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婉苒皺了皺眉頭，終於說出了實話：“是慕總……”
霍彥朗斂着深邃的眸：“慕方良？”
慕婉苒把頭低下來：“是，是他。”
“他讓你做什麼？”
這個慕婉苒，到底爲什麼會出現在他的世界，並且還把慕安然傷成這樣。
霍彥朗冷冷看着慕婉苒：“你知道嗎，原本我並不打算放過你。你之所以能夠在審訊室裡好好過了兩天，那是因爲袁桀在我最想殺了你的時候攔住了我。”
“所以，慕婉苒，你撿回了一條命。”
慕婉苒再也不敢求饒，眼睜睜地看着霍彥朗。
這個男人貴不可攀，哪怕現在走進來，也和她有着很大的距離。他看人的時候，眼睛永遠是向下垂着的，一方面是因爲他高，第二方面就是因爲他看不起她。
是的，慕婉苒可以明顯感覺到，霍彥朗對她有一絲絲不耐煩。
剛纔她哭的時候，霍彥朗便冷了下來。
“對、對不起。”慕婉苒再道歉了一次。
霍彥朗冷冷看了她一眼，慕婉苒終於忍不住再打了一個哆嗦：“霍總，我知道你想問什麼，事到如今，我再也不爲我自己做的事情辯解了，說得再多也是狡辯，不是嗎？”她也不哭了，也不裝什麼可憐了。
霍彥朗已經來了這裡，來第一次，就不會再來第二次。
他今天問完他想知道的問題，就再也不會來了。
那麼如果她一會不能誠懇地和霍彥朗說實話，甚至惹怒了霍彥朗，她就會有一輩子坐也坐不完的牢，那她這一輩子就真毀了：“霍總，你想要知道什麼，我都會說清楚，我再也不隱瞞了，行嗎。”
“很好。”霍彥朗冷着聲。
他整個人依舊冷漠，但身上透出來的那股子冷意比剛進來那一會好了很多。
慕婉苒低着頭，她盯着自己帶着手銬的手，平復了一下心情，然後抽了抽氣兒，又看向了鐵門外頭。
袁桀……真的不在了。不在也好，就不會聽到那些事情。
“一開始，我的真實身份並不是去B市找親戚的大學畢業生，我甚至沒有讀過大學，我也沒阿桀想象的那麼好，我甚至連大學的門都沒有進過，我的最高學歷才高中。”她不覺得學歷低有什麼丟人的，學歷只是一個人的一部分，有些人不愛讀書，所以沒有繼續學習，但是她們在別的行業中也能做得很好。
她覺得讓自己臉上無光的是自己如今的所作所爲，她竟然靠欺騙別人來達成自己的目的，“在沒有遇到你們之前，我其實只是一個美容店的美甲師，每天上班的工作就是替有錢人做做臉部美容，修剪指甲，反正就是做一些很低聲下氣的活。”慕婉苒抽泣一聲，吸了吸鼻子。
她忍着沒有哭，對方是霍彥朗，又不是袁桀，她再哭，很可能會直接將霍彥朗惹怒。畢竟自己把霍彥朗喜歡的人捅了五六刀。
慕婉苒儘量讓自己顯得誠實一點，“一開始，我也沒有想到會這樣，如果真的要說爲什麼刻意來認識霍總您和阿桀的話，那就只能從我在美甲店認識的一個朋友說起，這個朋友是富二代，叫做隋崇光。有一次他陪他的阿姨來我們店裡，然後我們就認識了。”
慕婉苒把她之前和隋崇光打情罵俏的一段跳過了，那個時候她還懷揣着高攀富二代的夢想，但後來她知道隋崇光只是玩玩而已，而且那個時候她也還沒有變壞。
“有一天，阿光找到我，說有個大老闆要見我。之後不久，那個老闆就來了，我還以爲那個老闆要包養我，結果對方只是給了我一百萬，要我去拆散他的女兒和一個有錢人的戀愛而已。”
慕婉苒顯得很不安，她一邊說一邊交握着被手銬栓在一起的手：“再然後，我就拿着那一百萬開始花，很快十幾萬就沒有了，那個時候我已經不得不去做這樣一件事情。霍總，事情就是這樣，所以我承認，一開始我在飛機上遇到你時，就已經是刻意的！後來，後來我故意在酒店攔下你……”
其實，那個時候她就對霍彥朗動心了。
慕婉苒這張臉和慕安然那麼像，兩個人的差異卻那麼大，不管是出身還是氣質，看着另一個自己這麼優秀，她自然而然會嫉妒，當然會想取而代之啊……
慕婉苒抽了抽鼻子，她說了這麼多話，可過程中霍彥朗一句話都沒說。她擔心這是不是意味着，霍彥朗還沒有得到想要的答案？
“我也不知道那個時候該怎麼辦，你好像對我沒有興趣，霍總，你最愛的還是慕安然，不是嗎？幸好，老天幫我，那一次我原本只是想要去夜店碰碰運氣，結果遇到了壞人，你下樓的時候竟然幫了我！”
慕婉苒擡頭，對上霍彥朗冷睨的眼，鷹隼般的眼睛淡淡的凝起，她害怕了一下，接着說：“然後，我就順理成章把握了機會，雖然你對我還是沒有興趣，但好歹阿桀關注了我。”
“你是從什麼時候和袁桀開始？”
慕婉苒打了個顫，“從……從B大畢業典禮。”
霍彥朗看着慕婉苒，還好，不是從他那次善意的出手相助之後纔開始的，這樣至少他不會對袁桀懷有太多愧疚。從袁桀紅着眼攔住他，他就知道這次袁桀是動了真心。
霍彥朗冷沉而筆直地站着：“袁桀跟在我身邊兩年多，如果你不是太過分，我不會動你。”
慕婉苒聽着霍彥朗的話，她嚇得皺了眉頭：“霍總……”
哭一般的聲音：“對不起，我懂。”
慕婉苒心裡特別害怕：“我明白你是什麼意思，霍總，你今天過來，就是想把這件事情處理好，所以我也不會騙你。你問我什麼，我全都會老實告訴你。”
她不敢賭霍彥朗知道了多少，“我不知道我會坐幾年牢，我只求你看在我誠實的份上幫幫我，我不想真的一輩子都待在牢裡，我已經反省了自己，真的。”
“我還想和袁桀繼續在一起，但我知道阿桀不會要我了，是我癡人說夢，但是沒辦法啊霍總……我一開始就是被人找過來，帶着目的靠近你們的。”慕婉苒紅了眼睛。
“至於您剛纔說的，我爲什麼會和宋總有接觸，其實這也是我做的事情被宋總髮現了，所以纔會有聯繫的。後來，我爲什麼想到要騙慕小姐，說我纔是你當年喜歡的人，那也是因爲我想到了一句話……那句話是我從阿桀口中套出來的，阿桀說慕小姐不記得你們以前的事了。”
“還有，我故意摔樓梯，讓阿桀帶我去公司，其實也是爲了能夠在樓下等你，我還聯繫了慕嵐，也就是慕家的大小姐，讓她刻意把慕小姐帶過來，讓她看到我們貼在一起的樣子。只有這樣，我想騙慕小姐說自己是你的女朋友，這個說法才能成立。”
“後來，我爲什麼捅了慕小姐，那也是因爲我覺得害怕，我現在沒有錢了，也失去了愛情，我什麼都沒有了啊，霍總。慕總知道我把事情搞砸了，一定會收拾我，而且阿桀說他看錯我了，要和我分手……”
慕婉苒擡起了頭，眼底一片死寂，死寂裡又透出生的希望。
可惜，她只看到了霍彥朗沒什麼表情的臉。
霍彥朗扳着臉，聽完這麼多，眉頭有點皺，整個人看起來雖然還是英俊矜貴，可到底是有點不太舒服，甚至有點意外。
慕婉苒這麼危險的炸彈他放在身邊這麼久，任由她胡作非爲，最後像一顆原子彈一樣炸開了。
想到這幾天慕安然背上的傷口，霍彥朗眼底一片深沉。
“霍總……”慕婉苒擡起了臉，露出求饒的表情。
她現在的求饒比剛纔哭着求饒有誠意多了，帶着哭腔。
“我現在說的都是實話了，沒有什麼可欺瞞的，其實我就是慕總找來拆散你和慕小姐的，現在我已經知道我錯了，我不會再做這樣的事情。傷了慕小姐，我認錯，我可以坐牢。如果你實在生氣的話，我可以去和慕小姐道歉，我做過的事情都可以坦白說出來。”
慕婉苒抖動了肩膀：“我……我其實還給你下過藥，只不過後來沒有成功，也是那天，我才和阿桀正式在一起了。”
“如果這些事情讓你和慕小姐不愉快了，我可以勸你們和好。”
霍彥朗頎長的身影一僵，然後淡漠笑了一下。
慕婉苒不知道霍彥朗在笑什麼，只是覺得這個笑容有點落寞，有點可笑。
他好像笑的不是她，而是自己，或者是這個現狀。
慕婉苒頓時渾身發抖，又低下了頭不敢再亂說話。
……
門外，袁桀一直站着。
他原本只是想做好助理的工作，但是沒想到這扇門沒有他想象的那麼隔音，慕婉苒一邊哭一邊求饒，開始聲音很大，他不捨得走得太遠。
其實他還是怕，怕霍總衝動，一下子就把慕婉苒打了。
可是到了後面，聽到慕婉苒態度改變，老老實實地說出了真相，而他又沒有離得太遠，所以不巧，又全都聽見了。
袁桀此刻在門外也有點失落，自欺欺人的笑了。
原來他的愛情，竟是這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