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章

天黑了,四周空蕩蕩的,夏雲深一身長長的將袍上面滿是鮮血,他站在城頭,遙望着對面的城池,心裡默默的數着,這是第三座。(..)..。從他公佈討伐檄文開始,這是他攻破的第三座大夏的城池,表面上看來,他的軍隊,似乎是在節節勝利之中,手下的人,也是士氣如虹,可只有他自己心裡清楚,這場仗,很可能是勝不了了。原本估計的,就是要趁着夏桀措手不及的時候,不惜先行聯合夏珏手中的人馬,一舉攻之,到時候再來對付夏桀。算下來,一共也只有七個月的時間,至少就能夠和夏桀半分天下。

可沒想到,已經打了足足一年,他們纔打下三座城池。當初夏珏埋葬在各州府的人手,提前被夏桀挖出了不少,響應他檄文的,不過六個州府,而且,還有兩個州府的首領在公開之後,就被暗殺,迅速被夏桀收回去了控制。當初起兵,他也是同樣的準備不足,打到現在,三座城池,每攻破一座,進城一看,都是空城,除了哀鴻遍野,糧倉中未見一滴糧食,能用的壯丁,也被守城的士兵先行奉旨殺死。這一招,固然讓天下人都稱夏桀殘暴,可也是因爲他的起兵,才招致天下大亂,所以這個罵名,他和夏桀一人一半!而且,還能斷了他補足糧草的打算,這個招數,實在是好得很,好得很,已經是冬季來臨,士兵缺衣少糧,面上的士氣都被內裡的缺乏所虛耗。

若是不能在四個月裡找到糧草補償,這戰根本不用再打下去了。(..)“殿下。”有將士捧了熱滾滾的肉湯過來,雙手奉給夏雲深,夏雲深接過來,仰頭喝下,忽然看見對面那座城池裡,有五彩斑斕的焰火粲然綻放,他心中一緊,眼角抽了抽,淡淡問道:“今日是何日?”將士一愣,沒有回話。“今日是戾帝長子的週歲禮。”自從夏雲深公告了夏桀的十大罪,告知天下人他將要爲皇家誅除夏桀合格暴君戾帝之後,夏雲深這邊的人,就一概稱呼夏桀爲戾帝了。夏雲深捧着粗瓷大碗的手僵硬半晌,一仰頭,將肉湯一乾而盡,滾燙的湯水順着他的喉管流到胃裡面,將他的五臟六腑都灼的攪在了一起,可他還是覺得冷。

他脣角扯出一絲笑,癡癡地望着對面,夜風中,有他寂寥的話音幽幽飄蕩。“她的兒子,已是週歲了。”青山居士嘆息一聲,揮手示意周圍的將士都退下,站到夏雲深的身邊,和他一起望着對面天空中那斑斕璀璨的焰火。“深兒,放下吧,你已經起兵,她也生了戾帝的太子,你可還記得,當初你那檄文上面,都寫了些什麼?”夏雲深冷冷一笑,眼珠依舊瞬也不順的盯着對面,像是用盡了力氣,就能看透對面那厚厚的城牆,看到那個女子輕笑倩兮的容顏。“當然記得,當日我親筆寫下這檄文,公告天下,我那皇叔,不思進取,整日寵幸妖姬禍水,斬殺忠良,乃是亡國昏君之主。

我爲天下計,不得不起兵攻入皇城,斬殺奸妃,除去昏君,重整我大夏皇族。”夏雲深說完,嘴裡已經滿是苦澀。青山居士點了點頭,盯着夏雲深瘦削的側臉道:“你都記得便好,你當日親手寫下了那些東西,又選擇了起兵,就該知道,你們兩個之間,一絲可能也沒有了。”“當日,是她放我出宮的。”夏雲深打斷青山居士的話,忽然微笑着吐出一句讓青山居士也大爲震驚的話來。青山居士不敢置信的看着夏雲深,抖着嗓子道:“你說什麼?”夏雲深微微笑着,重複道:“當日是她放我出宮的。

他低下頭,從懷中掏出一面玉佩,眼睛裡閃着細細碎碎的光芒。“當日夏桀派了慕容藝過來,我知道夏桀已經察覺到我不惜一切要和他對敵,甚至聯絡了夏珏。到了如此局勢,夏桀容不得我,師傅當時已經出宮聯絡各地將領,東宮被團團圍住,我迫不得已,潛入後宮,想找到碧如歌早前告訴我的密道,沒想到,正好碰上了她。她一見我,只是一驚,就叫翠兒將我帶入太后的壽延殿下,我才知,原來那裡就是龍脈,等到宮中搜查的人已過,我順着壽延殿下的暗河出了宮,才找到你們。

”青山居士頓時滿面複雜。當初他看出深兒對那位漪妃已經是情根深種,不能自拔,唯恐深兒最後連江山大業都爲那個女人放棄了,甘願向戾帝獻上一條性命。萬般無奈之下,只能加快進程,先行和夏珏聯盟,談好條件之後,再告訴深兒,半是逼迫一般的讓深兒動手。他以爲自己安排的足夠好,以爲戾帝還不知這個消息,纔敢放心出宮,哪裡知道,戾帝竟然探知這個消息,又提前從那個康王府的女兒身上,知道了先皇爲夏珏在各地州府埋藏暗棋的事情,不聲不響的拔出了各地的暗棋,還趁着他們這些東宮心腹都出宮的時候,想要先行下手將深兒捉住,不惜構陷罪名。

如此這般措手不及,他們在外面心急如焚,甚至都是打算好了,若是實在不行,就交出手上的所有,先將深兒換出來再往東南塞外邊境,等待復起的機會。誰知道,深兒在戾帝那般迅雷不及掩耳的攻勢和安排之下,居然毫髮無傷的從宮中出來,找到了他們,當時他們這些人都是欣喜若狂,沒想到,原來,原來卻是那個女人……可那個女人,明知道在當時那般的局勢下,放深兒走意味着什麼,意味着大夏的兵戈災禍,意味着戾帝的江山威脅,居然還是放着深兒走了。

這是什麼意思?青山居士想到這裡,不禁眉心一蹙,問道:“她想要什麼?”夏雲深淡淡的瞥了一眼青山居士,轉而又將所有的注意力放在了對面的城池,此時,天空中,已經看不見那璀璨的焰火了。可夏雲深卻覺得,夜晚裡,那一朵朵忽明忽暗的雲,似乎都在慢慢收攏,幻化成一個人的模樣,笑盈盈的看着他,就好像那日放他離開時,那樣清淡又果決的笑。昨晚說的時候忘了今天是中秋,家裡一直人山人海,對不起大家了,我肯定會補上的,汗,明天去網吧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