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要去問問他,爲什麼,爲什麼要這樣對她?她究竟做錯了什麼?!
爲什麼要這樣對她?做錯事的人是他,爲什麼他還可以這樣理直氣壯的來傷害她?這就是他所謂的歉疚麼?所謂的知道錯了麼?!!
殷素努力撐起身體,拿開南宮珩的手,不說一句話,執意要走下牀去。
然而,就在拿開南宮珩的手的時候,她的身體突然支撐不住地朝一旁傾斜,全身軟軟的,再沒有一點點力氣讓自己坐正,整個人居然滾落下牀。
她忘了自己還在輸液,忘了尖銳的針頭還紮在自己的手背上,針尖刺破她的肌膚,鮮紅的血液便汩汩冒了出來,鮮紅得刺目。
“素素——”
南宮珩和霍霆琛都猝不及防,沒有想到她會有這麼大的動作,他們都飛快地俯下身,想要去抱住哆嗦成一團的殷素,眉頭擰起。
然而,殷素卻選擇了南宮珩的懷抱,這讓霍霆琛大受傷害。
“素素,你到底要做什麼?!”
殷素髮不出任何聲音,她的喉嚨彷彿已經不是自己的了,只能發出嗚咽的聲音,她拼命地張嘴,可就是無法發出連續的聲音。
南宮珩驚怔地看着她——
“素素,你究竟怎麼了?說說話,不要嚇我!!”
紅色的血珠從殷素的手背上滴落,落在木質地板上,如同一朵燦爛而殘酷的花在無聲地綻放。
“殷素,你是不想看到我,所以纔不肯說話的麼?!”霍霆琛上前緊緊握住她顫抖的身體,感受到了她的恐懼,他的心似乎碎得四分五裂了,“是不是?是不是隻有我死,你才肯原諒我?!”
殷素沒有說話,只是用力地推開她,她向後退了幾步,一揮手,將牀邊櫃子上的東西全都摔落,玻璃花瓶砸在地上,碎片落了一地,滿目白色的玫瑰花瓣在陽光的照射下顯得更加透明。
她看着霍霆琛,清澈的眼瞳驟然睜大,聲音帶着驚恐和無助,撕心裂肺地喊道:“你走……我不要看到你……我這輩子都不要再看到你……你走……”
風輕輕地從窗口中吹進來……
白色的窗簾隨風飄動,宛如展翅欲飛的蝴蝶般……
霍霆琛看着殷素眼中的厭惡,他竟然寧靜地笑了。
“霍少,還是先離開吧,素素這樣不能再受刺激了!”南宮珩看着殷素恐懼的模樣,只得讓霍霆琛先離開,不能再刺激她了。
“南宮珩,你有什麼資格讓我離開,她是我的妻子!”
“你嫌你自己給她的傷害還不夠麼?如果你在懺悔,那麼你還是這般強硬,爲什麼還要這樣去傷害她,難道真像她說的那樣,要她死,你才甘心?”南宮珩看着霍霆琛強硬的模樣,目光沉寂下來,他的眉頭擰緊,似乎在強行壓抑着自己的某種情緒。
“這好像是我跟她之間的事,和你有什麼關係嗎?”霍霆琛見殷素如此依賴他,他的怒火便又上來了,墨色的眼瞳中散發冷冽的寒光,“南宮珩,以你現在的處境,你覺得你能跟我爭什麼嗎?!”
“無藥可救!”南宮珩怎麼都沒想到,經過這麼多事之後,霍霆琛竟然還不知道反省,難道真的要到玉石俱焚的地步嗎?!
“你給我滾出去——”不知道從哪裡涌出來一股力,讓殷素瘋狂的嘶吼着,“你給我滾,滾啊……”
怒吼完之後,殷素忽然發出一聲痛苦的嗚咽,她不知從哪裡得來的一股力氣,猛地推開霍霆琛和南宮珩,站起身,跌跌撞撞地衝向門外。
“素素——”南宮珩和霍霆琛震驚地擡起頭,卻看到殷素已經衝了出去。
走廊上,刺眼的白光讓殷素一陣暈眩,她的大腦空白一片,麻木一片,手很痛,而頭也很痛,痛得她眼淚止不住地落下。她不知道自己該做些什麼,但是,她想要逃離這個地方,找到一個任何人
都看不到她的地方,這樣,就可以不用去面對發生過的一切——
她是真的累了,好累好累!
走廊上的人吃驚地看着這個瘦弱的女人,她捂住自己的頭拼命地跑着,淚珠混着手背上的血珠一起滴落。
走廊的另一端,一道白光倏地閃過,同時傳來一個興奮至極的聲音:“是殷素,是殷素出來了!”
照相機的聲音馬上嚓嚓響起,走廊的一邊,幾個偷偷在這裡守候了很久的記者在看到殷素的瞬間,興奮無比地舉起了手中的照相機,毫不猶豫地按下快門——
“……不……要……”
殷素的眼眸中一片驚恐,身體一陣痛苦地搖晃,她的聲音帶着顫抖,然而,頭部的疼痛馬上更加強烈起來。她驚慌失措地轉過身,衝向走廊盡頭的出口,在倉皇之間,居然沒有看到正端着藥盤的護士,護士猝不及防,與殷素撞了個正着。
嘩啦——
裝藥的玻璃瓶子順着傾斜的藥盤摔落在地,地上一片粉碎。殷素摔在這一片玻璃碎碴之中,尖銳的碎玻璃硬生生地扎進她的手心裡,她的手,頓時,佈滿了流血的傷口。
“殷小姐——”
護士吃驚地看着倒在碎玻璃片中瑟縮成一團的殷素,在看清殷素的臉之後,更加吃驚地叫出聲來。
“殷……”
她的話還沒有說出來,一個挺拔的身影已經從她的眼前晃過。
霍霆琛大步走了過來,他俯下身抱起因爲緊張而瑟縮成一團的殷素,看到她渙散無措的目光,聽到從她的嘴脣裡發出的難過的嗚嗚聲,他的太陽穴一陣突突地狂跳,憤怒如火焰一般迅速在他的身體裡狂燒起來。
“路易,讓外面那羣人給我滾,若不滾,就等着關門大吉!”
“我知道了!”
醫院的走廊裡一陣喧譁。霍霆琛恍若未聞,他緊緊地握住殷素流血的手,英氣的眉頭皺得緊緊的,然而,殷素卻不願意讓他握着,只是擡眸看着他,神色悽然。
南宮珩在一旁,微微嘆息,隨後上前去抱住了殷素,走出過道,朝着走廊的另一端走去,他走得很急很快,走廊裡的其他人紛紛閃開,給他們讓出一條道路。
而殷素小小的身體縮在他的懷中,彷彿是找到了一個溫暖的所在,淚水如雨一般落下,打溼了他的前襟。
而霍霆琛就那樣看着,看着南宮珩抱着殷素從他的身旁插肩而過,他卻是無力挽回。
自從那天以後各大報刊雜誌從把殷素誇得天上有地下無到扁的一文不值只用了短短不到一天的時間,甚至有許多都說她是禍水,也有人說,她不守婦道,也有人說騙子能騙到她這種級別,也算是高手了。
可是這一切似乎好像都跟殷素沒有關係了。
從那天以後她就再也沒有說過一句話,只是靜靜地望着藍天,除了妞妞以外,再也沒有人能引起她的注意了,她就像是一個安靜的琉璃娃娃一樣,安靜地躲在一個人的世界中。
而另一邊,霍霆琛雖然難過,卻還是沒有對背後的那股勢力放手,即使被人誤會,卻也從不解釋什麼,南宮珩也不再去管他究竟想怎麼樣,他只是安靜的陪在殷素的身邊,其他的一切似乎對他來說都不重要了。
病房內。
殷素坐在病牀上,看着窗外乾淨蔚藍的天空,大大的眼睛彷彿盛滿了光輝,只是誰也不知道她究竟在想些什麼。
查房的醫生給她檢查完以後,便搖了搖頭,卻是鬆了口氣。
“南宮總裁,放心吧!殷小姐的病已經好了,過兩天檢查一下就可以出院了!”
南宮珩緊蹙的眉宇稍稍舒緩,他擡起頭看着醫生,低聲說道:“那她的喉嚨好了麼?會不會影響到她唱歌?!”
醫生點頭,又說道:“她能說話了,也不會影響到她唱歌!”
南宮珩如釋重負般地鬆了口氣,他輕輕地揮手,醫生識趣地退出了房間。
病房門被輕輕地關上,南宮珩站起身來,看着靜靜坐在病牀邊,全身都沐浴在陽光下的殷素。
他走過去,走到殷素的面前,在她的手邊,俯下身去,把她的手輕輕地包容在自己的手心裡。
殷素沒有動,她澄澈的眼眸中沒有一絲雜質,乾淨得猶如干淨清澈的琉璃般。南宮珩靜靜地看着她,良久,他緩緩地說道:“素素,你的病都好了麼,還有什麼地方痛麼?”
南宮珩的眼眸中出現一抹黯然:“我知道,其實你自己在逃避……因爲逃避,所以你不想說話,對嗎?”
“如果你真的不想說話沒有關係,即使你不想理我也沒有關係,”南宮珩這樣說着,他看着她自始至終沒有一點變化的面孔,心中一陣空落落地疼痛,他握緊了她的手。
“但是你要記住,不管發生什麼事,我都一定會在你身邊陪着你,絕對不會再讓你受到一絲的傷害,所以你不要害怕!”
南宮珩伸手抱住殷素纖瘦的身體,讓她的頭靠在自己的胸前,深邃的黑眸中一片溫柔的顏色,他低聲說道:“素素,我們帶着小妞妞離開這裡好不好?我們回普羅旺斯,好不好?!”
他低下頭,他輕輕地吻着殷素的面頰,脣角泛起溫柔的弧度:“素素,我們回到以前那樣的生活吧!沒有霍霆琛,沒有這些所謂的仇恨,只有快樂和幸福,好不好?!”
殷素的手指輕輕地動了一下。
窗外的花園裡,一陣花香隨風吹來,殷素看着遠處的銀杏樹,看着那一樹燦爛的綠色,她的目光,依舊寧靜透明,卻已經有了一絲靈氣。
“三哥,我已經不想再逃避了!”
“素素,你肯開口說話了?!”南宮珩聽到殷素的聲音,驚喜不已。
“是的!”殷素淡淡的說道,目光依舊乾淨澄澈,“既然他不打算放過我,那麼我只有接受他的挑戰,我不想再逃避了!”
“可是……”
南宮珩眼中閃過一絲擔憂,他害怕的事終於發生了,其實他一開始就有些懷疑這次恆遠的事和霍霆琛其實沒有太大的關係,可不知道爲什麼表面的證據都直指霍霆琛,本來是想要去找他求證的,可因爲殷素的病情,所以給耽擱了。
他該告訴她,他的懷疑麼?!
告訴她之後,她和他之間還有可能麼?
“三哥,你在可是什麼?!”殷素看着南宮珩吞吞吐吐,若有所思的模樣,急切的問道,“難道你有事瞞着我?!”
“不是,素素,你聽我說!”南宮珩認真地看着她,彷彿是下了很大決心才說出這些話來,“這一次的事,我覺得不是那麼簡單的,也許你該信霍霆琛說的話,這一次也許和他真的沒有關係,他是想逼你回去,可他更害怕會失去你!”
“所以呢?”殷素寧靜地問道。
“所以你們倆個可不可以不要再相互傷害下去了!”南宮珩輕輕撫摸着她的頭髮,輕聲說道,“素素,你在傷害他的同時,其實真正痛的是你自己,難道不是麼?”
“可是他要搶走我寫的那首歌,你不是也收到法院的傳票,說後天開庭嗎?!”
“素素,有些事不用那麼在意的,先去跟霍霆琛求證那件事吧!我們不能讓躲在背後的那個人一直做收漁人之利啊!”
就在殷素想反駁的時候,門口徒然出現一抹身影,讓她原本清冷的眸子變得越發的冷然起來。
“江辰希……”
江辰希看着殷素躺在南宮珩的懷中,他墨黑的眸子徒然變得幽暗而深邃,他邁着優雅的步伐一步一步地向殷素走去。
而這樣的江辰希卻讓殷素有些震驚了,她從來沒覺得江辰希這麼令人害怕過。
“江辰希,你來做什麼?”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