,忙跳後兩步說:“我自己就可以了。”

他笑了一下,沒再理我,自顧解了斗篷、帽子,掛好。

屋裡籠着火,很是暖和。我解下斗篷,掛好後,不知道該做什麼,只得站着。

他倒了杯熱茶遞給我,我下意識地接過握在手中,暖着手。

他走到書桌前坐下,拿起一堆摺子看了起來。我捧着茶,呆立不動。過了半晌,他擡頭笑說:“你很喜歡站着嗎?”

我一驚,忙找了把離他最遠的椅子坐下。他笑着輕搖了搖頭,沒有理我,繼續低頭看着摺子,不時提筆寫些東西。

我們就這麼坐着,中間李福悄悄進來,換了兩次茶,又添了些炭。動作熟練快捷,一點兒響動都沒有,很快就退了出去。

剛開始時,我根本不敢把眼神投過去,只盯着自己眼前的地面。後來發現他看摺子看得很專注,頭根本不擡,膽子才慢慢大起來,開始偷偷打量他。他一身淡青色袍子,臉色晶瑩,眉目清朗,嘴邊含着笑,看摺子時,偶爾會微蹙眉頭,但很快又會舒展開,執筆寫字時,姿態高潔。從我的角度看過去,不能不說他是:論雅緻似竹露清風,看風姿如明珠潤玉。

這樣一個風姿卓絕的人,我完全不能明白雍正他怎麼可能、怎麼可以、怎麼忍心賜他“阿其那”的稱號,把他比做豬?也許這纔是雍正最大的恨意表達,遠比殺頭來得強烈決絕!

我看着他,心裡千種滋味、百般感嘆。

不知道坐了多久,肚子開始餓了。我四處瞅瞅,看見他的書桌上擺着兩碟點心。再三猶豫後,還是決定過去拿。遂起身走了過去,隨便揀了塊點心吃起來。他擡頭,看着我,抿嘴而笑。

我道:“我再不回去,姐姐肯定要急了。”

他嘴角含着絲笑意,低頭沉默了一會兒,復又擡頭,一邊揉着太陽穴,一邊叫道:“李福。”

李福快步進來,躬下身子聽吩咐。

“伺候二姑娘回去。”

李福忙起身幫我拿了斗篷、帽子,又伺候我穿上。收拾停當,兩人拉門而出。

雪仍在下,四處仍然沒有人。李福在前面領着路。我仔細看了看,他揀的都是僻靜的小路,平時本就人少,現在更是連只鳥都沒有。七拐八繞的,走到一個小路口,他躬身說:“順着這條路,很快就能看見蘭主子的屋子了。奴才還要回去聽差,就不送姑娘了。”

我點點頭,說道:“你去吧!”

他打了個千退走。

這幾日我時常不知不覺地盯着自己的左手開始發呆。覺得好似明白八阿哥的意思,又好似不明白。我上高中時雖然談過一次轟轟烈烈的戀愛,可那時的小兒女心情簡單易懂。現在,我完全不知道他心裡究竟在想什麼。

有情?無情?玩玩?認真?一時興起?早有蓄謀?我不知道!

美麗的女人對於這些沉迷於鉤心鬥角中的宮廷男子來說,不過是一道開心時賞賞的風景,悶了時逗逗的樂子。直爽熱情如十阿哥,也覺得可以將我和郭絡羅格格兼收幷蓄。我已經實在不敢對他們抱有任何期望了。

我從開始學做幾何證明題時,就養成了個習慣。那就是一時想不通的問題,就扔到一邊,過一段時間,也許就會自然明白,所以這次我發現想不明白時,就索性放棄了這個超級難題,時間會告訴我答案的。

現在擺在眼前的事情是再過三日就是十阿哥的大婚日。

自那日進宮見過他之後,這一個多月兩人再未碰面。只聽說,康熙賜了他府邸。

我一直思量,他的婚宴,我去是不去呢?心裡想着,多一事不如少一事,還是不去的好。

姐姐聽我說不去,淡淡應道:“那就不去吧

!”可一轉身,巧慧就拉着我說:“主子除了逢年過節等必須去給嫡福晉請安的日子外,平常從來都不去請安,那邊已經很是不滿了。如果小姐再不去給人家格格道喜,只怕那邊又要怨怪到主子身上,說我們不知禮數。”

我只好又去找姐姐說我要去,姐姐仍是淡淡應好,不過緊接着補了句:“去了絕對不許鬧事。”

我只好笑着保證絕對不惹事。

轉眼已是婚禮當天。我挑了件桃紅鑲金滾邊夾襖穿着,讓自己看着喜氣一些,掩蓋住內心的神傷。

八貝勒爺自先去了,稍晚,我和姐姐兩人才一起乘軟轎趕去。婚宴在十阿哥新賜的府邸舉行,我們到時,門前已是香車寶馬排滿。

這個府邸跟八貝勒府完全不可比,但在我這個現代都市人眼中已經是美輪美奐。

一路張燈結綵,燈火輝映,香菸繚繞,鼓樂聲喧,真是說不盡的富貴風流、道不完的吉祥如意。

笑聲、歌聲、人語聲,整個廳裡是一片快樂的海洋,人人都在笑。姐姐和我卻很沉默,自管自地坐着,兩人在這個環境中顯得很是不合時宜。

我雖低垂着眼睛,但我知道自打我進了這個廳,這裡的每個人都在若有意似無意地偷偷打量我。我坐在那裡,心裡極度不舒服,很想立即起身走人。可是我知道如果這個時候走了的話,只怕笑話就鬧得更大了,好歹得等到新娘子進了門。

心裡嘆了口氣,對自己說,既來之,則安之!試着扯了扯嘴角,發現自己還能擠出笑容來,忙展開一個燦爛笑臉,擡起頭緩緩環視四周。慢慢迎上各種各樣好奇的視線,可笑的是我並沒有怎樣,他們卻剛和我的視線對上就匆匆各自避開。

我心裡冷笑了兩聲,越發笑得百媚千嬌,忽地對上了四阿哥的眼睛,那裡面冷冷的、冰冰的,漆黑眼瞳裡好似沒有任何內容,但我卻覺得自己臉上的笑容有些掛不住,感覺心底的難受迷茫都好似赤裸裸地展現出來,在他銳利的視線下無處可躲。

我微微吸了口氣,硬逼着自己笑起來,還賭氣似的向他眨了一下眼睛,然後笑着迎向下一個好奇視線。

一個小廝匆忙跑進來,叫道:“新娘子就快到府門了,該準備接轎子了。”

衆人這才發現一直沒有見過新郎官。我掃視了一圈大廳,發現八阿哥也不在,我和姐姐對視一眼,兩人都有些緊張。

我快步溜到十四阿哥身邊,低聲問:“怎麼回事?”

十四阿哥也是一臉困惑:“昨兒個,我見十哥還一切正常呀!”

我開始心裡發毛,心想,天哪!老十你可別這個節骨眼鬧事情。十四阿哥看我臉色有些發白,忙道:“不用擔心,有八哥在,出不了大事情。”

我只能點頭。

廳裡的嘈雜聲越來越大,我的心也越繃越緊。正在這時,聽見門口的下人們叫道:“十阿哥,十阿哥!”

我一看,發現十阿哥身穿喜袍和八阿哥並立在門口。然後,十阿哥就被太監們匆匆領着向府門行去。

八阿哥面帶微笑,一面和大家打着招呼,一面翩然而入。他去向太子爺請安時,太子問:“怎麼回事?”

八阿哥笑回:“老十嫌做的喜袍不合身,扭捏着不肯出來。”

衆人一聽這話,鬨堂大笑,立馬就有人嚷道:“十阿哥這是怕新娘子嫌棄,不肯和他入洞房。”衆人越發笑得厲害。

八阿哥負手站在太子身邊,微微笑着,一面用視線和周圍的人打着招呼。

看他視線要掃過我這裡時,我忙低下頭。自從那日雪地行後,這是我第一次見他,不知道爲什麼,我有些害怕看見他。低頭時,瞥見在衆人的笑聲中,四阿哥仍是表情淡淡,漠然地看着廳外。

過了一陣子,聽見鼓樂齊鳴,大家都擁向廳門口。

我縮在衆人身後,影影綽綽地看見十阿哥手拿紅色緞帶,牽着頭蓋喜帕的新娘子進來,然後在大家的鬨笑聲中,兩人被送進了洞房。

看到這裡,我心裡重重嘆了口氣。想到過一會兒,十阿哥還要出來挨桌給大家敬酒。我實在想不出來他會怎麼給我敬這個酒。我向姐姐指了指門外,她點點頭。

我看看四周無人留意,就悄悄溜出了喜廳。

十二月的北京,天是很冷的,可我覺得自己就是需要這樣的冷,唯這樣才能緩和內心的壓抑。

我兜着手、縮着脖子、躬着背,哆嗦着淨揀僻靜的地方走。正行着,聽見前面一個聲音道:“既然這麼怕冷,幹嗎在這裡兜風?”

我擡頭一看,原來是十三阿哥,他斜跨在欄杆上,一臉嘲弄地看着我。我一驚,下意識地脫口而出:“你怎麼不在廳裡喝酒?”

他嘲笑道:“你又爲何在這裡呢?”

我無話可說,正沉默着,猛然反應過來,還沒有給他請安,連忙蹲下身道:“十三阿哥吉祥!”

他冷笑了兩聲道:“等着聽吉祥的人在廳裡呢!”因爲他並沒有說起,我只能蹲着身子不動。過了一小會兒,終於聽到他說:“起來吧!”

我緩緩站起,靜立着等他離開。

半晌,他都沒動,最後沒頭沒腦地說:“今日你我都是傷心人!不如我們彼此做個伴。”

我不解地看着他。

他跳下欄杆,大踏步地走過來,抓起我的手就走。

他的步子邁得又大又急,我掙不脫他的手,只能一面小跑着,一面斥道:“放手!”

他牽着我,從側門出了府。守門的小廝被他冷冷看了眼,什麼話也沒敢說。只聞他嘴裡打了個呼哨,就聽見嘚嘚的馬蹄聲,一匹黑得發亮的高大駿馬小跑着停在了我們面前。

我“啊”的一聲驚叫還未完,就發現自己已經坐在了馬背上,他也隨後翻身上馬,環着我的腰伸手挽着繮繩,只聽一聲“駕”,馬已經飛奔起來。

我從來沒有坐過這麼快的馬,只覺得恍若在騰雲駕霧,顛得厲害。心裡極其害怕,只能拼命往後縮,靠在他懷裡。迎面的風颳在臉上,直如刀尖刺在臉上,生生地疼,只得扭着頭,臉抵在他肩上。

一陣疾馳,我覺得自己已經凍得整個身子都是木的。心裡想着這個霸王究竟要怎麼樣?他想凍死我嗎?莫非他喜歡明玉格格?要不

怎麼是“兩傷心人”呢?

馬速漸漸慢了,終於停下來。他率先翻身下馬,然後把我抱下馬。

站到地上,更覺得冷得徹骨,抱着手臂,緊咬牙齒,整個人直打哆嗦。

他從馬鞍上解了個酒囊下來,扯開塞子,一手扶着我的頭,一手把酒囊口湊到我嘴邊說:“喝一口。”我哆哆嗦嗦地喝了一口,只覺一股辛辣直下肚子。他又說:“再喝一口。”我又就着他的手喝了一口。

慢慢地那股子辛辣蔓延到五臟六腑,終於感覺自己有知覺了。可還是不停地打着哆嗦。

他不理我,自轉身向林子裡走去。我想出聲叫住他,可發現自己冷得語不成聲。

天色漆黑,我一個人站在那裡,旁邊只有一匹馬。我渾身打着哆嗦,一邊害怕,一邊心裡發誓,以後再也不招惹明玉格格了,我鬥不過這個霸王。

過了一小會兒,他抱着一大堆乾柴回來。一個人擺弄了一會兒,一堆火生起來。

我一看見有了火,馬上靠了過去,坐在火邊。他又遞了酒囊過來,我也不推拒,拿起就是一口,然後遞迴給他。兩人就這麼坐在火邊,一面烤着火,一面一人一口地飲着酒。

我想姐姐肯定會擔心的,可是瞅瞅這個霸王在火光映照下的冷臉,我實在沒有勇氣說任何話。只盼他念在明玉格格嫁給十阿哥是康熙的主意,和我沒有任何關係的份兒上,不要再搞別的花樣,否則只怕我見不到雍正登基,就要死在這個霸王手裡了。

兩人你一口、我一口,慢慢地,一袋酒已喝完,他起身又從馬上拿了一袋酒,我們繼續。

喝着喝着,我就覺得前塵往事俱上心頭,想起以前在香港蘭桂坊和朋友買醉,想起小時候偷喝家裡的香檳酒喝得大醉……然後,我就一會兒傻笑一陣,一會兒又盯着火發呆一陣。再然後?再然後就是我也不知道還幹了什麼,反正天仍黑着時,他搖醒了我,我暈暈乎乎地看着他,發現我整個人趴在他腿上。

他弄滅了火,把我抱上馬背。

又是一陣狂奔,我仍然拼命往他懷裡縮,也仍然凍得全身失去了知覺。等到八貝勒府的時候,天已經有些矇矇亮。他把我扔在門口,說了聲:“好酒量!下次再找你喝酒。”就駕馬而去。

我一面暈乎着,一面打着哆嗦,一面拿頭撞門。

爲什麼不用手?因爲胳膊凍得不太好用了。

大門迅速打開,我也順勢一頭跌了過去。一個小廝趕忙扶住我,碰到我的身體,驚叫道:“天哪!怎麼這麼冰的身子。”

我被人擡回了姐姐的屋子,滿面焦急的姐姐衝了上來。有人脫我衣服,有人提熱水,有人給我洗澡。等我身子終於不再冷如冰塊,她們才把我從浴桶裡撈出來,放上牀。

姐姐問了我很多問題,可看我一副傻呆呆的樣子,只得作罷。我藉着酒勁,昏睡了過去。

丫頭們叫醒我時,已經是晚膳時間。除了頭有些重外,別的都還好,想到自己酒品一向良好,喝醉後從來不哭不鬧,只是歪頭就睡而已,不禁暗自慶幸。

穿戴整齊,進了飯廳,才發覺八阿哥也在。宿醉剛醒,腦子轉得比較慢,再加上從昨日下午到現在一直未吃過東西,草草請過安,就什麼也不顧地吃起來。

吃着吃着,開始反應過來。要怎麼交代昨晚的去向呢?正在暗自琢磨,就聽到姐姐說:“昨日,十三弟帶你去哪裡了?”

我一愣,順口問:“你怎麼知道的?”

姐姐說:“那麼大個人不見了,我能不知道?”

我心想,不錯,問一下守門的小廝不就什麼都知道了,不過這幹什麼去了,實在不怎麼好說,想着昨晚上的荒唐事情,不禁覺得有些可笑。少女時,每看武俠小說,就幻想着我和一個長相俊美、武功奇高的俠客共乘一匹馬,奔馳在綠色草原上,他深情地凝視着我,我溫柔地回視着他。沒想到,這個美夢昨日倒算是變相實現了,的確是共乘一驥,不過其餘就全都不對。想着,越發覺得荒唐好笑,滿臉的笑意忍也忍不住,卻還得硬憋着,因爲姐姐的臉色不算好看。

姐姐看我痛苦的樣子,帶氣含嗔、沒好氣地道:“別忍了,笑吧!笑完了,好好回話!”

我終於把心中的笑意釋放出來。正自笑得開心,覺得兩道沒有溫度的目光一直凝視在臉上,心裡一驚,忙斂了笑意,肅了肅臉,看向八阿哥。他嘴角仍帶着笑,眼裡卻夾雜着幾絲冷意,看得我一個冷戰,再也笑不出來,忙低頭吃飯。

姐姐看我不笑了,說:“回話吧!昨兒晚上都幹了些什麼?”

我簡單地道:“我們出去喝酒了。”

姐姐困惑地問:“十三弟爲何要帶你出去喝酒?”

我想了想,覺得還是不要替十三阿哥亂宣揚他的個人隱私,於是說:“大概他看我心情不好,同情我唄!”

姐姐無可奈何地搖了搖頭:“一個未出閣的姑娘一夜未歸,還嫌你的傳聞不夠多嗎?”

我這才反應過來,想着,完了,這下全紫禁城的人更要好好瞧瞧我了。緊張到一半,突然又覺得,瞧就瞧!誰知道前面等我的日子是什麼?當然要今朝有酒今朝醉!管他們怎麼看我。

舒了一口氣,臉色如常地繼續埋頭吃飯。

姐姐等了會兒,見我一直低頭扒飯,說道:“這次還好,幸虧貝勒爺發現得早,又是在十弟府上,爺已經處理妥當,除了幾個心腹小廝外沒有別人知道。當時想派人去找,可若多派人,只怕引人注意,若只派幾個,也沒什麼用,想着既是十三弟帶走的你,他總得給送回來,所以只派了信得過的小廝守在門口。”停了停,她又續說道,“不過你記住了,只此一回,再無下次!”

我心想,難道你以爲我想大冷天的在外面吃風?我是被那個霸王逼的!想到這裡又覺得自己有些過分,忙承認:好吧!我自己當時也不爽,正想發泄一下,所以他帶我走的時候,我並未真正反抗。

用完膳,八阿哥和姐姐笑着閒聊了兩句,就匆匆走了。

我仔細觀察了一下姐姐的面色,沒有不開心,反倒是鬆了口氣的表情。我心中暗歎口氣想,姐姐的那個心上人究竟是什麼樣子的呢?八阿哥如此出衆的翩翩佳公子,都不能讓姐姐忘掉他!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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