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夜的霍彥朗穿着一身考究的西服,昂貴的面料沒有一點皺褶,整個人看起來不近人情。
兩個人在同一個房間裡,顧盼又把門關上了,這會兒兩個人面面相覷。
霍彥朗的眉眼稍顯冷淡,但認真看,又似乎能看見藏在裡頭濃濃的霧氣,他見到她,心情並不怎麼好。
慕安然有幾分心虛:“霍彥朗,剛剛……”
“怎麼,不叫我霍總了?”霍彥朗挑了挑眉,打斷了她的話。
慕安然深呼吸,徑自把自己想說的說下去:“剛剛謝謝你。”
她只是陪孫芸芸過來,沒想到會發生現在的事情,如果不是霍彥朗和顧盼出來解圍,她會更被孫芸芸陷入更尷尬的境地。
霍彥朗看着她。
慕安然:“……”
兩個人現在的關係不適合共處一室,如果她什麼也不說,估計更尷尬吧。
慕安然不由得舔了舔脣:“我今天不是故意來這裡給你添麻煩的。”
霍彥朗站着,垂下的手隨意抵在了門口旁的烤漆置物櫃上,櫃子上放着一個上好的青花瓷瓶,瓶子裡插着一束乾花。
霍彥朗就這麼隨意一站,看起來都猶如時裝週裡走出來封面人物。
霍彥朗黑瞳靜靜看着她,聽她把話說下去。
“我知道或許我現在這樣解釋,顯得很刻意,但是我還是想替自己說些話,我不知道……這是霍家的晚宴,知道的時候,已經遲了。芸芸姐讓我陪她過來,禮服也是她準備的,我不是故意來打擾你的生活。”那個時候,已經到了霍家附近,她受不住孫芸芸的央求,沒守住立場,才進來被孫芸芸當報復顧盼的槍使了。
慕安然不經常接觸這些名媛,更是不會玩這些爭風吃醋的把戲,但是並不代表她傻,事情發生後還不知道是怎麼一回事,她現在想得很明白。
慕安然深呼吸:“原本我想陪芸芸姐走個過場就好,自己再悄悄離開,沒想到就發生了後來這些事……”她被人圍着,就走不了了。
霍彥朗聽着他的解釋,一皺眉,突然冷冷出聲:“怎麼,你現在已經迫不及待和我劃清關係了嗎?”
慕安然擡頭看他,看到男人眼底的一點暗光。
“沒,我沒有……”
霍彥朗板着一張臉,一副很冷漠的樣子,盯着她看。
只有霍彥朗知道,自己現在這個樣子,有多虛張聲勢,他看似冰冷,心裡卻早已燎着熱火,看着她認真解釋,一臉爲難的樣子,他其實恨不得把她吃了。
生吞活剝。
慕安然也不知道自己爲什麼要解釋這些,或許只是想多和他講幾句話?她也討厭現在矛盾的自己,但是這世上最難控制的就是心,尤其是自己的心。她不是不喜歡他所以纔要和他分開,兩個人造成現在這種狀況,更多的是因爲一些外在的東西。
父親說要解除婚約,就連慕嵐都以自己作爲籌碼威脅着她,那些他所作的事情,出發點全是她,她不得不爲自己將姐姐害成這樣的這件事而負責,她不得不內疚,愧疚自己將慕嵐害成這樣,所以不敢再貪戀霍彥朗的溫暖。
哪怕慕嵐曾傷害她,可她也無法將這些事情等量置換。慕嵐傷害過她,欺負過她,她就可以眼睜睜看着霍彥朗找人去強\奸她?
這事上沒有這樣的道理,正因爲她還僅剩一點理智,三觀還沒有碎裂,所以她沒辦法置身事外,泰然處之。
更何況,慕嵐的人生毀了,確實是因爲她才變成這樣的。
霍彥朗冰冷的目光漸漸變得炙熱,慕安然難堪地別開了臉。
霍彥朗看她這個樣子,又禁不住一聲冷笑。
“你不是說沒有迫不及待地和我劃清界限嗎?怎麼,現在又連看我一眼,都不敢看了?”
他走上前,走到她面前,居高臨下看着她:“是不敢,還是不想?”
霍彥朗覺得自己一定是瘋了,每當她出現,理智總是難以自持。
慕安然咬着脣,不敢回答。
她的內心也很矛盾,矛盾到連自己究竟想怎樣都沒整理清楚,又怎麼能說的清,回答得出?
她想見他,卻沒辦法面對現實這一切,沒辦法原諒自己,沒辦法做到不管任何人,只要問自己的內心就足夠了。
慕安然捏着自己的手,沉默。
她稍稍移開位置,換了個地方坐,離霍彥朗遠一些。
霍彥朗盯着她笑,她總能輕易撩起他的怒氣:“如果是不敢,那就收起你心裡那點害怕。慕安然,從始至今,我只傷害過你一次,對於其他人,我的確是不太客氣,但對於你,我自認爲沒有再逼迫你什麼。”
他接着道:“如果是不想,那就不要一而再再而三出現在我面前了。”他看着心煩。
慕安然慘白着一張臉。
“對不起。”
她的出現,確實不斷給她造成困擾。
慕安然明白,他們倆的關係就此中斷,是她最先提出的,而他所做的,不過是如她所願而已。
她卻意外的不斷出現在他面前,給他添了許多麻煩,例如現在。
慕安然覺得房間內連空氣都變得稀薄,她站了起來:“今晚,給你和顧盼都添了麻煩,對不起……如果沒什麼事,我就先走了。”
她本來就是想離開,可惜顧盼也沒等她說完,就把霍彥朗弄進來了。
慕安然走到了門口,回頭看了一眼還冷站在原地的霍彥朗。
霍彥朗的五官依舊冷清,男人好看的臉、脣、眉都彷彿拓在她心上似的,霍彥朗給她的感覺很強大,很溫暖,但也太不近人情,原本情本就不知所起,她慢慢接受了他,可兩個人之間彷彿永遠隔着無法跨越的鴻溝,她不知道這個鴻溝是什麼,或許是慕嵐,也或許是兩個人原本就不太正常的開始,總之,他們要想在一起,真的很困難。
慕安然沒藏住心裡的想法,糾結的眼神落入了霍彥朗的眼底。
霍彥朗看着臉色並不算太好的慕安然若有所思。
慕安然僵站了一會,再次開口:“還有一件事……那個晚上,對不起。”
霍彥朗看了她一眼。
“我不知道你父母的事,但是突然想到,爲了自己的目的而說了那樣的話,確實很惡劣。”
她低頭道歉,霍彥朗皺着眉頭。
他的父母的事情?
“顧盼和你說了什麼?”
慕安然放輕了聲音:“她沒和我說什麼……”
霍彥朗依舊皺着的眉頭,只是弧度緩了一些,他大概知道是什麼事,想到了那夜的不歡而散,他薄脣緊抿着,明白了她爲什麼特意道歉
“沒事。”
慕安然覺得,經過了這些事,這個男人的心思越來越沉了。
“哦。”她應。
慕安然笑了笑:“道歉我也道了,今晚的事,也謝謝你了。”她認真地再道了一次謝,這一回,她和他真的應該不會再有接觸了吧?
想到霍彥朗對她的態度,慕安然心裡突然有些落空,但這不也是她選的嗎?道謝了,也道歉了,兩個人過去的事情都過去了,她似乎也沒有什麼理由再可以留戀。
“那我走了,霍彥朗,再見。”
慕安然慎重告別,完全沒發現站在不遠處男人的眉頭皺得老深。
緊接着,慕安然手放在門把手上,扭了扭,想要離開,卻臉色變得奇怪。
門……被鎖住了。
門外不遠處,顧盼守着門笑。
顧盼把他們放到一個房間裡,就是想讓他們好好談談,很多時候,有些感情放着放着便沒了,她並不希望見到這樣的情況,尤其是在慕安然和霍彥朗身上。
顧盼原本是貼在門上偷聽,聽了一會沒察覺到裡頭有什麼動靜,看來裡頭的人相處得還不錯,顧盼整個人鬆了一口氣,這才往外走去。
突然,在中式長廊裡,顧盼停下了腳步。
燈影綽綽下,一個男人停在走廊下,男人穿着一件棕紅色的襯衫,看起來有些騷氣又很邪魅。長得好看的男人無論穿什麼,總歸是好看的,尤其長得好看又身材高挑的男人。
燈影下,那個帶着點混血味兒的男人回過頭來,目光也穩穩落在顧盼身上。
顧盼本來帶着笑意的臉,猛地一僵,臉上的笑容一收,變成了另一種意外的神情。
男人挑了挑眉,還是那種玩味不恭的目光,但心裡想什麼,只有他自己知道。
顧盼沒有說話,氣氛有一瞬間的僵住。
“你把霍彥朗關在裡面了?和誰。”就像是抓到一個喜歡了自己很久的女人在做壞事一樣,霍擎風下意識便覺得顧盼無論是在做什麼,都是在爲了吸引他的注意力。
“要你管。”顧盼紅着臉。
向來沒心沒肺的她,難得臉上出現了複雜的神色。
“不要我管?你大老遠從法國跑回來,不就是爲了我嗎?”
顧盼的臉一陣紅一陣白:“神經。”
顧盼想越過霍擎風這個男人,結果又被這個從來沒個正經的男人攔住:“我的問題,你還沒回答。”
並不是很純正的中文口音,卻莫名有一種威脅感。
顧盼沒好氣:“還用得着回答嗎?霍彥朗是什麼脾氣,你不知道嗎?就算我想把他關在裡面,也要他自己願意才行,誰在裡面,你沒看出來?”
霍擎風皺了皺眉頭:“誰?”
“還有誰?Hisbestlove.”