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晚,以前對你做過的一切,都是我的錯!我做了錯事,該承擔後果,我沒意見。 但公司是父親一生心血,如果垮了,他可能……可能會被氣死!只要你肯救我家的公司,要怎樣針對我都可以!”
這麼聽來,洛礄也還算是個有擔當的男人。對於他的厭惡之情,又減少了一點點。
她沒指望洛礄真的隨意讓自己懲罰,不過,他的欺負用他家公司的生意來償還,也着實誇張了一點。再者說,他的錯不代表他父母的錯。
她最後點了頭:“我可以幫你問一下,如果鬱靳弈真是因爲這件事針對你家公司的,我會求情。但,能不能成功,我不保證。”
“謝謝,謝謝。”洛礄滿面感激,連連說了好幾個謝字。
卓凌晚看到廳裡的宴會已接近尾聲,知道鬱靳弈快要出來,爲了不引起誤會,將洛礄遣走。
洛礄才離開,鬱靳弈已經出來。他在外面一陣尋找,目光落在她身上時柔了一下,走了過來。
卓凌晚在意着身上的酒漬,纔沒敢走到明亮的地方去,只站在原地等着他的接近。
“等久了嗎?”鬱靳弈低頭問她,外套已經勾在臂彎。卓凌晚搖了搖頭,剛剛的事一出連一出,還沒來得極體味久等的滋味就過去了。
鬱靳弈一手勾着衣服,一手攬着她,走向車子。卓凌晚以爲可以矇混過關,卻在上車時,被鬱靳弈看到了胸前的酒漬:“怎麼弄上去的?”他自然知道,她今晚連酒都沒有碰過。
卓凌晚不敢說是矍冰雪潑的。
洛礄欺負她,鬱靳弈就針對他們公司,若知道是矍冰雪乾的,又要怎麼懲罰她?她倒不在乎矍冰雪,只是知道勢必牽扯到曲子桓,不想給他找麻煩。
離婚了,也不代表是仇人,就他對卓氏的忠心程度,足以她饒恕矍冰雪這一次。
想到這裡,她胡亂地編了個藉口:“沒什麼,只是不小心和人撞了一下。”
這個解釋多少說得通,鬱靳弈並沒有再追究下去,倒是拿出紙巾在上面抹了末,意識到酒液已經幹掉時,又有些不悅了:“衣服溼了怎麼不告訴我,要是感冒了怎麼辦?”
“我沒有那麼脆弱。”被他呵護得自己都看不下去了,她忍不住迴應道。
鬱靳弈瞪了她一眼,把西裝全披在了她身上:“下次不許這樣了!”
她乖乖地應了一聲:“知道了。”他的臂伸過來,連着西裝一起摟進了懷裡。卓凌晚偏頭靠入他的胸口,心頭一陣溫暖。只是,在想到洛礄的請求時,又面露了難色,不知如何開口。
直到晚上,入睡之時,她才小心翼翼地問出:“你是不是搶走了洛氏公司的單子?”
鬱靳弈的眉擰了擰,似乎不願多談,只撫了撫她的頭:“睡了。”他率先閉了眼。
卓凌晚想再問下去,見他這樣,也不便開口。
那邊,洛礄似乎十分着急,第二天一大早便打來了電話,詢問情況。卓凌晚還在刷牙,爲難地看一眼站在更衣鏡面前扣衣服的鬱靳弈,好一會兒才口齒不清地道:“我晚點給你問問。”
“凌晚,求求你,一定要救救我們。我爸昨晚因爲這個急得住了院,如果公司有個三長兩短,他肯定是活不了的。”
都鬧得出了人命了,卓凌晚還能怎樣。只能硬着頭皮,在早餐時再次把事情提出來。
“洛礄說你搶走了他們家的單,我知道你這樣做是爲了我,但,可不可以放過他們一馬?”
鬱靳弈原本低頭吃東西,聽到她這話,臉都沉有起來,把筷子放在了桌上,只沉聲道:“做好你的本職,其他的不要多問!”他的語氣很不客氣,甚至還夾着教訓。
鬱靳弈極少對她這麼說話,這讓卓凌晚很不好受,尤其他的意思裡還夾着她多管閒事。
她不是個愛爭的人,此時也忍不住爭辯起來:“這雖然不是我的本職,但也與我有關啊。鬱靳弈,你可以鐵腕無情,可以不管不顧別人的死活,我做不到!這件事,能不能讓我自己做主!”
鬱靳弈生生給氣得站了起來,瞪了她看久,繃起了脣角:“我不管你的私事,但這是我的公事!”他的意思是,公事她無權過問!
卓凌晚給狠狠地刺激了一下,眼淚都出來了,坐在那裡一動不動。
鬱靳弈低頭看她,好一會兒纔將手落在她的肩頭,臉色沒有好起來,但語氣已經緩了很多:“我承認制裁洛家的公司是爲了你,但同樣是爲了我自己。我不能容忍任何一個人在我的人身上撒野!”
他的語氣很堅決,沒有要鬆口的意思。
“可是,事情也不能做得太絕啊。就爲了那麼一點小事把人逼上絕路,你是不是太狠了!”
“我不狠,他就會對你狠!”
“他自從知道你和我的關係以後,就沒有再來找過我了啊。”
“這不是我所能管的!任何一個對我身邊人狠的人,我都不會客氣!”
卓凌晚還要和他爭辯,他的電話已經響起了起來,他接着電話走了出去,似乎有緊要的事情,直接招手讓老王開車,自己上了車。
卓凌晚,被他甩在了身後。
看着他的車子消失,卓凌晚滿面的不是滋味。他剛剛說那些話的時候,滿身帶着狠戾,是她所不熟悉的。那纔是鬱靳弈的真實面目嗎?難道真的要到把人往死路上逼纔算鐵腕無情嗎?
這一刻,她覺得鬱靳弈陌生而恐怖。
她獨自一個人去了辦公地點,鬱靳弈果然沒有來,只派了一位高工臨時接手。卓凌晚張嘴幾次想問高工鬱靳弈爲什麼沒來,最後還是閉了嘴。
這樣的項目,雷諾派出一位高工來無可厚非,鬱靳弈本人來纔是小提大作。他的不出現並沒有引起多少關注,只有卓凌晚一個人很不舒服。她很多次拾起手機,想要打電話給他,都因爲不知道該說什麼而作罷。
不管鬱靳弈是不是爲了她好,她都無法認同他的做法,所以即使打了電話也是爭吵,她不想這樣。
經歷了不幸的人總會害怕失去,卓凌晚也是這樣的。一天下來,她根本沒辦法用心工作,再怎麼逼自己集中注意力都做不好,連連出錯。
好在雷諾的高工並不是一個挑剔的人,耐着脾氣讓她把數據改了又改,改到最後,連她自己都不知道該怎麼改了。
小方不知情,忙着開她的玩笑:“不就是白天見不到鬱總嗎?用得着相思成這樣?把東西給我吧,我給你弄好了,你就可以早點跟情郎約會了,等你們結婚的時候別忘了給我發喜帖就行!”
對於小方的好心,卓凌晚沒辦法拒絕。以她這種狀態,再弄下去,只會使得所有人都跟着加班。
她把東西推給小方,說了聲謝謝,狼狽不堪地走了出去。
呼吸一下外面的新鮮空氣,整個人都舒服了許多,只是胸口壓抑着的東西怎麼都撇不開,讓她難受極了。
洛礄說他父親都生病了……
她的心又是一擰,對於鬱靳弈拿着人命開玩笑的做法始終無法認同。
最後,她決定買點東西親自去看看洛礄的父親。不管怎麼說,洛卓兩家都是合作伙伴,以前她和洛礄也交好,此去也不顯得突兀。
想到此,她走向樓下的水果店。
還未走到,一輛車子就在她面前停下,竟是曲子桓。
卓凌晚沒有心情開口,只是看着他。他下車後伸手關上了車門,略打量了她兩眼,開了口:“對於昨晚的事情,我代冰雪向你道歉。”
他親自過來道歉,足以見得誠意。卓凌晚不知是心裡煩,還是一上午工作不順帶來了火氣,不僅沒有表示接受,反而不客氣地開了口:“曲先生,凡事都要未雨綢繆,不要出了事再來道歉。等到事情無法挽回時,道歉能頂什麼用!”
曲子桓估計沒想到她會有這樣的怒火,明顯愣了一下,方纔再度低頭:“是,是我沒有看好冰雪,我會看嚴她的。對於昨晚的事情,還是要說聲對不起。”
“好了,我知道了。”意識到自己的火發得莫名其妙,她急收整了自己。說完這些,扭身回了辦公室。
卓凌晚纔回到位置上,小方已神秘地眨着眼走了過來:“剛剛你的電話響了好多次,鬱總查崗來了。你不在,我只能代接了,他說,讓我告訴你,他有事出差幾天,讓你別太想他。”
前面的話,是鬱靳弈的真實表達,後面的,不過是小方自己加上去的。卓凌晚極快地拾起手機,急急去翻通話記錄,果然,那上面有鬱靳弈的號碼。
“他打過幾次我才接的。”小方自證清白般道。手機屏幕上,確實有兩通他的未接電話。
不管怎樣,他能親自打電話過來,她都是歡喜的。她急急按下號碼,想要回撥,只是按到一半,又停了。
他出差的話肯定現在在飛機上,就算不在飛機上,她也不知道說什麼。她慢慢地掐斷了電話,低頭,看到兩條短信。
一條,是鬱靳弈發來的,內容與小方剛剛說的一致。很簡單,幾個字,半點沒提到兩人間的不愉快。
而另一條,卻是矍冰雪發來的,上面印着挑釁的內容:如果有一天你發現自己有了孩子,是該叫你爸爸呢還是媽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