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月有種想揍人的衝動,這跟他有什麼關係?!這有什麼好比較的,空音雪與風凜苑對她而言當然是都重要,而且以物換人,怎麼得她都毫不猶豫地說:
“當然選擇空音雪。”
後夕晝目光一沉:“你更中意空音雪?”
“拿一顆柳星來換空音雪恢復如常,怎麼的都划算吧?”
這完全不是空音雪與風凜苑的比較,而是空音雪與柳星,一對比就知道該如何選擇。
後夕晝目光一沉:“若是讓你用太月玉跟空音雪做選擇呢?”
趙明月瞬間被惹毛:“你故意試探我?!”
“太月玉據說是天神之物,或許比柳星更合適做鑄劍材料?拿一塊玉來換空音雪恢復如常,怎麼?不划算了嗎?”
果然是下了棺材他們之間的關係就恢復原狀,那個可惡至極的後夕晝又來了。趙明月眯起眼:“我拿出太月玉果真能讓你釋放空音雪?”
“你……當真願意?”
明月想起在尨豸獄看到楚子晏如何得到這塊玉,又是如何贈送給她的,心中自是有萬分不捨。但物與人在她眼中,始終是人更重要。
何況這塊玉壓在她心頭太多年了,是該放下了。
何況!即便沒有這玉,該在心上的依舊趕不走。
“我當然願意。”
“哼,看來空音雪對你而言很重要。”
“當然重要。”
又是當然,空音雪對她而言就那麼理所當然的重要?
“如此本王更沒有理由釋放他,你去南山吧。”
說着他已經下了馬車,趙明月跟着衝下來:“那你剛纔那一出演的什麼呀?”
後夕晝頭也不回地走。
明月氣得臉都紅了:“你這個……這個翻臉不認人的混蛋!”
纔剛說完,忽感半空有股殺氣驟降,後夕晝猛然回身。
明月已迅速拿出魂牒,但已來不及召回飛馳,只能一把衝上去撞開它。
後夕晝黑影如風,瞬間將明月與飛馳一道抱離原地。
一道閃電在方纔飛馳坐在的地方擊出巨大的一個坑,而明月懷中也發出一聲“哎呦”!
明月連忙將目光從大坑那收回來,一看懷中何時多了一個五六歲的黝黑少年揉着腦袋看她,兩人大眼瞪大眼,少年嘿嘿一笑。
“主人。”
明月觸電般連忙收手:“飛……飛馳?”
“我是飛馳!”
不不不是吧,是被那閃電給劈出來的嗎?
後夕晝只是低頭看一眼飛馳,就擡頭看向半空雲朵之後閃爍不止的光芒,是有人在打鬥。
雖然有點接受不了但明月還是將飛馳扶了起來:“沒事兒吧?”
“沒事。”
少年站起與明月一邊高,修長結實,尤其是那一雙大長腿挺拔有力,這腿型簡直帥爆了……
後夕晝伸手擋住趙明月的眼把她腦袋扳回來,回頭冷斥飛馳:“還不穿衣?”再冷睨趙明月,“就那麼好看?”
“我……”明月被罵得莫名其妙,“他腰上還圍着那……那那什麼呢,看一下腿怎麼了?!”
“你是個姑娘家。”
“姑娘家不能看腿了?”
飛馳幻化了勁裝,遮蔽了他矯健的雙腿,看兩位主子在那鬥嘴,他嘿嘿一笑遠遠站着擡頭望天。
一隻巨大的物體從天而降,砰然落入地面,是形狀如虎毛髮如狼的戰獸,大約三尺長,人面虎足,牙齒參差,尾巴很長。
“檮杌?”
生猛又難以馴服的兇獸之一。
當然此時它已經被降服,鼻子裡只有出氣的份。
接着,一襲水藍色衣袍的人從天而降落在戰獸身側,黑髮如水,面容俊美無儔,額前有神印。
明月一見此人,立刻上前行禮:“蒼瀛神君!”
後夕晝微微一愣,這丫頭認得青龍?
蒼瀛看了一眼趙明月,目光越過她看向後夕晝微微眯起眼,但不說任何,青色的捆仙索將檮杌繞了幾圈,手一揮,檮杌被鎖鏈抽走從地面消失。
做完這些他走向趙明月。
“你在這兒做什麼?”
“正打算去南山。”
“南山……”蒼瀛在記憶之中翻找了許久,“夜鬥神?”
夜鬥神?這是守墓人的其他稱謂?
蒼瀛想她大概不知道,又改口說:“南山守墓人。”
“對。”
蒼瀛目光微微一動:“你找他作甚?”
後夕晝在明月身後輕聲說:“他比夜十管用。”
可她跟他不熟啊,但趙明月還是立刻道:“我是想請他幫我拿一件天界的鑄劍材料……”
蒼瀛望了她一眼:“請本座喝酒吧。”
真是明白人,看來有戲!
趙明月立刻做出一個請:“神君請。”
一座青山腳下酒香四溢,入口的牌坊寫着杏花村。
明月確定是蒼瀛將她帶到此處的。
杏花酒坊屋舍年歲蒼老,外頭架着茅草涼亭,此時正值冬季,邊上的河流枯瘦,山野蒼茫。
明月脫口而出:“枯藤老樹昏鴉,小橋流水人家,古道西風瘦馬,夕陽西下,斷腸人在天涯。”
蒼瀛回頭看她須臾:“酸。”
明月笑:“這並非我的詞句,是一個叫馬致遠的人寫的。”
後夕晝對明月順口牽詞見慣不怪,只是不知青龍爲何帶明月來杏花村,是有意圖呢,還是他喜歡杏花村的酒?
酒坊老闆是個頭髮鬍鬚全白了的老爺子,從屋裡出來,目光落在蒼瀛身上頓時恭敬地拱手:“貴人稍等,酒馬上來。”
明月道:“神君是常客?”老爺子連問都不問要什麼就上酒。
“後來來得少。”
那以前就是常客唄,艾瑪呀,這杏花村居然經常接待青龍神這樣的大人物,這纔是酒仙之地!
幾人在一張老舊的木桌椅旁坐下。
老人拿來三罈佳釀,放了好些個小碗,分別往裡邊到了酒。
這酒香能讓人聞着都飄起來。
蒼瀛並不急着喝酒,而是說道:“看能不能喝出是什麼酒?”
呃,她哪兒知道叫什麼酒,明月端起其中一碗喝了一口,吧嗒嘴巴。
“……沒喝過。”
又嚐了第二第三碗。
只有第三碗喝得出來:“這個好像是金陵十八里香中的一種。”
蒼瀛垂下目光似乎是有些失望:“你要能猜出這裡所有的酒,本座就贈你一件鑄劍之物。”
這分明就是爲難她嘛,她是喝酒,但又不是品酒師怎麼能都喝得出來?
“神君明知她不能還提出這樣的要求,還不如直接拒絕來得快些。”後夕晝說道。
蒼瀛挑眉問:“這麼說,是想讓本座直接拒絕?”
“當然不!”明月說,“若是我的魂器能品得出來,算不算我過關?”
“是你的魂器自然算。”
後夕晝恍然大悟,蒼瀛是信不過他,故意跟明月這麼說就是爲了讓她將魂器請過來,蒼瀛的信任與否跟他倒是沒有關係,只是蒼瀛能爲趙明月做到這份上,也是與她體內的太陰靈犀相關?
青龍天的神,朱雀天的神,二者之間非常有淵源,但不過只是因爲太陰靈犀,他就能如此待趙明月?
後夕晝的目光落回趙明月的身上。
趙明月卻已經在召喚風凜苑。
沒一會兒,一襲紅衣的風凜苑已經落在杏花酒肆附近,看到趙明月身邊的後夕晝與蒼瀛他目光微微一動,但很快沉着走到趙明月身邊。
“主人。”
然後再對後夕晝與蒼龍拱手做禮。
正在試圖喝酒的飛馳一看風凜苑,立刻放下碗上前對着風凜苑噗通跪下,叩了三個響頭。
這舉動引來了後夕晝與蒼瀛的側目。
明月也覺得有些奇怪,這小傢伙見到鬼王與青龍神都不下跪,可見到風凜苑卻如此厚禮。
風凜苑只是微微一笑,轉頭問明月:“主人傳召我來有何事?”
“神君說若是我們能將杏花村的酒都品出名字來,他就賜我鑄劍之物。”
“噢?”風凜苑莞爾,“看來我這酒鬼當得還算有些用處,那便先謝過青龍大人。”
“言謝過早,酒翁,上酒。”
杏花酒肆的老頭兒立刻端着無數的酒種上來,桌上放着無數的杯子,他倒酒的技藝堪稱一絕,諸多瓶酒以快得讓人眼花繚亂的手法,將桌上的杯子全數倒得剛剛滿。
明夜看着桌上的無數杯酒,挑眉看向風凜苑,行不行的?
風凜苑回之一笑:“希望不會讓主人失望。“
扶起寬大的衣袖,修長的手指捏起第一杯酒放在鼻尖聞了聞:“杏花春。”
還沒喝就能斷言?!
酒翁摸着鬍子笑道:“不錯,確實就是杏花春。”
風凜苑將那杯酒給了趙明月:“此酒入喉極潤,主人嚐嚐。”
酒入喉確實圓潤得狠,風凜苑才補了一句:“不過後勁兒大,不能貪杯。”
他拾起其他的酒杯一一喝下。
女兒紅、竹葉青、燒刀子、酒道酒第八道、夢迴、八仙醉、夜光酒……
風凜苑一猜一個準兒,還能將酒的來歷,特點都道出一二,甚至有的連年份他都能說出來,這讓酒肆的老酒翁都讚歎不已。
“貴人看起來不是常客,怎能將我杏花村的藏酒都喝出來了?”
風凜苑但笑:“平日無其他愛好,就喜歡小酌兩杯。”
他這還叫沒其他愛好啊,連女紅都會的傢伙,不過風凜苑真給力,給她這主人長臉了。
那酒翁難得一見這麼懂酒的人,立刻去拿壓箱底的寶物。
蒼瀛不急不緩地品着酒,對風凜苑的實力不意外也不在意,只是偶爾看風凜苑眼神透露出幾分探尋。
這小妖有點有趣。
酒翁拿出了一罈看起來極爲普通的酒罈,褐色的酒罈之上紅繩綁口,他極爲稀罕地將酒罈放在桌上。
“今日貴人到訪,就拿出一罈特別的酒來招待各位。”
涼亭內老木桌上已經擺設了許多酒,驅趕不少嚴寒之氣,但酒翁起開這壇酒時,那香醇的酒香還是讓人有春風撲面的感覺。
一直冷眼旁觀的後夕晝也不由目光一動:“這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