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起的身子再度壓了下去,帶着不受控制的怒火。
溫馨瞥了眼越來越近的保安,又瞅了瞅宗政天不分緣由地再次靠近,下意識地挪動身子朝後面縮了縮。沒挪動幾步,就被逼在了座位和車門的夾角處,眼下已是退無可退。
可一回想起剛纔那幕,那不屬於自己的舌條在口腔內翻動,胃部便抽搐地更加厲害,渾身泛起一層雞皮疙瘩。
不知哪來地勇氣,緊握的拳頭瞬間鬆了開來,瞄準好方位後,咬着牙,以閃電般地速度朝直壓下來的臉甩了一個耳光。
“啪”清脆利索的聲音。
一時之間,整個車內都沉寂了。
溫馨輕吐着氣息不勻的呼吸,有些後怕地往角落靠了靠,眼眸裡泛着水霧,眼神卻依舊炯炯有神,帶着不屈服抗爭到底的覺悟。
再等一小會,保安就過來了,再等一小會就好。溫馨抱着自己的雙臂,在心裡安慰自己。
壓下的身子嘎然地停在了空中,宗政天遲緩地擡了擡眼皮,看着窗外閃爍的霓虹燈,才發現剛纔一下當真不是他的幻覺。
手撫上那火辣辣的面頰,口腔內緩緩地散發出一絲血腥味,手拂過面頰朝嘴角移動,指尖帶上了黏黏的溫熱液體,真實地不能再真實。
溫馨邊觀察着車外的情景,邊注意着宗政天的反應,在看見他嘴角的血痕時,也不免瞪大眼,捂住了嘴,沒想到剛纔那一下竟然有如此用力。
“你!”眨眼之間,一個撈起,溫馨被騰空送到了他的面前。
車內的燈光雖然昏暗,模糊,由於兩人的距離靠得很近,溫馨還是發現了自己的五指印佔據了他的右臉頰,將這張俊朗的臉顯得有些滑稽。
劍眉擰着,如解不開的千千結,眼底深幽如海,卻平靜的可怕,薄脣微抿,緊繃地下巴,似乎在下一刻就會把她生吞活剝了一般。
溫馨嚥了咽口水,橫着臉色一擺,硬着頭皮甩給他一張比他還難看的臉色。
車內的氛圍一時間劍拔弩張,繃到了極點。
“砰砰砰……”伴隨着敲玻璃的聲音,車外也及時地響起了讓溫馨久等的人聲:“你們在幹什麼?”
溫馨欲甩開宗政天的擁抱去開車門,卻不料,他禁錮地更緊了,將她整個人都按壓在胸膛之上,然後竟這樣抱着她,搖下了車窗,朝外面搶先解釋道。
“我跟我女朋友鬧了點矛盾,不好意思。”
保安們朝車裡張望了一下,發現兩人舉止很是親密,相視一望,也明白了,於是拋下一句警告大晚上的不要暗喇叭就打算離開。
溫馨掙扎着露出了一個側臉,匆匆喊道:“他不是我的男朋友。”
聽到這麼一句,兩位保安都停住了腳步。這一片停車場是屬於酒店的管轄區,弄出事來,他們可得丟工作的,而且他們用手電筒一照,發現那男子懷裡的漂亮小姐是住在總統套房的喬小姐,是剛從美國回來的華僑,在他們這邊住了一個多星期了,待人很和氣,又看着她在男子懷裡掙扎着,也開始懷疑其男子的話來,厲聲地道說:“你們都先下車來,把事情先交代清楚。”
宗政天鬆了鬆手,放
開了溫馨,深呼吸了一口打開車門走了出去。
而溫馨卻如失去了大樹支撐的軟條,癱坐在車上,胃痛地越來越厲害,她的額間也開始冒出了冷汗,雙脣抖地蒼白。
兩位保安看見眼前得女子一直蜷縮在車上不動,立刻發現了不對勁,對視了一眼,一個保安扶起了溫馨,另一個越過車頭要檢查宗政天的身份證和駕駛證。
宗政天蹙着眉頭,雙手插在口袋裡,並沒有理睬保安的話,而是將視線轉移到了車的另一邊,隱隱聽得這麼幾句對話。
“小姐,我送你去醫院還是回房間?”
“麻煩了送我回房吧,吃個胃藥就好了。”
溫馨在保安地攙扶下,一手捂着腹部,半倚靠在保安的身上,胃痛得讓她恨不得在地上打滾,才勉強走了幾步,額間已滴下了汗水。
“等一下,我送你上去。”宗政天不管身邊保安的阻攔,跨到了溫馨的面前,直接將人橫抱了起來。
身邊的保安卻不依不撓:“先生,剛纔我問過這位小姐了,喇叭是她按的。她說你不想讓她下車。爲了她的安全考慮,我有責任不讓你再接觸她。”
宗政天附身看着身下臉色極差的人兒,握緊了受傷的手,手心傳來的陣痛,壓制住了火撩般的怒火。這個女人,瘋了沒?有胃病不會早點告訴她。
她到底想做什麼?宗政天凝重的神色,煞爲可怕。“她不能上樓,我直接送她去醫院。”
瞥了眼懷裡的人兒已經痛得暈了過去,話裡透着不容置疑地堅決。
保安被宗政天突如其來地氣勢壓住了,立在原地沒有動彈,望了眼那人兒,呆呆地點了點頭。
上車、關門、油門,一系列連貫的動作下,銀色奧迪A8已如離弦的箭一般駛了出去。
時不時神色緊張地用前視鏡觀察着後座溫馨的狀態,才讓他深刻的意識到他輸了,在這場自以爲是的愛情裡。
他以爲她會傻傻地等着他,相信他。
就如之前每此約會早到的一方總是她,而他會毫無時間觀念地遲到。這樣做的原因一來是他確實很忙,二來則是喜歡看着她懊惱的樣子,在他面前耍小性子。
每當他笑着揉她的秀髮,她就會安靜下來,低着頭乖乖地仍由他牽着手走在燈光迷離的路上。
一切都像是個遙遠的夢。
在得知她所做的一切後,他氣她,惱她,恨她,卻同樣容不得她出一點事。
他心底的愛,依舊都在,不曾因爲歲月變更,改變絲毫。
眼前她安靜地閉着眼,神色痛苦,也許,若是他的靠近,是她所厭惡的。那麼,他願意退一步,站在她看不見的地方。
雙手緊緊的握住了方向盤,右手已滲出血色,宗政天看着寬闊的路面,腦海裡翻飛過以往的片段,那些遙遠卻清晰的畫面,那暖心純淨的笑顏,如今已成了他獨家的記憶。
當發現我愛你依舊如初,你卻早已不屬於我,原是這樣的心痛。
清晨的陽光透過素白的窗簾,照射在溫馨清秀的臉龐之上。淡淡的藥水味,讓她察覺出了與往日的不同,疲憊的雙眼緩緩睜了開來,久違的
光明令她有些眩暈。
支起身子,溫馨轉動了一下發酸的脖子,環視着室內的壞境。
滿目的素白色,連桌椅也都是白木所成。唯獨不同的是一個青花瓷的花瓶,裡面放着淡雅的薰衣草,將難聞的藥水味增添了股馨香味,讓略顯着沉悶的空間顯出了一絲生機。
薰衣草是她最喜歡的花,能夠在一個陌生的環境看到自己所熟悉的東西,沉悶的心情不由地舒暢起來。
門被推開了一條細縫,一雙眼睛在門口滴溜溜地轉了一圈後,又輕輕地合上了門。
門外之人躡着腳走了幾步,後才小跑着消失在拐角處。
醫院的花園裡,宗政天心事重重地坐在長凳之上,中指跟食指之間夾着剛剛點燃的煙,嘴裡吞吐着白色的霧氣,嘴角邊由於一夜未睡已長出了點點青色的鬍渣,雖顯得有些疲憊,但渾身上下依舊散發出一股迷人優雅的氣質,引得早期散步的幾個女病人躲在花草後面偷偷地瞄了他好幾眼,纔不甘心地離開。
“少爺,溫姑娘醒了。”冷梟一下樓就看見宗政天的身影,明明兩人之間還隔着十幾米的距離,忙不搭地就喊叫了起來。
他家少爺昨夜一晚未歸,本以爲去了市區的公寓住了。
沒想到今早天還未亮,就接到了少爺的電話,說了五個字:來民和醫院,就匆匆掛斷了電話。急的他恨不得插上翅膀飛過去。
本以爲是少爺病了,到了之後才得知病的是溫姑娘。
這一來他就沒閒着,又是買花又是買花瓶的,這一大早的很多店鋪都沒有開張呢,讓他怎麼變出花跟花瓶來。最後他不得擺脫熟人來來回回折騰了很久。
剛纔本想拉着少爺去吃早點,又被派去盯着溫姑娘的一舉一動。
手中燃紅了的煙被隨手扔在了已落在地上,用腳一碾,猩紅的火就滅了,跟其他的菸蒂一樣被踢到了一個角落處。宗政天這才整了整衣服,緩緩站了起來,冷靜地瞥了一眼喘着粗氣的冷梟。
“以後不要叫溫姑娘,她姓喬。”宗政天頓了頓,面若冰霜地糾正了冷梟的稱呼。若是溫馨之前的身份被人揭穿,他連看見她的機會都會沒有的。
花園的小徑都是大理石做的,沾了晨露後更加溼滑,冷梟一個趔趄差點就栽了,怎麼溫小姐變成喬小姐。難不成那個長得跟溫小姐八分像的女子不是溫小姐本人,可昨晚老爺分明是叫她馨兒的,等一下溫小姐怎麼就成了名媛,不對,是喬小姐纔對。冷梟穩住了身子,扶着腦袋被自己繞暈了,算了,少爺說怎麼叫就怎麼叫吧。
“少爺,那你先去吃個早飯吧?”
冷梟看着自家少爺憔悴的樣,很是心疼。
“恩。”應答了一聲,卻沒有了下文,更沒有行動。冷梟等了會,又開口叫了聲少爺,宗政天才緩來,對他吩咐道:“你先去買些清淡點的早點,各式一份,然後讓護士小姐送到她病房離去,看着她吃下了再過來。”
“好。那少爺,你呢?”
“不餓。”宗政天吐了兩個字,又坐回了原處,掏出一根菸來,隨手就點了上去。冷梟嚥了咽口水,也不再多言,一溜煙就消失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