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寒聲一邊開車,一邊留意着手機屏幕。
中途進來好幾條垃圾廣告短信,他看了一眼後,都有點憤憤的丟回到座墊上。
這個葉薰到底是怎麼回事,打電話不接,發短信也不回。
以前,他們小吵小鬧,她都不會這個樣子。
看來這次,他在醫院照顧白安安,冷落了葉薰,讓她很生氣啊。
顧寒聲有點無奈,無奈的同時,深感自己根本分不出多餘的精力去哄着葉薰。
葉薰鬧彆扭事小,但是白安安的命事大。
現在只要還有一線希望,就必須爭分奪秒,因爲現在就連最厲害的醫生也說不準,白安安到底會在什麼時候突然死去。
只要把白安安的表兄從鄰市接過來,那麼說不定白安安還有一線生機。
只要最後白安安能活着,那麼他就不必一直活在愧疚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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另一邊,醫院,白敬東打了兩個電話。
第一個。
“這次的事,辦的很好,放心,你一個人坐牢,換來的是家裡人一輩子的吃穿不愁,等你出來以後,你就是百萬富翁,再也不用累死累活的在工地上打工了。”
第二個。
“你就在火車站等他,不要露餡,跟着他過來就好了,到時候就算他看破,能拖多久是多久。”
白敬東掛完電話,已是凌晨兩點。
他沒有去睡覺,繼續坐在血液鑑定科的門外,守着結果。
周圍陷入了一片死寂般的安靜,他的呼吸聲心跳聲,在這個時候都可以清晰聽到。
白敬東閉目,摁着自己的胸口,覺得隨着時間一分一秒的流逝,他的心臟似乎都快要跳出胸膛。
他想閉上眼睛睡一會,可是不管怎樣都睡不着。
這半個月來,他很少睡得安穩過。
只要一想到女兒很有可能在睡夢中死去,他這個做父親的也就跟着惶恐忐忑。
白敬東就這樣看着天色,從漆黑的夜,一點一點呈現出灰藍的顏色,當清晨的第一縷曦光照射在玻璃窗上的時候。
白敬東從位置上站了起來,與此同時,身後的門打開。
“結果怎麼樣了?”看到醫生,白敬東就衝了過去。
“恭喜你,白先生,這位葉薰小姐和令嬡的骨髓匹配率,高達百分之八十八!”
“真的?”因爲突如其來的喜悅,白敬東差點暈眩過去,他扶住旁邊的牆壁,才讓自己站穩,待站穩後,他又問了一遍。
“葉薰和安安的骨髓匹配率高達百分之八十八?”
當得知葉薰的體檢報告無故不見的時候,其實,他就有了猜疑,現在他更加篤定,當日肯定是顧寒聲從醫院這邊提前得知了結果,爲了不讓葉薰捐獻骨髓,所以顧寒聲派人把體檢報告給故意弄丟。
這一切的邏輯,完全說的過去。
醫生點頭,“是的,不過……根據葉小姐的體檢報告,我覺得以她目前的身體狀況,不是很適合給白小姐捐獻骨髓。”
“你說什麼?”白敬東的態度就跟過山車似的,一下子變得陰霾。
“葉小姐身體底子差,有點貧血症,這個時候,不是很適合做骨髓移植。”
醫生忌憚着白敬東,有些話儘可能說的委婉。
可是白敬東哪裡還顧得上這些,聲音中帶着不怒自威的氣勢,“貧血的話,以後可以補,但是我女兒再不進行骨髓移植就要沒命了,趕緊,趕緊的進行手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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顧寒聲一路沒有停歇,趕到鄰市的火車站時,是凌晨1點。
車速已經很快,等到車子真正停下的那刻,顧寒聲有一種精疲力盡的感覺,感覺渾身被掏空。
可是,不管身體上再怎麼累,心理上他都不能倒下。
根據白敬東給他的號碼,他迅速撥了過去。
車子就停在火車站的門口,這個時間點,這裡早已沒有人,除了灑落一地的垃圾,還有呼呼的夜風,只有淒涼之意。
電話撥通後,顧寒聲餘光掃到火車站角落裡,有個男人舉着手機,往自己這邊走來。
男人手裡的手機發出鈴聲,證實了他的身份。
顧寒聲迅速下車,打量了來人,“你就是白安安的表兄?”
男人穿着短袖長褲,再普通不過的裝扮,開口說話時,露出一排黃牙,“是,我就是白安安的表兄。”
顧寒聲上下打量了他一下,沒說太多,做了手勢,“趕緊上車吧。”
來之前,白敬東曾說過,這個遠房親戚長久不聯繫,是個窮親戚。
因爲白敬東的這句解釋,顧寒聲對身旁這個男人稍稍減去了一絲懷疑。
看穿着打扮,再到談吐,就是土生土長的鄉下人。
男人的普通話發音也不準,帶着濃重的地方口音。
顧寒聲心中有些猜疑,不過想到這是白敬東特地交代的,也沒多說什麼。
……
車子上了高速,顧寒聲一腳踩在油門上,只想着趕緊到達醫院。
旁邊副駕駛的位置上,白安安的表兄大概實在坐着無聊,就拿出手機玩遊戲。
他雖然按低了音量,可那跳脫的遊戲聲音,還是刺耳的鑽進了顧寒聲的耳朵裡。
下意識的,顧寒聲就問出了口,“你還有心情玩遊戲?”
男人啊了一聲,側過腦袋,“你說什麼?”
顧寒聲薄脣緊抿,“沒什麼,你繼續。”
男人哦了一聲,低頭繼續玩遊戲。
不知他在玩什麼,顧寒聲瞄了幾眼,反正是挺無聊的遊戲,男人玩了幾關後,闖關失敗,發出懊惱的髒話。
顧寒聲心中的狐疑,越來越重。
這個男人就算是白安安長久不聯繫的遠房親戚,可是此時此刻,白安安在醫院裡隨時都可能死去,這個表兄又怎麼能這樣一幅沒事人的樣子呢?
顧寒聲皺眉,有些猜疑。
默了一會後,問,“你是安安的遠房親戚,具體到底是什麼親戚啊?”
男人聞言愣了一下,好像是一個學生,突然之間被老師點名,問到一個極難的題目。
“這個……這個……”男人吞吞吐吐間,把手裡正在玩的遊戲關掉,神色不自然。
“就是有點遠的遠房親戚,具體的我也說不上來。”
顧寒聲握着方向盤的手,微微捏緊。
“白敬東到底給了你多少錢,讓你守在這裡,陪我演戲!”
男人瞳孔瞪圓,“你說什麼?”
顧寒聲一拳砸在方向盤上,“還想騙我到什麼時候,你根本就不是白安安的什麼遠房表兄,說,白敬東讓你這麼做,到底有什麼目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