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手搭在方向盤上,用力的握住,目光直直的落在她的身上。
還沒來得及發動引擎,一輛白色的阿斯頓馬丁風馳電掣一般的閃了進來,然後猛然的停在唐樂樂的面前。
安白解開安全帶立刻下了車,長腿幾步就衝到了唐樂樂的面前,一見她蒼白的臉色更是被嚇到了。
他捧着她的臉蛋,眼睛裡都是心疼,“怎麼了樂樂?那欺負你的死女人呢?臉痛不痛,我帶你去醫院塗點藥膏。”
臉看上去沒事啊,那死經理說她被熱水潑了,他一路飆車過來還想着該不會是破相了,看臉蛋也沒紅,而且還白的不正常。
唐樂樂茫然的擡頭,好半響才反應過來,她看着近在咫尺的俊美妖孽的臉龐,桃花眼裡全都是擔憂和心疼,眼睛一酸,心頭的委屈更加的止不住,幾乎要掉下眼淚下來。
她一個要被離婚的女人,難道不可憐嗎?
只有那個混蛋說她在裝可憐。
“該死的你被哪個八婆欺負得要哭了?誰欺負你你都甩回去啊,得罪了誰就算你那沒心肝的混蛋男人不罩你也還有我罩你,誰讓你嚥下這麼大的委屈的?”
安白在她耳邊溫聲安慰,又是抱不平,又是心疼她,唐樂樂不知道爲什麼,原本想哭的衝動變成眼淚一滴滴的砸了下來。
惹得原本就不知道怎麼安慰她的男人更加手足無措了,他伸手摸摸她的頭髮,“別哭了,我們不工作了好不好?那種破工本來就不適合你,或者說我們換個工作,你喜歡什麼我給你安排。”
靠,安白在心裡低咒,他一定是腦子被槍打了纔會真的讓她來做服務生,這根本就是看人臉色的活兒。
他曾經從來不喜歡被寵慣壞了的女孩子。
可是落在她的身上,他才忽然覺得,一個被寵慣了的女孩子,就應該一直被寵下去纔對,哪怕她嬌氣十足。
但那又怎麼樣,女人的嬌氣也是男人的成就。
“別哭了,誰欺負你了我去教訓她。”他從唐樂樂的包裡翻出一包紙巾,然後抽了張紙出來,細細的替她擦拭眼淚。
遠遠的坐在邁巴赫裡的男人,冷冷的看着那一幕,手裡的力氣愈發的大,幾乎要把方向盤掰得變形。
唐樂樂吸了吸鼻子,但是仍舊鼻音很重,“小白我好餓。”
她從吃了沈媽早上給她準備的早餐之後就打的過來,整個上午一直在認真的工作,結果還被雲朵那個死女人欺負了。
安白看着她紅紅的眼睛,一張精緻的瓜子臉可憐兮兮的,頓時哭笑不得,“好好好,我帶你去吃飯。”
“我不吃西餐,討厭死吃西餐了。”
“好好好,不吃西餐,以後我們都吃中餐。”
他拉着唐樂樂的手腕,帶着她上了阿斯頓馬丁,然後親自給她扣上安全帶,“我帶你去京城最好吃的地方吃中飯。”
唐樂樂抱着胳膊坐在副駕駛的位置上,悶悶的說了句好。
安白倒過車,整準備發動引擎的時候才從後視鏡裡看到開過來的一輛邁巴赫,有點眼熟的樣子。
他蹙起眉頭想了一會兒,才恍然想起來,表情詭異的看着身邊的女孩,“樂樂,那車好像是戰少的啊?”
剛纔他給樂樂擦眼淚那麼親密的動作他沒下來揍他?
唐樂樂靠着後座,悶悶的道,“是他的車。”
“你們吵架了嗎他都看着我把你帶走……”
話沒說完,車身一陣劇烈的動盪,黑色的馬巴赫直接從他的阿斯頓馬丁旁重重的擦了過去。
那響起的聲音,毫無疑問的車子被刮花了一大片。
安白瞬間怒,他媽的那男人神經病啊幾次三番的對他的車下手?!信不信他下次去買輛更貴的賠不窮他!!
唐樂樂也聽到了聲音,看着前面的邁巴赫已經揚長而去,解開安全帶準備下車檢查,被安白一把拉住,“別看了,還是吃飯比較重要,到時候我讓助理去拉去修。”
唐樂樂小聲的道,“我給你錢吧車是他擦壞的。”
安白髮動引擎,車子離開了地下停車場,聞言拿斜眼瞧她,“你是在我面前秀恩愛嗎?提醒我就算你們吵架了也不要對你居心不良?嘖嘖,瞧瞧你這個小沒良心的。”
唐樂樂沉默了一會兒,才悶悶的回答,“他給我一大筆贍養費,夠陪你的車了。”
安白滿不在乎的道,“不用你給,他的錢給你了那就是你的了,那男人會自己派人送錢上門的,你自己留着……”聲音戛然而止,他猛地一下踩下了剎車,不可置信的聲音在車內響起,“你剛纔說什麼,贍養費?!”
他沒有記錯的話,離婚後男人給女人的錢那才叫做贍養費吧?
“你們兩個離婚了?!”
唐樂樂抿脣,下巴埋在圍巾裡,“他要跟我離婚,我還沒有簽字。”
安白瞅着她,半響說不出話來,所以她剛纔掉了眼淚不是因爲被人潑了水,而是因爲那個混蛋要跟她離婚?
醋勁那麼大的男人轉眼就要離婚?!
安白半響才擠出一句話,“他是不是精神分裂啊,要不要帶他去檢查一下?”
他看着她一張臉蛋,他就說他認識的唐樂樂怎麼會被人一杯水潑哭,果然是爲了那個男人。
想了想,決定暫時吃飯,“咱們先去吃飯,吃完飯再說這事兒。”
於是他開着一輛被嚴重刮花的車到了一條不寬不窄卻人聲鼎沸的巷子裡,然後在一家掛着紅彤彤的燈籠舉目便是中國風色彩的小店前下了車。
他輕車熟駕的帶着她進去,然後找了個安靜的包廂,點菜。
又親手倒了一杯溫水給,然後才問道,“告訴我,他又抽什麼風?”
那男人都差點爲了救樂樂死掉了,還離什麼婚?腦子有坑?
“我不知道,”包廂裡是柔軟的沙發座,旁邊擺着一個花瓶,裡面擺着幾支新鮮的百合,她笑得勉強,臉龐裡有極少出現的苦澀,輕輕個的聲音帶着恍惚,“也許他真的覺得沒有辦法跟我這個害死他妹妹的殺人兇手一起生活吧。”
唐樂樂低頭,“我不知道,我死拖着不肯離婚,到底對不對。”
他若無法忍受,她再愛他那又如何?
那不是他需要的,也許他要的不是她想給他的家和未來,他想要的只是她的不打擾,如果是這樣,她就只是另一個惹人厭惡的雲朵了。
她做得這樣的篤定,說得那樣的斬釘截鐵,她不確定她這樣做是不是真的有意義。
所以,她常常會想,她是不是錯了。
哪怕他不是那麼愛唐寧暖,唐寧暖也從來心有旁騖,可那就是他的選擇。
安白安靜的看着她,女孩的臉上盡是困擾和迷茫,還有她眼睛深處更多的傷痛。
她這麼年輕,怎麼會揹負這麼多?
他低低的開口,磁性十足的聲音扣着她的心臟,“如果真的是這樣,你打算怎麼辦?如果他真的放不下過去,那你怎麼做?”
唐樂樂眉目間的困惑更加的深了,她喃喃的低語道,“……在真人秀節目裡的那段時間,還有他住院的時候……我覺得,他跟我在一起很開心……”
在過去她追着他的那年歲月裡,以及他現在跟唐寧暖在一起的時候,他都是過於淡漠,過於沒有情緒的。
他跟她在一起的時候不一樣,脾氣有時候很暴躁,太愛吃醋,一身冷酷的架勢卻又喜歡粘着她,有時候看起來就是一頭幼稚的色/狼。
所以她纔會迷茫,纔會不肯離婚。
更何況,他在沙漠裡爲了救她開槍廢了自己的手,受了那麼重的傷,更讓她震撼的是……他昏過去之前說的那些話。
她妹妹的死是他的人生中最不能碰觸的一道陳年傷疤。
大概因爲安白是這裡的常客,所以菜很快就上了,他細心貼心的爲她盛了一碗湯,淡淡的笑,“那就讓他自己選吧。”
他的目光帶着寵溺和憐惜,“樂樂,你們之間一直是你在主動,”他眯着眸,無奈的笑,“你太主動,他就顯得沒有選擇權,所以你進他就條件反射的退,你退了,他纔會知道他到底是要繼續退,還是要把你重新拉回來。”
他伸筷子夾了一塊自己最喜歡吃的紅燒雞,哲人的語氣一轉,變得無比的嫌棄,“嘖嘖,那男人就是矯情不知好歹。”
唐樂樂捧着碗喝湯,默默的想了一會兒,“好像是這樣的。”
她看安白的目光頓時變得崇拜,“你好棒,那我該怎麼做呢?”
安公子妖孽的臉頓時變得不正經起來,輕佻的湊到他的面前,“跟我約會好了,反正他也正跟你那破姐姐約會,你也跟我約好了,測測他的同時,也能給我一個機會。”
唐樂樂認真的道,“不,我就在原地等他。”
安白無奈的嘆息,這個丫頭,韌性怎麼能足到這一步呢?戰墨謙那男人真是上輩子造了天大的福才遇上她。
只是,樹欲靜而風不停,她肯等,唐寧暖已經等不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