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晚的事情，她看到可以當做沒看到，那是因爲沒有當面對質過，耳聽爲虛眼見爲實，可有的時候眼見也不一定就是真實的。可是，既然別人已經送上門來了，她沒理由要退縮。
慕安然沒想過要退縮，也不打算低人一頭。
她化了妝的樣子實在很漂亮，甚至有了幾分咄咄逼人的驚豔。
慕婉苒看到踩着高跟鞋過來的慕安然，她愣了一下。不一樣了，她才一晚沒見到慕安然，她似乎顯得更不一樣了。
慕婉苒心底有些憤怒和不安，爲什麼呢？慕安然昨晚看到那一幕，難道不是應該像個喪家犬一樣垂頭喪氣嗎？
她甚至在電話裡說她搶了她的男朋友，顛倒黑白，說慕安然纔是小三。慕安然的性子，難道不是要哭着求饒嗎？
“慕小姐。”慕婉苒擡起了頭，先朝慕安然打招呼。
慕安然走到慕婉苒面前，她站着，於是低下頭看着慕婉苒，“你好。”
“呵。”慕婉苒笑了笑。
你好？
她怎麼還能這麼有禮貌？她是要來搶她老公的人啊！慕安然怎麼還能心平氣和地說你好？
慕安然顯得落落大方，反倒襯得她沒見過什麼世面。
慕婉苒最討厭這樣了，這些天她跟着袁桀也開了不少眼界，可是不夠，這些遠遠不夠。所以她不能再等了，也不願意再等了，只能主動出擊。
昨晚便是第一次正面和慕安然對決。今天，她要慕安然自願退出。
“慕小姐，你知道我是誰嗎？我們應該見過。”慕婉苒按捺住心裡的不平，她刻意放低了聲音輕聲說道，讓自己聲線壓得比慕安然還溫柔。
她要讓全世界知道，慕安然纔是搶她男人的人。
畢竟，現在的慕安然氣色怡人，漂亮得令女人都覺得驚豔，長這麼漂亮不去做小三真是可惜了。
“知道。”慕安然回答也很簡短。
這是她第一次近距離看這個女孩，第一次見的時候，這個女孩和霍彥朗站在亞洲灣的洗手間區域，而第二次，她在畢業晚會的大舞臺上，她在底下，她看不清晰。第三次就是昨天。
“你到底是誰呢？”
這麼多次，不可能是巧合。那麼只有兩種可能，一種就是這個女孩真的和霍彥朗有關係，另一種就是她是拼了命地讓自己和霍彥朗有關係。你好
慕安然覺得後者的可能性更多一些。
可是，她有些不開心，因爲霍彥朗如果知道的話，爲什麼不將她推開呢？爲什麼？
慕婉苒盯着慕安然：“我是誰？慕小姐，我覺得電話裡我說得已經夠清楚了，我是彥朗的女朋友。”
“抱歉，我並不能相信你。”慕安然捲翹的睫毛顫了顫，聲音卻鏗鏘有力：“喜歡霍彥朗的女孩子很多，如果每個人都跑來和我說，她是霍彥朗的女朋友，我該怎麼辦，見也見不完了。”
什麼意思？不相信她是嗎？
“我知道你不會相信，可你昨天不是看到了嗎？”
“你昨天是故意做給我看的吧？”
慕婉苒眼神閃爍了一下，“怎麼會呢？慕小姐，你怎麼能冤枉我。”刻意放低的語氣，泫然欲泣，看起來楚楚可憐。
慕安然抿了一下脣，她見過孫芸芸這樣面上帶笑，卻把她推出去的，見過顧盼這樣愛恨分明的，卻沒有遇到過這樣的人。
“我沒有冤枉你。”慕安然淡聲地說。
慕婉苒擡頭，眼睛裡水亮一片：“慕小姐，我不知道你到底是哪來的底氣，既然看到彥朗和我在一起了，你怎麼還能這樣呢？”
“你說你是霍彥朗的女朋友，他承認了嗎？”慕安然忽然哽聲問。
慕婉苒被問得一愣，“那當然了！”
慕安然捕捉到了她語氣中的停頓，心裡頭更瞭然了：“抱歉，我不是很擅長解決這種事情。所以什麼冠冕堂皇話我也不會說。我出來見你，並不是因爲我相信你的話，只是想見見你而已。”
“什麼意思？”慕婉苒被說得有些生氣。
其實她特別自卑，尤其是見到慕安然的那一瞬間，格外自卑。對方光鮮亮麗，一言一行裡面沒有刻意的矯揉造作，只是簡簡單單的就事論事，明明知道她是來找事的，依舊和她說“你好”。這種教養是從小就養成的。可她沒有，慕安然有的東西她都沒有。
可兩個人長得那麼像，她無論怎麼學都是東施效顰，憑什麼呢？
她也想有一個好的家庭背景，她也想上好的大學，她也想嫁一個有錢的男人，憑什麼就這麼難？
難道要她回去替別人修手指甲、做美容嗎？然後下班了吃快餐，住最差的廉租房，每個月拿着兩三千塊錢的工資？最底層的人的生活，慕安然這種大學生永遠也不會懂！她想出人頭地，除了動點心思，出賣自己的靈魂和肉體，還有什麼別的方法嗎？沒有！
所以不要怪她不知羞恥，應該怪這個社會不公平。
“你就是不信我是嗎？可你憑什麼不信我？你覺得霍彥朗和你在一起，是因爲喜歡你嗎？連我都知道霍彥朗對你們慕氏有敵意。難道你不知道，袁桀負責霍彥朗的安保工作，最防備的就是和你們慕氏有關係的人嗎？”
慕安然頓時臉色變得有些蒼白，睜着眼睛就這麼看着慕婉苒，她垂下眸子。
兩個人這樣說話，一個人坐着，一個人站着。
慕安然垂下眼睛正好能看到慕婉苒趾高氣揚的表情，她剛纔刻意裝出來的楚楚可憐的樣子蕩然無存。
慕婉苒一點都不介意形象敗露，她繼續說道：“怎麼了？被我說中了？難道不是嗎？”
“所以彥朗怎麼會喜歡你？如果真的喜歡你，就不會這麼防備慕氏的人了，不是嗎？”
“兩家人水火不容，憑什麼喜歡你呢？慕小姐，你哪來的自信。”
“那你呢？”慕安然睜着水眸看着她，沒有那麼氣急敗壞，慕婉苒說得對，可她並不認爲這就是慕婉苒可以質疑她的理由。同樣，她也不會聽由別人兩三句話就開始質疑自己，或是質疑霍彥朗對自己的感情，“你又是哪來的自信？”
“就因爲自己在霍彥朗身邊出現過幾次，昨晚在霍彥朗身邊貼得很近，我就要相信你說的一切嗎？”
“袁桀和薛北謙也和霍彥朗貼的很近，爲什麼你不說他們倆是霍彥朗的情人？就光論和霍彥朗貼得近的女人，你也不是第一個。”顧盼當時還挽着霍彥朗的胳膊呢，可事實呢？
如果每個人都要誤會，她誤會得過來嗎？
“你！”慕婉苒被這話堵着了。
慕安然怎麼這麼硬氣，慕婉苒不由道：“你真固執，事情都到這步了，我甚至都到你面前了，你還是不肯相信我。”慕婉苒話裡話外都添了一些火氣。
慕安然聽着，更篤定了某些事實，輕笑着：“我就是固執，認定的事情就不會變，我認爲你和霍彥朗沒有關係。你想來讓我知難而退嗎？還是給你讓位呢？可我壓根就不相信你。”
“信與不信，我有自己的判斷，不會因爲你說什麼就改變我自己的想法。我自己有自己的一套準則，這個世界並不全都是壞的，相反，如果一件事情是虛假的，無論你怎麼說也改變不了它是虛假的事實，假的就是假的。所以，你明白我的意思嗎？”
“你憑什麼……”慕婉苒正要發火，一瞬間又垂下了目光，笑道：“你什麼都不知道。”
慕安然看着她：“如果沒什麼事的話，今天我見了你，大約也明白是怎麼一回事了。”
“你要走嗎？”慕婉苒瑟瑟發抖，搶在慕安然之前把話說完，“你別想走，慕安然。”
她喃喃道：“你就是剝奪別人幸福的人，你怎麼就這麼有底氣呢！”
“在我看來，你纔是窺視別人幸福的小偷。”慕安然聲音淡淡的，聲音很輕卻鏗鏘有力。
原來，她以爲眼前的女孩或許和霍彥朗有什麼關係，現在看來，哪怕連那一點點是“朋友”關係的可能性都沒有。
“如果你還想騙我說什麼，那麼抱歉了。”
慕安然覺得留在這裡也沒有什麼意義，這個女孩……有些走火入魔了吧。
“這一次我願意出來見你，下一次就不會了。”
“還有，如果你還想對霍彥朗做些什麼，然後希望我看到會誤會的話，那麼我還是建議你，別多費心思了，好嗎。”慕安然低垂着眼睛。
兩個長得稍像的女孩，可是放在一起對比，慕婉苒眼裡的慾望太過於明顯，赤裸裸的物慾橫流，一下子就拉低了自己的檔次，溫婉的氣質都變得很俗氣。
“慕安然！”幾乎是一聲揭斯底裡的低吼。
慕安然無奈地輕輕搖了搖頭，“再見。”
慕婉苒纔不願意承認自己又輸了，她慌忙站起來，她穿梭高跟鞋卻還是比慕安然矮了一兩釐米，此時更像是一個翻版，她拉住了慕安然的風衣，不讓她走。
“你知道我叫什麼名嗎？”慕婉苒晶亮的眼底閃爍着暗光，陰毒而可怕，“我叫慕婉苒！”
“我叫慕婉苒，我纔是霍彥朗當初遇到的那個人！！你纔是小偷，你偷了我的愛情，偷了我的幸福！慕安然，你纔是最不要臉的那一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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