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明月噗嗤就笑了,這傢伙是二但鄉音實在是……讓人動容。她笑了好一會兒說道:“我叫趙明月,記住了,就按我剛纔說的做。”
“我怎麼知道你不是在坑我?”
“坑你妹,趕緊的過來!”
明月朝着馬車走去,夜十想了想,抽起地上的揹包也跟了上去。
楚子晏就坐在車裡,看着趙明月跟那個穿着怪異的年輕男子交談着,最後那一抹明朗的笑容刺眼得讓他將車簾放下。
“蒙律,走。”
明月剛走到車邊,蒙律牽着馬車就走。趙明月伸手想說什麼,但馬車從她身邊徑自走了過去。
楚子晏面無表情的坐在車內,他也想讓她嘗一嘗被人撇下的滋味。
車後騎馬跟隨的白羽事不關己地跟在後頭。
馬車走得並不快,趙明月貼着馬車走着說:“公子,剛剛那個被打的少年是我一個遠房表哥,剛剛我才知道表哥家裡發生了變故,正四處流浪,真沒想到會在這兒遇見他。”
表哥?
這個謊話連篇的小東西又在撒謊吧?
不過,剛纔她似乎是遇見故人的歡喜樣子,可僅僅就因爲一個遠房表哥,居然就撇下他不管?
“公子,明月在這世上孤苦無依,還以爲自己已經沒有一個親人,眼下見到表哥實在是……是太高興了。”趙明月擠出幾顆眼淚,跟在馬車旁亦步亦趨,腳上的鈴鐺發出鈴鈴鈴的響聲。
夜十的目光落在了她腳上,又眯起眼睛看着車內的人,忽而用力地吸了吸鼻子嗅來嗅去,忽而大叫道:“停車!”
夜十在幹什麼?趙明月斜視他,知道不知道人生如戲全靠演技,她在拼命演,他可不能來搗亂。
蒙律只看了夜十一眼,車子繼續前行。
被打得跟豬頭一樣的夜十又說了一聲:“我說停車!”
“夜十……”趙明月想給他跪了,停車是要鬧哪樣?
“趙明月,得罪了!”夜十跨步跑動,一把衝向馬車。
蒙律反應極快,在他上車之前已經拔劍將他攔下,夜十左手豎起劍指敲向蒙律的手腕,激起一層紅光。
怎麼可能?!
蒙律萬沒想到,這少年只是這麼一打,他居然感覺到骨頭髮麻,手上的刀有千斤重,噹的一聲刀尖垂地。
而夜十已經跨步上了車,從車門鑽入車內。
趙明月看到他右手凌空夾起一道金符,臥槽,陰陽師中的高手啊!難道她引狼入室了,這傢伙也是衝着楚子晏來的?
不能讓楚子晏出事!
情急之下,趙明月身體的力量瞬間被激發,她雙手拉着窗戶,瘦小的身體從車窗飛身進去。在夜十手上的金符即將貼上楚子晏眉心之前,左手一伸擋住。
金符在她手心炸開,她右手一掌推開夜十。
普通的力量或許只能將他推開,但趙明月手上那是爆發的靈力,夜十被推得如同一隻大蝦飛出去,即將飛出車門外時他雙手拉住了門框穩住自己,驚訝說道:
“誒?怎麼是個人類?!”
而這個時候,蒙律的大刀也已經架在他的脖子之上。
夜十連忙笑道:“誤會誤會,我只是突然有似曾相識的感覺,噢,我只是大概以爲車上有彼岸之物,而趙明月已經中了招而渾然不知,我怕你們着了鬼道嘛,哈,哈哈哈!”
“一派胡言!”蒙律想砍下他的腦袋。
“住手。”楚子晏說道。
蒙律說道:“主子,這人手法極爲詭異,必然心存歹念。”
“不不不,我現在很正常沒有歹念,呵呵呵,趙明月誤會了哈……”
誤會……他妹!
明月回頭看向楚子晏:“公子,你沒事吧?”
楚子晏坐着就沒動,目光若有所思打量着夜十,說道:“你方纔說車內有冥界之物的味道?是不是我們身邊有不乾淨的東西。”
夜十輕推開蒙律貼着他脖子的刀,才搖頭說道:“我鼻子一下靈一下不靈的,方纔確實聽着明月腳上鈴鐺聲音時,嗅到了來自彼岸的氣息……”
夜十忽而指向楚子晏:“你!”
楚子晏微微眯起眼。
夜十用力地想了很久,說道:“你是不是……死過一次?”
“放肆!”蒙律的刀又架了回來。
夜十斜眼看刀說道:“傻大個,刀劍無眼你可得小心着點兒,我不是打不過你,我只是不能殺人,我一殺人那可就糟了……”
這傢伙到底是真傻還是假傻?明月暗自捏一把冷汗。
楚子晏淡淡看了他一會兒說道:“我死過很多次。”
平常人聽到這麼一說必然會覺得不可思議,但夜十卻表現得極爲平靜說道:“棺材裡的人,出生之時天下縞素。”
趙明月愣住了,那二愣子還能如此文縐縐?關鍵還是頂着皮青臉腫的豬頭臉在文縐縐。不過,他倒說得沒錯,但這會得罪楚子晏的,這可是別人的地盤啊。
明月看着楚子晏指着腦袋說:“公子,我表哥腦子有點……跟常人不大一樣。”
夜十應該不是針對楚子晏的人,要是,他能在這兒用人民幣吃飯被揍一頓?他是從現代過來的, 應該認不得楚子晏纔對。
楚子晏淡掃趙明月一眼又對夜十說:“沒錯,我是棺材裡出生的人。”
五陰之體也被人稱爲棺材裡出生的人。
楚子晏:“你是明月的表哥?”
夜十看明月,點頭:“嗯,他是我表弟。”
還算他有點悟性,趙明月對楚子晏訕訕笑點頭:“他叫夜十。”
“對,我叫夜十。”
楚子晏也沒多問夜十就看着明月:“那明月想如何做?”
“我表哥受傷了,我想問公子能不能讓他暫時留下來跟我呆幾天?”她還有很多話要問他呢,她還想買時光穿梭機的票呢!
“那就留下吧。”楚子晏說了一句。
蒙律說道:“殿下,此人實在詭異,留在身邊怕是隱患。”
楚子晏也只看着趙明月淡淡說了一句:“既然明月說能留,那就留下。”
“表哥,還不謝謝公子。”
“謝謝公子。”夜十還是有模有樣的配合了。
“下車。”趙明月對夜十使眼色。
夜十這會兒搖頭:“不下車,我腿疼要坐車。”
“你……”趙明月真想揍他一頓,就是當着楚子晏的面她不好動手,對楚子晏尷尬地笑了笑,她也往車門走去,推了夜十一把,“趕緊下車。”
“這麼大的馬車一起坐不就好了嗎,別推別推,我疼!”
夜十被迫跟趙明月一起下車。
明月對蒙律賠笑:“蒙大哥,不好意思,我表哥不大懂禮貌。”
蒙律剛纔是大意了,還以爲這個隨意就被人羣毆的傢伙沒用,所以剛纔才毫無防備地被夜十打了一下,現在他可不會再讓他靠近馬車半步。
“你們倆,離馬車遠點兒。”
“知道了。”
趙明月拎着豬頭千夜遠遠站在馬車後,馬車軲轆轉動前行,一直坐在馬背上的白羽繼續跟隨其後,只是在路過他們旁邊時偏頭看了一眼,不動聲色繼續前行。
趙明月遠遠跟在馬車後,夜十問:“趙明月,你剛纔說這是哪兒來着?”
本來她還想先問他的,不過以他那性格肯定會沒完沒了的問問題,於是趙明月就將現在的年代背景跟他說了一遍。
夜十聽完猛然揪着他的短髮說:“難道我又失敗了?還是管家在騙我?”
沒頭沒腦地不知道他在說什麼,明月就說:“你的問題,我已經回答了,現在你來回答我的問題。”
夜十耷拉雙肩,然後又很振奮,情緒起伏十分跌宕:“好,你問吧。”
“你是從二十一世紀過來的吧?”
“嗯……對!”
這個還要考慮?“來自中國?”
“可以這麼說!”
“認真問你話呢。”回答得這麼不確定。
“我認真回答呢。”他可是很認真的。
“你是陰陽師?”
“算是吧。”
這對話進行不下去了,趙明月深呼吸。
夜十這時候才忽而指着趙明月震驚說道:“既然你是楚國人,爲什麼知道我是從什麼地方來的?”
他能再後知後覺一點嗎?趙明月撓了一下眉毛,又把自己如何來到這個地方的事情跟他說了一遍。
夜十這才恍然大悟:“你是陰陽師?”
“嗯,算是吧,但靈通所剩不多。”
夜十忽而拍了拍她的肩膀:“可憐滴孩子,現在我們也算是同病相憐。”
“你是怎麼過來的,有辦法回去嗎?”
“現在還不知道能不能回。”夜十隨手從揹包裡一摸,拿出一個手心大小的銅鏡,“這是我的心鏡,我就從這兒過來的。”
“心鏡?”不是時空穿梭機?也對,這世上還能真有時空諾亞方舟?明月感覺自己回家的曙光又被一層霧靄淹沒。“是什麼東西?”
“嗯……心鏡啊也就我的執念,或者更確切的說是心魔,我只能算半個人類吧,所以剛纔我是真的認真回答了你的話,你既然是陰陽師應該知道守墓人吧?”
守墓人?!
她是知道,但從來沒見過真貨。
守墓人不是字面上守墓地的人那意思,而是一個族類,是既能存活於冥界又能存活於陽間的人,作爲人類時他們與陰陽師職責相去無幾,但他們也作爲鬼侍爲冥界辦事,其實也算是一種神靈一般的存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