尚少華轉頭去看那什麼也沒有的角落,有些奇怪:“什麼禮品你要的話,可以去買啊。 ”
他搖頭,兩手撐在了那個角落的牆壁上,指一根根抓得極緊:“是誰拿走的”
尚少華一臉不解,以鬱靳弈的財力,要什麼沒有,爲什麼要揪着幾樣不值多少錢的禮品不放
他的眼睛一直沒有離開那個角落,掌重重地拍在牆壁上,似乎要把那些不見的禮品拍出來。
“去給我查,是誰拿走的”他粗着氣發佈命令,這急切是尚少華從來沒見過的。
“不就是幾盒”
“是我拿走的。”尚少華還沒說完,何雅就走了進來,大方地承認。
鬱靳弈身子一偏,上前揪起了何雅的領,根本不管她是不是個女人,狠狠地吼了起來:“是誰讓你拿走的,誰給你的這個資格”他眼裡盛滿了怒,那團火焰幾乎要將何雅吞噬。
何雅強撐起自己,硬着嗓子迴應:“我不服氣卓凌晚要送禮就該親自來送,她那樣算什麼”
鬱靳弈一咬牙,是要將她制死的架式,最後到底沒有下狠手,但臉色難看極了,脣角扭緊:“東西弄到哪裡去了”
“給卓凌晚送回去了。”何雅挺起了胸,一副不怕死的樣子,“我告訴她,無心就別送,要送就自己送過來你放心,以她的性格,一定會給你送過來的”
她只是要創造一次讓他們見面的機會。
鬱靳弈聽到這些話不但沒有開心,反而更加壓緊了眉頭:“是誰讓你送回去的是誰讓你這麼說的你不知道她現在的身體很虛弱,根本不適合出門嗎”
吐出的,全是對卓凌晚的關懷。
何雅低了頭:“我只是不想你每天想着她卻不能去看她,我做錯了,我想挽回一點錯誤,難道錯了嗎”
“去把東西給我領回來”鬱靳弈的臉色一時變化,蒼白又愴然,語氣卻堅決無比。
何雅瞪向鬱靳弈:“你明明就很想看到她,爲什麼還要這樣要領,你自己去領啊”
“馬上去領,否則你永遠都別想出現在我面前”鬱靳弈發了狠話。
何雅跺起了腳,卻終究拗不過鬱靳弈,氣呼呼地扯門就要走。只是,扯開的門外,露出了一張蒼白尖細的臉,像木頭一樣立在那裡,神色同樣愴然。
“卓凌晚”何雅呼了一聲,眼裡滿是疑惑,“你在這裡站了多久了”
卓凌晚沒有迴應,只是垂眸淡淡地看着地面。她來得不久,但足夠把他們的對話聽得清楚。她該晚來一點的,聽不到這些話,便什麼也不用去想了。
她沒有表現出來更多,只是揮了揮手,背後,幾個人走進來,把那些禮品放進了病房裡。那些,正是之前放在鬱靳弈房間裡的。
她慢慢走進來,因爲身體不是很好,身側還跟了月嫂,伸手扶了她。
“我來,是想向鬱先生表達感謝的,謝謝您之前的幫助。”她的語言官方至極,從頭到尾都沒有正眼看他,她的瞳孔裡,再也沒有他的存在。
她這樣,更讓鬱靳弈心底滴血。這樣的對待,比用刀對着他還要難受。尤其她疏遠的語氣,直接化成刀將他的心肺割扯得支離破碎
“凌晚”他呼出她的名字,眉頭涌滿了深重的痛楚。
卓凌晚毫無感覺,朝他鞠了個躬:“鬱先生好好休息,我就不打擾了。”說完,轉身朝外走。
“卓凌晚,你這是完成任務,根本沒有一丁點兒誠意”站在門口沒有離開的何雅看不過眼,一步攔過來,不給卓凌晚離開,嘴裡吼道。
卓凌晚淡着一張臉,沒有給予任何迴應。鬱靳弈的身子一晃,要追出來,因爲腳上的石膏太重,根本做不到,好在有尚少華扶着,否則又要倒下去。
他的手伸出去,是要握卓凌晚的意思,卓凌晚條件反射般縮起自己的身子,不願意給他碰到。她視他,已如蛇蠍。她的動作告訴了他這個,他的心口中無力地一撞,最後垂下了手,向何雅發佈命令:“讓她走吧。”
“弈”何雅不贊同地來看他,“你好不容易纔盼到她,爲什麼要讓她走你又不是沒有手段,既然喜歡她,就算用強的,也該把她留下來啊”
鬱靳弈的臉繃得越發難看,只垂着,根本不去看任何人:“馬上放她走”他若真的要用強,確實可以讓她乖乖地呆在他身邊。可是他想要的是她的心,更何況他已兩次重重傷害了她,怎麼可能再看到她不舒服。
“弈,我看”尚少華都看不過去了,試着要來勸。
鬱靳弈喝起來:“馬上”
何雅無力地退在了一邊,只能眼睜睜地看着卓凌晚離去。卓凌晚如來時一般,不將目光投在任何人身上,何雅一退開,她就擡步離開,不帶一絲猶豫。
鬱靳弈像雕塑一般立在原地,聽着遠去的腳步聲,彷彿有石頭在用力敲打心臟,疼痛到了極點。尚少華去瞪了何雅一眼,也沒辦法直接說出責怪的話來。
既然沒有希望了,就不該見面。何雅只是想辦點好事來彌補損失,不知道這種方式只會將鬱靳弈傷得更深。
“先上牀休息一下吧。”尚少華看着他這樣,很不好受,壓着嗓音勸道。鬱靳弈沒有動,只開口問:“hc公司的事處理得怎麼樣”
尚少華點頭:“你放心吧,很快就能收回來。”
“嗯。”他沒有什麼變化地點了一下頭,問了下一個問題,“良醫師的事情查得怎麼樣”
“還在調查當中,我們懷疑他們用了假護照已經出國,現在正集中調查那一段時間的機場監控。”尚少華回答,終究有些好奇,“你是覺得引產的事有問題嗎”
“不管有沒有問題,都要把這個人給我找回來我不相信,一個正當爲人引產的醫生會這麼匆忙地逃離。”
尚少華點頭,只要稍有頭腦的人都會發覺其中的不對勁,他表態道:“你放心吧,這件事我會抓緊的。”
鬱靳弈不再說什麼,由着尚少華把他扶上牀。而門口的何雅卻蒼白了一張臉,她無法想象,如果鬱靳弈知道十月還活着,在鬱靳責手裡,會是怎樣的反應。她更害怕鬱靳責會利用十月傷害鬱靳弈。
只是,遲遲在鬱靳責手上,她根本沒辦法說什麼,此時更害怕鬱靳弈知道十月的存在。她的幾根指掐在了一起,片刻,轉身走了出去。
“你爲什麼要告訴我這些”鬱靳責懶懶地靠在軟塌上,指隨意捏着一個手機,置於耳側問。儘管他已經殘了,但外形不差,背後站着的女傭用一種迷戀的眼光看着他。
“遲遲在你手上,我敢知情不報嗎”何雅咬着脣反問。
鬱靳責呵呵地邪笑起來:“這就對了。難得你有這樣的自覺,看來,我應該好好地嘉獎你。”
“你的嘉獎我可不敢要,只要你能好好對待遲遲,我就滿意了。”何雅冷聲迴應,很不想和鬱靳責來往。如果不是擔心鬱靳弈,她也不會刻意把鬱靳弈查良醫師的事告訴鬱靳責。
良醫師找不到,弈就不會知道十月的存在,她也還有機會想辦法將十月帶離。她打着的是這樣的算盤。
“你這樣做,不會是爲了鬱靳弈吧,你不會還在想什麼不切實際的事情吧。”鬱靳責像一隻狐狸,眼底透出了狡猾,他並不輕信何雅。
何雅的臉白了一下,額際滾出了冷汗。好在鬱靳責沒有在面前,纔沒有讓他知道自己此時的緊張。她極快回神,冷笑道:“想到哪裡去了,你和弈相鬥也不是一次兩次了,你從來都沒贏過,我有幫他的必要嗎”
鬱靳責的臉色終於變化,狠狠繃起,一片通紅。片刻,他擰着牙出聲:“你等着吧,何雅,遲早有一天,我會讓鬱靳弈敗在我面前我要讓你知道,什麼纔是真正的強者”
他狠狠地掐斷了電話。
何雅聽着那頭的忙音,感覺心被這些聲音掐着,幾乎無法動彈。好久,她才喘一口氣,將手機收在了袋中。就算鬱靳弈查不到良醫生的下落,鬱靳責也遲早會拿十月來脅迫鬱靳弈的,她必須快點想個辦法。哪怕讓十月去死,都不能讓鬱靳弈知道
死她的眼睛突然一亮,格外冷寒。
卓凌晚出了醫院,整個人虛弱地躺在了車上,連呼吸都變得虛弱。她遠沒有達到那種程度,還沒辦法把鬱靳弈和過去所發生的一切看淡,剛剛在病房,她的冷漠不過是裝出來的。
原來演戲竟是這麼辛苦的一件事。她捏上了指頭,極力地抑制着自己的情緒。司機端坐在前頭,沒有得到她的命令,沒有開車。
落下的車窗,可以感受到淡淡的風吹來。有孩子的聲音在響起:“玉嫂,快點嘛。”
她猛然睜眼,一眼看到了七月。他拖着玉嫂,正快步從她的車側經過。因爲急,他們並沒有發現她,而是直接走向醫院。
卓凌晚的身子一栽,就要下車去拉七月,卻在拉開門把手的那一刻停了手。她有什麼理由再惹七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