距離飛馬城二十里外的天空高處,兩道人影若隱若現。
風吹到他們身邊,就彷彿驟然消失,兩人周圍的空氣停止流動,他們遠遠地注視着不時綻放光芒的飛馬城。
“沒想到,兵團的威力竟然能到這地步。”其中一名老者有些驚訝,他眉須皆白,一身白袍如雪,眉目間不怒自威,此時他微微皺起眉頭,神色有些擔憂。
“是啊。”另一人嘆道:“武將之學,在罪域已經失傳,罪域沒有武將生存的空間。沒想到,此子另闢蹊徑,以法則來控制,委實精妙。看來不是罪域沒有兵團的空間,而是我們沒有找對路子。”
此人約四十上下的中年男子,身形魁梧,濃眉大眼。
“此子天賦特殊,法則也怪。”白眉老者搖頭:“此法終究不是正道。別的不說,光是這羣士兵,想要湊齊,便談何容易?”
“確實不易。”中年男子點頭:“不過,對我們卻是一個不錯的輔助。論起兵團之學,我們不如這羣外來者,但是論起法則,他們又豈可以與我們相比?”
白眉老者皺起的眉頭舒展:“沒錯。”
他話題一轉:“蘇家這次下了血本,此時看來,未必能拿下。”
“蘇家的選擇,那自然由蘇家自己來承擔。”中年男子若無其事道:“若不是他們幫忙,我們也難見兵團真章。以法則連通衆人,有意思。”
中年男子虎目精芒連閃,顯然對兵團極爲感興趣。
“鬼臉麾下,人才輩出啊。”白眉老者沉聲道:“若非今夜親眼所見,你我只怕還被矇蔽在鼓裡。鬼臉此人大不簡單,吉澤亦被他所擒。又有如此生猛的手下,再給他一些時日,這罪域的只怕就是他的天下了。”
他說話間,恰好蘇菲硬生生被擊退,另外三人也是灰頭土臉,沒有討得好。飛馬城周圍無數眼線,此時不知有多少人觀看這場戰鬥。
“紫鵑城這羣人,天賦不過普通,實力也低微,這纔多少時間,在鬼臉手上,竟然突飛猛進。”白眉老者面沉如水:“那名法則如彩虹的女人,以前是秦朕的家將之一吧,可如今,秦朕竟然不是對手!還有那許燁,邊陲小族的族長,可如今,可以和死亡侍者平分秋色。鬼臉自己更是神鬼莫測,進步之快,我都懷疑是不是李祖附身。在紫鵑城,莫說秦朕,據說不過和那個叫本森的大塊頭打平手。可如今,卻連吉澤都被他所擒,每次想到,都讓人覺得寢食難安。”
中年男子聞言,轉過臉來,雙目閃動異樣光芒:“我卻不覺得是壞事。”
“哦?”白眉老人有些詫異。
“罪域太久沒有新鮮的力量注入了。”中年男子沉聲道:“比如眼前,親眼見到兵團是如何運轉,以我們對法則的理解,相信不需要多少時間,便能夠領悟這其中的奧妙。自李祖領悟法則之後,兩百多年的發展,罪域法則之學,已經走到一個瓶頸。如果有這些新鮮血液的注入,我們的法則之道,必然可以更進一步。”
“更進一步?”白眉老者深深看了中年男子:“罪域已經是我們的了,更進一步?莫非你是想重返聖域?”
“爲什麼不呢?”中年男子迎着老者的目光,毫不閃避。
白眉老者一窒。
“如果能夠掌握兵團的奧妙,我們一定能重返聖域!”中年男子的眼中,流露出野心的光芒,他的聲音在空中有些飄忽。
白眉老者一臉見鬼的表情,臉上浮現一絲驚慌,脫口而出:“大家不會同意的!你會害死大家的!”
中年男子意味深長道:“是嗎?”
遠處爆炸的光芒倒映在他臉上,異常平靜。
唐天依然沉浸在覺醒神裝之中,越是摸索,他越是覺得覺醒神裝的厲害。這個全新的世界,無比的開闊,有着太多的未知,彷彿沒有邊際。
連續的摸索,讓唐天對於覺醒神裝,終於有大致的概念。他知道自己的時間緊迫,自然不能像平時那樣可以隨意地摸索。
他在思考一個非常現實的問題。
覺醒神裝很強大,但是如何利用覺醒神裝去擊敗自己的對手?
如果他想帶着零部離開罪域,有一個人,是他必須逾越的,罪域最強者,領悟了法則領域的杜克。雖然覺醒神裝強悍無比,但是依然無法構建法則領域。
唐天對法則的領悟,遠沒有達到法則領域的地步,甚至連理論上的東西,他都知之甚少。
他詢問過扶正之和吉澤,領悟了法則領域的強者有多厲害。但是無論是扶正之,還是吉澤,都無法形容法則領域。他們坦言,除了杜克,沒有人知道,法則領域強者究竟是如何戰鬥的。
關於杜克的傳說很少,這位出身世家的天才,很小的時候便嶄露才華。杜家所在的杜城,在中庭四城之中,並不算強勢。但是隨着杜克實力的不斷攀升,杜城也逐漸成爲中庭四城之首,從而逐漸掌控着整個罪域。
杜克是唯一一位被確定踏入法則領域的強者。
在他的眼中,法則沒有秘密。
沒有人知道,杜克究竟有多強,甚至在外界都沒有他戰鬥的傳聞。他爲人非常低調,務實而內斂,在年輕的時候曾經積極參加家族的事務,這一點和其他高高在上的強者,有着極大的區別。
“杜克衝擊過罪門。”
吉澤忽然開口,話一出口,他就有些氣急敗壞。該死的!爲什麼自己會幫這傢伙出謀劃策?
扶正之滿臉震撼,這件事在罪域沒有半點風聲。罪域第一人,竟然悄然衝擊罪門,這是一個多麼具有爆炸性的消息!
罪門由光明洲把守,是罪域通往光明洲的必經關卡。從先祖踏入罪域之後,無數人曾經想嘗試過沖擊罪門,但是無人成功,那條路徑成爲無數人的埋骨之地,亦被稱爲死亡歸途。
死亡歸途已經有很多年,再也沒有人踏上。
誰也沒有想到,被稱爲罪域第一人的杜克,獨自踏上死亡歸途,衝擊罪門!
扶正之下意識地問:“你怎麼知道?”
“因爲我當時正準備去罪門。”吉澤洋洋得意,待看到兩人狐疑的目光,連忙解釋:“我只是想去看看罪門到底是什麼樣,我可不是杜克。”
唐天猛地一拍巴掌:“他想返回聖域?”
本來已經打算閉嘴的吉澤鬼使神差地回了一句:“誰不想呢?”
話一出口,他索性破罐子破摔:“罪域這鬼地方?誰會喜歡?我不知道別人怎麼想,反正我是不想。杜克他已經是罪域第一人,再說他又沒到七老八十,幹嘛不拼一把?”
“有道理!”唐天摸着下巴,流露出若有所思的表情。
不過吉澤知道倒是挺多,他轉過臉問:“罪門你熟悉嗎?”
“不熟悉。”吉澤搖頭,臉色不太好看:“我只看了一眼。”
唐天把臉轉向一旁的扶正之,扶正之同樣搖頭,他的臉色也不好。
對於任何一位罪域人來說,罪門就像緊緊卡住他們脖子的枷鎖,談到罪門,沒有人不咬牙切齒。死亡歸途被鮮血浸透,那都是一代又一代罪域人的血。
扶正之猶豫了一會:“杜克想返回聖域,他會不會和我們合作?”
“不管他與我們合不合作,我們都要回聖域。”唐天語氣斬釘截鐵,霸氣十足。
吉澤心裡不以爲然,但是臉上不敢表露。扶正之卻是低頭,不知在思考什麼。
唐天把這個問題丟到一邊,道:“我找你們來是有個想法,找你們來試試。”
兩人聞言不約而同擡起頭,露出好奇之色。
“你們也知道兵團吧,聶秋的陰陽陣是一種特殊的法則,把大家的力量調動起來。兵團那一套我不太會啊,但是覺醒神裝對法則更好用,那我能不能用覺醒神裝,把大家的力量集中起來呢?”
扶正之露出疑惑之色,吉澤卻身體一震,臉上露出震驚之色。
片刻之後,扶正之也回過味來,眼中不自主爆綻異樣光芒。
兩人都是一方高手,對法則的理解遠比別人要深。對於其他人來說,這樣的想法無異於異想天開。不同的法則彼此之間互不相容,越是把法則修煉到高階,往往越難聯合。
唐天的覺醒神裝,卻提供是這種可能。
覺醒神裝幾乎蘊含了所有的法則,它就像飄浮無數法則的接口,大家的法則面可以找到相應的接口,從理論上來說,這個想法是可行的……
兩人明白,倘若這個想法真的可行,那意味着什麼!
當幾十個、上百個法則面,與覺醒神裝連接,法則面之間的力量,便可以互通有無,這其中,又有多少變化!
“快試試!”
兩人異口同聲站起來。
不同法則面的力量,相互融合,會發生什麼?有人會知道,因爲這樣的事情,從來沒有發生過!
兩人相視一眼,他們都看到彼此眼中的那份激動、震撼和期待。
如果這個想法真的可以成功,罪域極有可能會因此而改變!
法則的理論,將被改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