光這樣看着,她就覺得頭暈。 十樓,足夠讓一個人死去。她閉了閉眼,跟着等在門口的鬱靳責的手下走了上去。
十層樓走完,她已氣喘吁吁,滿頭的汗,臉上卻泛着不一樣的蒼白。鬱靳責就等在樓上,嘴裡擒着一抹笑意,看着卓凌晚。卓凌晚跑過去將孩子抱了過去,摟在懷裡緊緊的。
鬱靳弈讓人把電話遞給了她:“去打電話吧,讓鬱靳弈過來。”
卓凌晚並沒有接電話,而是抱着十月扭身跑到了房子的邊沿。沒有護欄,望出去就是一片空,十分嚇人,她的臉都嚇白了,卻不肯走回來。看到有人跟過來,忙喝了出來:“別過來,再過來我就跳下去!”
鬱靳責一臉驚訝,此時才發現上當,臉一時變得相當難看:“竟然敢耍我?”
“耍你又如何?你耍我還耍得不夠嗎?”卓凌晚冷聲迴應,眼裡扎滿了真實的怒火。
鬱靳責的指都擰在了一起,最後親自掏出電話要去撥鬱靳弈的號碼。
卓凌晚再次出聲:“不許叫鬱靳弈,你敢叫他,我一樣跳下去。”
鬱靳責並不理睬,卓凌晚閉眼,朝着邊緣再走。反正她已經做好了打算,不會讓自己和孩子成爲任何人利用的工具!即使死……
她的身體落在了最邊沿,在那裡微微晃動。
鬱靳責終是停了手,張着嘴一臉的不敢置信。他以爲卓凌晚只是嚇他的。
片刻,他陰笑了起來:“卓凌晚,你這是何苦呢?鬱靳弈傷害了你,還害死了你父親,你該報仇的啊。”
“我不想要仇恨,更何況是我父親先對不起他!我恨他,但我不想要他的命,不想要他的任何東西!鬱靳責,你要麼放我們離開,要麼,我們就從這裡跳下去!”
鬱靳責的表情蔭翳到了極點,黑沉着一張臉,幾乎要從臉上跳出一隻惡魔來將卓凌晚一口吞掉!他掐緊了指,幾乎咬牙出聲:“你連孩子也不要了嗎?她可是你親生的!”
卓凌晚抱緊了十月:“如果她的出生只是爲了成全你們的貪婪,變成被你們利用的工具,我寧肯不要!”
“你自己呢?還這麼年輕,還有大把的青春。”鬱靳責的聲音變得有蠱惑力。卻並沒有說服卓凌晚,她知道自己已經被逼上絕路了。
“今天要麼我們一起死,要麼,我和孩子一起離開,沒有第三條路。鬱靳責,你要真想我們跳下去,就直接說,我跳下去了,你也脫不了干係,你可是和我在一起的!”
鬱靳責爆了滿頭的青筋,他從來沒有想到過,卓凌晚這麼柔弱的女人有一天會來威脅他!他怒得卷緊了指頭,繃臉一句話都沒有說。
向來看到這情形,知道再鬧下去會出事,走過來在鬱靳責耳邊低語:“不如讓她們離開,這上上下下全是我們的人,她只要一離開那個位置就能被我們抓住!”
鬱靳責這才點頭,揮了手:“你們走吧。”
卓凌晚遲疑了好久才貼着牆往下走,她的眼睛閃出警惕的光芒,連下了兩層樓,並沒有發現什麼不對勁,才大膽起來,朝樓下跑,只是,才跑到第七層,那裡就出現了一羣人。他們有的堵住樓梯口,有的站在外圍,力在阻止她跳樓。她本能地往後退,後面,不知何時,出現了兩個大漢。
鬱靳責的輪椅被緩緩地擡了下來,看着卓凌晚,脣角勾起了邪肆的笑:“你以爲能逃過我的手掌心?”
卓凌晚的心口一陣發涼,退無可退,她只能停在原地。
鬱靳責慢慢地發佈命令:“把她給我抓起來。”
卓凌晚舉高了那個孩子:“誰敢抓我,我就把她丟下去!”
鬱靳責烏了一張臉:“你可是孩子的母親!若真敢丟,就等着給她收屍吧。”
卓凌晚不是那種冷血無情的人,更何況懷裡的孩子是她自己的。她遲疑着,雖然沒有放下手,但也沒有把孩子丟出去。
鬱靳責朝手下點頭,那幫手下朝卓凌晚再次靠近。卓凌晚痛苦地閉上了眼……
“凌晚!”
猛然的聲音傳來,卓凌晚一睜眼,竟看到了衆人背後的曲子桓。曲子桓的突然到來讓她絕望的眸子裡升起了一點希望,她看了看手中的孩子,突然眼睛一亮。她的手猛然撒開,對着曲子桓喊了起來:“接住!”
衆人眼看着她把孩子撒了出去,一時失了計策,紛紛想要去接住那個孩子。卓凌晚身形一歪,從沒有護欄的樓梯上跳下去,腳下一陣生痛,她顧不得這麼許多,再次退到了邊緣。
“不要過來!”她大喊一聲。此時,方纔傳出孩子哇哇的哭聲,剛剛扔出的只是孩子的包被,十月依然好好地躺在她的懷裡。許是包被一時沒有,又經歷了大的震動,纔將他嚇醒。
大家發現上當時爲時已晚,卓凌晚站在最邊沿搖搖欲墜。她本是恐高的,但爲母則剛,此時,她再也不懼高,只全心全意想要護十月周全,想要所有的事情就此結束。
“若是敢過來,我一定會跳樓的。”她補充。
鬱靳責的臉陰得幾乎要下出暴雨來,那眼神,更是要掐死人的架式。他狠狠地瞪一眼卓凌晚,最後沉冷嗜血的目光轉向了曲子桓。
“既然你要死,也該拉個墊背的,給我打他,往死裡打!”
卓凌晚一眼去看曲子桓,心裡就是一扭,她不想任何人爲她而犧牲。
“不要!”她低呼了起來,朝曲子桓的方向邁了一步,“你們不能打他!”
鬱靳責陰慘慘地來看她:“想要我們不對他動手,就老實地給鬱靳弈打電話,這次,我不僅要他的所有財產,還要他的兩條腿!”他要徹底將鬱靳弈毀滅,因爲他知道,這可能是他最後的機會了。
卓凌晚搖頭,她不想害鬱靳弈,更不想害曲子桓。她咬上了脣角,彎腰,將十月放在了地上:“鬱靳責,我不是那種人,沒辦法拿自己的幸福換別人的毀滅,我從小到大,連一隻蟲子都沒有捏死過,所以,別逼我。”
這話讓鬱靳責閃了閃眸子,那頭的曲子桓卻一陣陣心痛起來。這個連蟲子都沒有捏死過的女孩,爲什麼要經歷這麼多的磨難。他越加恨自己了,恨當年沒有好好待她。
卓凌晚朝後退了一步,朝外看了一眼,此時臉上已經沒有懼意:“你再要逼,我就會從這裡跳下去,事情一旦鬧大,誰都不能收場。”
鬱靳責掐起了拳,除了鬱靳弈,沒有人能給他一次又一次的打擊,眼前這個女人卻做到了!他開始後悔利用她了,她的性子遠比何雅柔軟,卻比何雅要難以控制幾百倍!
他恨得就着輪椅就站了起來:“你敢!”
那頭的曲子桓看到了卓凌晚眼裡的絕然,知道會出事,不由得秉緊了一副面孔:“我來的時候就報警了,警察很快就會來!”
鬱靳責眼裡閃出短暫的一抹驚愕,馬上又冷笑起來:“報警了,警察在哪兒呢?”他四處尋顧,一副要等警察來的樣子。
曲子桓也只是說出來嚇嚇人,他來得匆忙,也並不知道卓凌晚會遭遇危險,又如何能報警。不過,這些話提醒了他,他把指伸進袋中,巡着記憶去撥110。
“他要報警,馬上給我抓起來打!”鬱靳責看出了他的小動作,叫道。那些人朝曲子桓撲去。
卓凌晚吼了起來:“鬱靳責,我現在就死給你看!”
她轉身,朝樓下就要撲。
突然,警笛聲大響,驚住了所有人。卓凌晚邁出的腳步及時一收,在邊沿晃了晃,她低頭,看到了無數的警車停在大樓下,最前面的一輛是非警車,車身奢華貴氣,似乎是……
她不敢置信地眨了眨眼,卻馬上看到了車裡出來的人,正是鬱靳弈。他怎麼會來!
“警察真的來了!”向來的臉都嚇白了,看向鬱靳責。鬱靳責的臉上裡涌出各種各樣的情緒,是一副要殺人的面孔。
“再不走?難道想被抓進去嗎?”曲子桓冷冷地提醒。
向來不得不擡着鬱靳責朝樓下跑,那羣手下也嚇破了膽,一溜煙散去。卓凌晚軟軟地滑倒,坐在地上,卻撲過去,緊緊地抱上了十月。
眼淚,就那樣滾滾流淌下來,她閉了眼。
曲子桓也沒想到這關鍵時候真會有警察來,背脊上後怕地滾下了冷汗,他的身子顫了兩顫,走過去抱緊了卓凌晚:“你剛剛是要跳樓嗎?怎麼可以這麼傻?他們不過是想打打我,我沒那麼脆弱,我能反抗的,你怎麼可以爲了這點小事就去跳樓!凌晚,我不許你那樣做!”
卓凌晚虛弱到了極點,再沒有力氣來回應他的話,只由着泛着灰白色的睫毛不停地閃動,她也被嚇壞了。
這一段時間,她都生活在恐懼當中,真的嚇怕了。
樓下傳來了密集的腳步聲,落在最前面的是鬱靳弈。他一眼看到了相擁的卓凌晚和曲子桓,心臟不受控制地扯了一下,恨不能將兩人推開。但在意識到卓凌晚受了驚嚇時,又強強壓制住自己的情緒,放緩了步子走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