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竇愛卿,這是何人。”

夏桀面容平靜,望着面前跪立的女子,不理會她一臉的驚愕之色。

竇威拿不住夏桀的意思,將求救的目光投向在旁邊的竇祖年和竇祖安二人,哪知道,只看見二人將眼神投注在了其他的地方。他不得不垂頭喪氣的回稟。

“回皇上的話,此乃,此乃微臣的第八女,竇漪心。”

竇威話音剛落,那淒厲喊聲又竄了過來,竇漪心似是覺得沒有達到他的目的,就在後頭又喊道:“皇上,皇上,臣婦有事要稟奏,有要事要稟奏,事關漪妃娘娘身體康泰,還望皇上……”

這一次,夏桀收回了開始得面無表情,毫不在於,果斷道:“讓她過來。”

竇威渾身一顫,訥訥的應了聲是,卻道:“皇上,此處有光日刺眼,皇上可要移駕往屋中,再行問話定奪。”

夏桀深深的看了一眼竇威,良久才道:“准奏。”

竇威舒出一口氣,將夏桀和漪房引着往內宅之中最寬敞明亮的主屋而去。經過竇漪心身邊時,眼神冷冽,好似那根本不是他的血脈,只是他生來的宿敵。

事實上,若是可以,竇威真想親手掐死這個女兒,同是他竇家女兒,爲何一個就可以即使瘋癲也得皇寵,一個卻只能給他竇家帶來無窮無盡的煩憂。

竇威沒空多想,將夏桀和漪房安頓好之後,趁着夏桀還在哄着漪房吃茶的空隙,急忙尋機出了來,他也不敢叫在裡面陪駕的竇祖年和竇祖安二人,只能將怒氣全部發泄在等待夏桀召見的竇漪心身上。

當看着竇漪心一身綢緞髒污不堪時,竇威眉心跳了幾跳,斥道:“你放肆,居然敢擅自驚擾聖駕。”

竇漪心隨和竇漪瀾同爲竇王氏所出,昔日也是嫡女的身份,但竇漪瀾是嫡長女,而竇漪心,上面有哥哥姐姐,下面有幼弟幼妹,在竇家來說,身份不是特別尊貴,尤其,竇威對於女兒,一向不重視。

但竇漪心有一副好容顏,和漪房長的有三分相似,世人皆知竇家有女名漪房,寵冠後宮,絕色麗人。

可竇漪房已是漪妃,自然不敢有人再肖想,於是竇漪心這名長的肖似漪房的竇家女,一時之間,求親者衆,然而,最終,竇漪心卻被竇家宗族長老做主許給了廉王做側妃,不爲其它,就爲了那同源之血。

竇家宗族長老也有他們的思量,竇家女,其它宗族世家的女兒,想要入宮分的皇寵,已是不能,天子心悅漪妃,不離不棄,天下皆知,既如此,想要讓宮中誕生一名有竇家血脈的皇子,還是隻能落在漪妃的身上。

可不管漪妃皇寵如何,這名皇子生下來,決不能有瘋癲之兆,既然同源之血纔可試藥解毒,那廉王和皇上血脈自是親近,但若爲了廉王生下試藥之子的人是竇家女,也許這藥來的更可靠一些,加上廉王正好耳聞竇家有女竇漪心長相肖似漪妃,上門求親,聘爲側妃,竇家順水推舟,並未推辭。可正是這一切,造就了竇漪心的憤慨。

她自以爲自己長得肖似漪房,百花宴上,就該是她去嶄露頭角,而非是竇漪瀾,竇漪蕊等人,若是她去,想必已然得到皇寵。可竇漪瀾以嫡長女的身份,將她排斥在外,如今她又被送去給了廉王做側妃,廉王身份高貴,但再高貴也不能高貴過天子去。

但木已成舟,她本想認命,若真能生了一個拯救漪妃腹中皇子的孩子,將來她就是漪妃的恩人,未來太子的恩人,她的地位,也會穩如泰山,誰知道,碧如歌那個女人,竟不容她生子,她這一次,拼着回來,就是要告訴皇上,碧如歌,根本無心爲漪妃解毒!

是以,她自以爲手中捏着真正的秘密,根本不將竇唯的警告放在眼裡,只是隨意撇了撇脣,就道:“父親放心,女兒行事,自有主張。”

竇威氣的鬍子發顫,怒道:“你有什麼主張,你跟你娘一樣,都是天生的惹禍坯子,也不知道你娘是如何教養的!”

竇漪心一聽此言,怒從中來,可她無論如何,也不敢頂撞竇威太過,禮儀孝道,如同一座山,壓在她身上,這是大夏世家兒女們從來不敢質疑的,就算是心有不滿,也只是壓在心裡罷了。

竇威見到竇漪心不說話,心裡的怒氣,略略平了一些,此時也不能詳細問話,打探竇漪心到底有什麼秘密,非要稟告皇上,還要驚駕,可他生怕竇漪心不會說話,觸怒夏桀,又知道如今的漪房,是指望補上的。只能壓住火氣,細細叮嚀道:“你要記住,待會進了去,皇上問話,你多看看祖年和祖安的眼色再說話。”

竇漪心即使不是受寵的嫡女,也一貫自認爲是嫡出,竇王氏莫名被廢了正妻的身份,竇祖年這個庶出之子變作了嫡出,她早就心中不滿,但也知道,如果將來她想要有孃家勢力依靠,想要爭得一席之地,此時此刻,就不得不向這一兄一弟低頭,便訥訥應了。

竇威見此,終於放了一半的心,這個女兒,雖說是竇王氏所出,不過論起識時務來,比竇王氏和竇漪瀾強的多了。

沒來由的,竇威想起關在家廟依舊吵鬧不休的竇王氏和嫁去了陳府做貴妾,卻日日傳來跟主母大吵消息的竇漪瀾,眉心急促挑動了幾下,怒氣又高漲起來。

竇威和竇漪心在外面的交談,落在屋中幾人的眼中,不過是笑話一場。

夏桀一手捏着漪房的手腕,不讓她因爲好奇離開自己的身邊,一面笑道:“你們這位妹子,倒是有些不拘一格。”

竇祖年冷冷的嗤了一聲,眼神裡滿是厭棄,“竇王氏教出來的女兒,有何高貴可言。”

夏桀聞言但笑不語,他對於竇家之事,無心干涉,竇祖年身爲他看重的心腹,若是連區區家事都處置不了,也就再無留在他身邊的道理。

不過,竇漪心被送到廉王府做側妃的事情,他早已知曉,此次而來,另有所謀,但竇漪心一事,實是出乎人意料之外,他想知道的是,竇漪心所言,和漪房有關的那句話,是否是真相。

“竇漪心被送往廉王府,身邊可有安排?”

既然竇漪心是被竇家決定送往廉王府,夏桀不信,竇祖年和竇祖安沒有在此事上插手。

竇祖年和竇祖安聞言,眼神一斂,默然不語,夏桀見狀,心知有異,嗤笑道:“怎麼,出差錯了?”

竇祖安一臉慚愧,從位上起身,長鞠一躬道:“祖安羞愧,此事乃祖安一手安排,但送往廉王府陪嫁的數名婢女嬤嬤,在入廉王府後第二日,就突發暴疾而亡了。”

竇祖安說完,心中忐忑不安。

將竇漪心送入廉王府,不僅是爲了讓竇漪心孕育一個血緣更加相近的孩子,更是爲了查探廉王府中事。

當年太皇太后將那秘寶所藏之地分爲八份,壽國公府,康王府,竇侯府,慕容世家,景安帝,廉王,皇上手中各的了一份,就是爲了讓這些利益不同的人彼此壓制,而最要緊的兩份,就握在碧家和慕容世家手中,太皇太后可謂是機關算盡,爲保碧家費盡心血,但卻罔顧了大夏皇室的利益。

這秘寶一日不能拿回天子手中,則大夏皇室根基不穩,天下隨時都可動亂。景安帝手中那份,傳給了太子,竇侯府那份,卻早已在十幾年前,就被那人設計奪走。如此,皇上飽受掣肘,爲了奪回東西,這些年,對壽國公府和康王府等,都是隱忍不發,既是顧忌他們手中勢力,也是顧忌那東西。

到了這個時侯,眼看壽國公府和康王府都被步步打壓的毫無回擊之力, 慕容藝也爲了心中恨意,答應和皇上聯手,揭開秘密,找到東西,可廉王那裡,這麼多年,卻是毫無進展。

廉王這許多年在朝中,都是毫不張揚,只顧着尋歡作樂,但若非有過人的本事,爲何能讓太皇太后選中,這秘密,雖惹帝王嫉妒,但沒有本事,如何護得住,太皇太后既然要幾家互相壓制,保住碧家的根基,就不能讓那東西輕易地從她安排的人手中流到皇上手裡,是以,廉王,絕非面上這般簡單。

可這一次,廉王親自上門求娶竇漪心,本是一個絕好的機會,既能爲漪妃解毒盡心,又能名正言順的安排人手插進去打探消息,哪知道,那數名精心栽培的好手,一夕之間,就會被人滅了口。

壞了如此大事,竇祖安在夏桀面前,不由赧然。

可夏桀靜靜的思忖片刻之後,卻朗聲一笑,胸有成竹道:“無妨,無妨,既然我那二哥終於出了手,此事就好辦了許多。”

竇祖安驚愕片刻,望向竇祖年,良久,看到竇祖年眼中意味深長的目光,方纔頓悟。

對啊,廉王多年隱忍不發,只顧避禍,此時一反常態,向竇家求親,想要做出一副色迷心竅的樣子,但另一邊,還是不放心,出手處置了陪嫁過去的人,這就說明廉王心中此時早已忐忑不安,或者是心動了。畢竟那秘密太過重大,而今,掌管着最重要那一部分秘密的碧家嫡女就在他的身邊,爲他正妻,難免,他不會生出其他的心思。

皇上早就想要藉機剷除僅餘的幾位藩王,無奈當初下手時,那些皇室藩王主動都交了權柄,而礙於情面,反而尾大不掉的留了一些人下來,大夏以仁義治國,不能再師出無名的處置,若是此次連酒肉玩樂的賢王都生出了別樣心思,那要處置起其他人來,一個防患未然的名義就能堵上所有人的嘴了。

大善也!

竇祖安眼眸一亮,驚喜不已。

夏桀見到竇祖安如此之快就明瞭他的所思所想,略略安慰,他低頭看了看身邊把玩着手指頭的漪房,面容上,不由得又現出了一抹愁緒。

漪房,漪房,我如今做事全不不避諱於你,所有的事情,都坦然在你的面前,陰謀也好,人命也罷,都盡皆在你的面前展開,你若果真清醒,會否原諒我當初欺你之罪,會否再容我重新愛你惜你。

眸光深深,一片愛戀,只是那個被無限柔情目光包裹着的女子,渾然未決,沒有擡頭給予任何的迴應。

夏桀靜靜望着漪房的樣子,落在竇祖年和竇祖安兩人眼中,兩人對視一眼後,都是長長一嘆。

世間事,多是如此,做之時,只覺不悔不痛,可到了最後,卻直覺天地無光,日月黯淡,了無生趣起來。

竇祖年靜默良久,飲下一杯清酒,纔不得不出聲乾澀道:“皇上,微臣那位妹妹還在屋外候着呢。”

夏桀頭也不擡,揮了揮手道:“叫她進來吧。”

竇家女,除去漪房外,資質魯鈍,夏桀本就對於竇漪心所謂的消息抱有多大希望,不過是想從她身上得知,漪房的藥,到底進展如何罷了。

竇漪心怯怯的走了進來,只是近前一望,就失了心魂,望着夏桀,竟忘了低下頭去,眼中滿是迷醉。

世間上,竟有如此男子,天子之威,原是這樣的攝人魂魄。

竇漪心捨不得移開眼,但心,同時更加怨恨起來。

這樣一個帝王,和那個廉親王簡直是天差地別,爲何當初就是竇漪瀾進了宮,參加了百花宴,反而圖惹百般笑話,爲何不是她,若是她,若是她,又該如何!

夏桀身爲天子,早已習慣了別人如此目光,他低着頭,繼續和懷裡的漪房輕聲慢語,柔柔的哄着說些什麼,不管漪房說的話,如何不着邊際,他都覺得歡喜,嘴角上都是笑意。

竇漪心見狀,扯出一個嫉恨的笑來。不管在旁邊心急擔憂的竇威如何暗示,只做不見,一徑癡癡的望着夏桀,心中只想着,方纔隔的太遠,竟沒有仔細看清,這一次,一定要看個清楚,烙印在心上。

竇威見自己的女兒如此不經事,天子還是一副散漫樣,不知道意欲何爲,氣急,朝着竇祖年和竇祖安使了眼色,竇祖安實在避讓不過,忍住心中的笑意,輕咳一聲,掩脣道:“啓稟皇上,家姐靜候皇上垂詢。”

我這是找編輯隱藏了以前發的,又重新修改了發的啊,有禁詞,才屏蔽了,汗死,今後都是四千字一章了,大概今天還有三章吧,放心,系統已經調整好了,我搶在下午之前更,能更完的。我現在也沒事了,身體好,又天晴,不要再罵我事精了哈,正式恢復穩定更新。爲前一段時間更新的不穩定,再一次向大家道歉,對了,昨晚我真傳了的,但是顯示不出來,老天作證,騙你們詛咒我沒飯吃,另,這些廢話,不收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