週五下午,方誌誠趕往銀州,沈薇忙完了在雙譚鎮的籌備工作,兩人一起搭伴坐大巴同行,沈薇暈車厲害,方誌誠早有準備,提前準備了熱水,還有一些暈車藥。沈薇吃完了藥之後,便昏昏睡去,方誌誠借了個肩膀過去,回想起當初與沈薇首次見面的場景,嘴角不禁浮出微笑。
沈薇的性格比較活潑開朗,很容易與別人拉近距離,與方誌誠是同一類人,因此沈薇的身上有一種吸引方誌誠的東西,讓他總是忍不住想要靠近。不過,方誌誠知道這種欣賞需要保持一個度,畢竟沈薇是有婦之夫,而且跟蕭鏘的關係不錯。
差不多還有十分鐘即將抵達銀州汽車站的時候,沈薇揉了揉惺忪的睡眼,擡起頭,發現自己剛纔靠在方誌誠的肩膀上睡着了,赧然地一笑道:“不好意思,我太累了,剛纔睡着了。”
方誌誠聳了聳肩,淡淡笑道:“借了我的還要換回來……”
“什麼?”沈薇沒弄明白方誌誠的意思。
方誌誠指了指自己的肩膀,輕笑道:“你借了我的肩膀半小時,下次我需要的話,可要還給我。”
沈薇白了方誌誠一眼,啐道:“我借你肩膀,這是你的福氣,還跟我計較這些,真是小肚雞腸。”旋即,她雙手交叉,手掌朝向上方,嬌滴滴地伸了一個懶腰,道:“今天真好,一點都沒有暈車,是不是我暈車的毛病沒有了?”
方誌誠腦門現出幾道黑線,提醒道:“那是吃了暈車藥的緣故,你一上車就睡着了,根本沒反應過來。下次如果還要坐長途車,記得要備點暈車藥。”言畢,他從皮包裡取出了那盒暈車藥,然後塞到了沈薇紅色的皮包裡。
沈薇感激地看了方誌誠一眼,笑道:“沒想到你還挺細心的,比蕭鏘強!”
方誌誠連忙擺手,笑道:“千萬別這麼比,若是被蕭大哥聽到了,可要吃醋了。”
“他纔沒那麼的敏感呢。”沈薇想起蕭鏘,嘴角浮現出一抹幸福的笑容,“蕭鏘那人粗線條,沒那麼多心思。不過,我也看中他這一點,不會藏着掖着,不會對我撒謊。”
方誌誠也點頭附和道:“蕭大哥的確是個很難得的男人,不過,是咱們男人的公敵。”
沈薇噗嗤笑出聲,問道:“他怎麼成了公敵了?”
方誌誠挑了挑眉,笑謔道:“這麼優秀的男人,會讓很多女人心動,那麼炙手可熱,當然是大家的公敵。”
沈薇突然臉色一沉,皺眉道:“真會有很多女人對他心動?”
方誌誠沒想到沈薇這麼善妒,連忙笑着解釋道:“我只是開個玩笑而已。況且,蕭大哥有你這麼漂亮的老婆,即使外面有女人對他有好感,他鐵定也會不屑一顧的。”
沈薇將後背緊緊地貼靠在椅背上,長長地噓了一口氣了,幽怨地說道:“志誠,其實你剛纔說到了我的心裡。我看上去瘋瘋傻傻,其實有時候挺自卑的。我真的很害怕蕭鏘有一天會厭倦我,如果沒有他,我真的不知道如何活下去……”
方誌誠心裡頗不是滋味,無奈地苦笑道:“薇姐,你別胡思亂想了。看得出來,蕭大哥很愛你,你無需杞人憂天呢。”
沈薇突然眸光一閃,拇指和中指一掐,打了個響指,哼了一聲道:“如果蕭鏘有一天變心,我一定會跟他同歸於盡。”
方誌誠愕然半晌,突然發現自己還是捉摸不透沈薇這個精靈古怪的性格。
隨後方誌誠又與沈薇聊了一下傳媒集團兩大基地的進度。經過方誌誠那次敲打,雙譚鎮如今十分配合,工程在本月末便會動工,預計在明年六月底便能建好,然後再加上裝修,順利的話,能在明年九月份能夠建成投入並使用。
沈薇之前有一個演藝公司,效益一直不佳,賺不到什麼錢,潛力也很一般。所以她便將注意力全部轉移到了傳媒集團這邊。
基地分爲兩個部分,第一部分爲影視基地。影視基地建成之後以演藝公司的資源,搭建影視投資公司,一方面對外爲其他影視投資公司提供拍攝電視劇、電影的場地,另一方面爲後期自己投資電視劇、電影降低成本,做好準備。
第二個部分爲演藝學校基地。演藝學校建成之後,將擴大招生規模,吸納更多有演藝方面需求的學生,可以利用影視投資公司和影視基地培養優秀的演藝人才,同時學生在畢業之後,也有工作保障,這樣便實現影視傳媒集團的文化產業生態鏈的構建。
下車之後,秦玉茗安排了司機過來,方誌誠沒有與沈薇同行,而是趕往市委大院。
進了大院之後,有種物是人非的感覺,院內的整體佈局雖然沒有太大的改變,但細節之處有了調整,原本正對主樓的花壇內被推平鋪上了厚厚的草坪,主樓右邊原先的空曠之處,多了個長廊。沿着長廊兩側是花圃,裡面種着花苗,因爲現在是冬天,只剩下幾株梅花傲然地開着。
方誌誠離開市委已經有一年多的時間,從一開始的官場新人,到市委新貴,再到如今的一局之長,他能清晰地感覺到自己的變化。無論是閱歷還是心態,都有天翻地覆的改變,沒有了一開始的青澀與恍然,若是拋開年輕的外表,早已擁有一顆滄桑、成熟,足夠強大的內心。
來到市委書記辦公室,佟思晴見到方誌誠微微一怔,方誌誠對她做了個手勢,讓她暫時不要通報,然後搬着椅子,坐在佟思晴的旁邊,與她低聲聊了一會兒。
與佟思晴有一段時間沒有見面,更多地是通過電話和短信聯繫。佟思晴比上次見面清瘦了些許,眸光之處隱有複雜情緒。方誌誠輕聲問道:“家中是不是有什麼事?你怎麼氣色不大好?”
佟思晴嘆了一口氣,拿着筆在白紙上寫了一段話,然後遞給方誌誠。方誌誠看了一眼,露出訝然之色,吃驚地說道:“那你決定怎麼辦?”
原來李明學的相好,也就是齊芳,不僅僅跟李明學有說不清道不明的關係,而且還在學校跟一名副校長有染。那名副校長因爲嚴重違紀違規被逮捕,最終牽連出了齊芳,然後還牽扯到了李明學。
齊芳的丈夫找到了李家大鬧了一場,李明學原本是個極要臉面的教書匠,經受這個打擊之後自覺受不了學校和左鄰右舍的壓力,辭職然後南下經商去了。
佟思晴長吁了一口氣,臉上露出豁然之色,淡淡道:“他走了也是一件好事,畢竟窗戶紙捅破之後,我們彼此朝夕相對,也覺得尷尬。”
“你不打算離婚嗎?”方誌誠沉默片刻,輕聲問道。
“不打算!即使離婚,那也得等兒子長大一些。殘缺的家庭,對於小孩的影響太大,不利於他成長。”佟思晴疲憊地說道。
方誌誠見佟思晴這般模樣,心中酸楚無比,正準備走近好生安慰,這時門外傳來腳步聲,他連忙坐正,只見小余從外面走了進來。
小余見到方誌誠,先是一愣,旋即疑惑道:“老闆今天在辦公室,誠哥,你過來了,怎麼不進去呢?”
方誌誠站起身,笑道:“剛纔聽到辦公室裡有動靜,所以我就沒打擾,然後跟思晴姐聊了一會。”
小余深深地看了一眼佟思晴,旋即說道:“那我現在幫你通報吧。”言畢,小余伸手敲了敲門,給裡面通報了一聲。
方誌誠整理了一下衣服,然後走入屋內。宋文迪正在批閱文件,他用手指了指茶几,吩咐道:“你來泡茶。”
方誌誠笑了笑,便熟練地沏茶,等茶泡好,宋文迪摘下眼鏡,離開座位坐在沙發上,輕聲問道:“今天過來,又是爲了何事?”
方誌誠輕咳了一聲,道:“沒事就不能來拜訪老闆了嗎?”
宋文迪搖了搖手指,淡淡笑道:“你可沒那麼無聊。說吧,這次又有什麼想法了。”
他對方誌誠也挺了解,知道方誌誠若沒事的話,不會親自來市委見自己,必然又是有什麼石破天驚的想法了。方誌誠給他的驚喜太多,尤其是近一年,給東臺帶來了那麼多大項目,這不僅僅是東臺的政績,也是銀州的政績。
方誌誠臉上露出欲言又止的表情,似乎掙扎了許久,終於開口,問道:“老闆,不知你對銀州地下錢*莊的存在,有什麼看法?”
宋文迪眸光一閃,顯然方誌誠的問題很讓他感到意外,“地下錢*莊由來已久,這是一個隱藏在社會暗角的利益集團,但是因爲牽扯麪太廣,所以政府向來聽之任之。莫非你想對東臺的地下錢*莊下手?”
方誌誠點點頭,如實地說道:“現在銀州的地下錢*莊,尤其是東臺的地下錢*莊,已經嚴重地影響到現有的經濟發展。不合法、無保障的資本流通,總有一天會爆發出來,如果現在不處理,後患無窮。”
宋文迪沉吟連連,終於眸光一閃,搖了搖頭,道:“志誠,此事覆蓋面太廣,我不能輕易地表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