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有人眼睜睜地看着月嵐山,這位蒼風大陸的巔峰強者,在這邪道殺陣,孤軍奮戰,一支支陣紋匯成的利箭,不斷地摩擦着他的身軀而過,白衫染血,傷痕累累。!
壯烈!只有壯烈二字才能形容,諸人想不透,爲何這樣一位強者會如此瘋狂,是因爲他們想不出,月嵐山不光是一位領袖,他更是一位父親。
如果這陣法破不開,月無雙將被白白連累,他可以死,怎能忍受自己的寶貝女兒也被牽連!
一股信念支撐着月嵐山,他再次拔出了六七根金剛杵,這些被拔出陣基的地方,血煞之氣頓時變得薄弱了幾分,希望,月嵐山看到了希望!
他瞬間雙掌合攏,釋放神識召喚出一柄修長彎刀,彎刀如月,亮光如雪,他以全力揮動彎刀,一道斬出,一道弧光形成數丈鋒芒,將一片大地都切割開來,形成一條深不見底鴻溝,這一刀之下,頃刻間又有一塊金剛杵被直接斬碎,破碎之後,紅色光芒瞬間消散,巨大的吸力也驟然消失。
“咻咻咻!”月嵐山一身血染紅的白衫,隨着他的快速挪動,不斷地變換位置,整個人猶如一片殘影,像一朵血色白蓮,在空氣綻放出道道身姿,迎頭冷對着這邪陣的殺機!
他不得不快,因爲他能等,月無雙不能等!
他拼力地斬碎一根又一根金剛杵,只覺得越來越吃力,越行越艱難!
這陣法,有着一個致命的陷阱,他讓人怎麼掙扎都是一個死!
不用力,邪陣會一點點將人的氣血侵蝕掉,一旦用力,不光是所有殺機都會潮涌般蔓延而至,血氣還會流逝得更快。
此時月嵐山的實力,已經開始倒退,他從靈圖境圓滿跌回到靈圖境巔峰,對抗起這些虎豹豺狼的虛影,更加艱難。
一隻只血獸的虛影在空氣咆哮着,不斷地撞向月嵐山的身軀,月嵐山心有餘而力不足,他的刀快速迎空劈出,接連將四道獸影都斬斷,第五隻卻頃刻間撲在他的身軀,化爲一股巨力將他的身體撞得倒退而出,一道血箭從喉噴出,再次重傷!
“噗——”這一次吐血,月嵐山元氣消耗嚴重,他的身軀欲動,卻動不得,體內肺腑一陣翻騰,他拼力地睜大了眼睛,眸充滿着無盡恨意!
恨這蒼天無眼,他月嵐山向來待人和善,從不爲惡,從不助紂爲虐,從不欺壓良善,他手下經管着十幾座古城,哪一個不是繁榮安定!
哪怕此次前來黑魔嶺,他也不是衝着遺蹟來的,他一是爲了找回月無雙,二是爲了阻止邪道陰謀!
爲什麼非要降下這樣的懲罰,天真是不公!
月嵐山再次欲要噴出一口鮮血,卻在喉硬生生地嚥了下去,身軀閃步迭行,又繼續浴血奮戰,寧死不屈!
所有人都能感覺到這種偉大的意志,他們的心,都漸漸開始顫動。
與此同時,在那無極山遺蹟入口處,有無數道身影跳躍而出,皆是從遺蹟闖蕩了半個多月之後歸來的強者,他們一個個剛剛走出洞口,身軀被大地吸住,不便瞬間感覺到一股莫大的壓力,用力便不能動彈。
這種情況,一直在發生,出來的武者越來越多,人心也變得動盪不安。
峰頂,靈印境邪道統領刻意凝視着古遺蹟的出口,其餘的一切他全不在乎。
一道道身影閃現而出,邪道統領目不轉睛,目光冰冷,瞳孔的神情一直未變。
月嵐山已經殺得頭破血流,身軀顫巍巍,站都站不穩,他一個人,依舊在孤軍奮戰,所有人眼睜睜地看着,蔣雲飛一雙眼睛欲噴出火光,他心恨,恨自己實力微弱,只是靈動境,天賦再妖孽,又能幫什麼忙?
蔣雲飛從小便把月無雙當成親妹妹對待,他如何能夠忍受無雙這樣失去父親,他不能,他開始不由自主地搖晃着腦袋,他的心,越來越按耐不住!
“月莊主,這又是何苦呢?你不進攻,這殺陣會停止呀!”柳擎略帶感傷,也是搖頭苦嘆着,深感無奈。
他揚起頭,看向這天空,五更天已經過了,天矇矇亮,只是有一團血雲籠罩着,顯得格外邪異,這天,還是天嗎?
蔣雲飛糾結萬分之後,他猛然攥住了寧雪晴的手,飽含神情,誠懇道:“晴兒,你幫幫我,照顧好無雙丫頭,我去勸勸姑父!”
“你……不要去,危險啊!”寧雪晴眼泛淚花,拼了命地搖着頭,死死地抓住蔣雲飛的手,堅決不肯!
蔣雲飛一臉痛苦之色,深情凝視着寧雪晴,凝聲緩緩道:“晴兒——你知道我把丫頭看得有多重,我母親從小去世,父親失蹤,我是在離雲山莊長大的,沒有姑姑姑父,我怎麼可能活到現在?這丫頭雖然頑皮,但我一直把她當成親妹妹!你願意讓我眼睜睜地看着她失去至親嗎?”
“可我也不想失去你呀!”寧雪晴梨花帶雨,內心痛如刀割,淚水滴落在她雪白的肌膚,明澈如鏡,這模樣令誰看了都會心疼。
這一對道侶是真的在意彼此,真情瀰漫在四周,使得天地寂靜,山枯石竭!
兩人互相對視,那種痛苦不堪溢於言表。
щщщ★тt kǎn★CO
“行了,我去,你們留下來,這丫頭愛交給誰交給誰,我青天劍俠之俠字,怎能辱沒!”
柳擎不忍看他二人糾結,直接堅定道,隨即站起身,意氣風發,氣勢恢宏,狼眉劍目,青衫迎風飄揚,一股非凡氣質綻放開來,真有一代俠之大者的風範!
蔣雲飛和寧雪晴紛紛愣住了,蔣雲飛連忙好意勸說道:“柳書,這是我的家事,您貴爲右使,明月宗的擎天一柱,怎能……”
“雲飛,雪晴,你們聽我說,”柳擎平靜地打斷了蔣雲飛的話,語重心長道:“你們的天賦已經展露,長江後浪推前浪,該是你們的時代了。有些險該我去冒,我既然把你們帶出來,有責任讓你們完整地走回去,只要我沒死,你們不能有事,又不是生離死別,我只是去拉住他,我去去回!”
說罷,柳擎凌空飛躍,穿過人羣,飛快地衝向浴血奮戰的月嵐山,心念一動,背後的巨劍“嗖”一聲立即出鞘,飛向天際,一抹寒光照耀四方,殺氣沸騰!
殺!
柳擎乃是劍道武修,他和劍驚鴻一樣領悟了劍意,此時巨劍一分爲數,凌空飛舞着,將所有的邪陣虛影通通斬碎,踏破重重障礙,他衝向一身鮮血的月嵐山,神色淡然,安靜道:“月莊主,我想告訴你一個秘密!”
月嵐山頓時怔了一下,便在此刻,柳擎一掌果斷地拍向月嵐山的脖頸,月嵐山毫無防備!
一掌,月嵐山頭一昏,直接暈了過去,柳擎扛起走,手不握劍,巨劍仍在空散出劍影道道,像流星般來回穿梭,其鋒芒切割萬物,絞殺一切!
柳擎則是隻顧着扛起月嵐山,專注地奔回原地!
高峰,邪道統領目視着這一幕,不禁多了一抹詫異之色,旋即嘴角揚,喃喃自語道:“有意思,想不到,還真有正義之士,不知道其他的武者,會不會羞愧呢?”
“轟!”
接連又是數道身影,從遺蹟出口暴掠而出,一股威壓驟降,瞬間將他們的身軀籠罩!
“我去!怎麼回事!孃的我怎麼這麼倒黴!”
這罵聲來自一位少年,這少年眉清目秀,面容俊朗,沒有半點慌張,有的只是幾分不屑!
他身旁,一位壯碩男子,身纏鐵鏈,一位妖嬈女子,嫵媚動人,一位傲氣年,身背烈焰刀,一位枯瘦老者,眼窩深陷,卻如鷹眼般銳利,左右站着兩位目光空洞的靈圖境鐵人!
這些人,正是秦陽,沈磊,玉紅鸞,凌鴻鋒,澹臺真人!
他們共同施展手段,直接散開這一陣陣的威壓,沈磊腳掌猛一跺地,大地直接被震裂開道道巨口,那些縫隙的金剛杵陣基紛紛墜落深淵,使得一片區域的血紅圖案也逐漸消散隱去!
秦陽抱着膀子,眸光淡然地瞥着這些金剛杵,瞥着地的巨大血月圖騰,以精神力透視着成千萬的密密麻麻的陣紋,同時這用神識查探四方,在尋找洛星辰的蹤跡。
“僞邪龍陣,這裡竟然有邪族的陣法!”秦陽面帶驚訝,嘆道,頓時令得身旁的幾人心生疑惑。
“秦陽小子,你可知道這究竟是怎麼回事?”沈磊面色凝重,沉聲道。
秦陽撇撇嘴,淡然道:“還能如何,我們被暗算了唄,看這架勢,敵人是想把這方圓數十里的強者全部一打盡,胃口不小啊,呵呵……”
“這……可怕!”澹臺真人沉着老臉,目光充滿了忌憚,他能夠感受到空氣暗藏殺機,這陣法着實可怕,令人心寒。
秦陽卻並不在意這些,他的面色接着便有些焦慮,皺起眉頭,心思緒萬千:洛星辰,你死哪去了?還沒出來!再不出來,等入口關閉你再也出不來了!
難道,你小子撂下我先跑了?
秦陽想了想,頓時一撇嘴,他覺得這不太可能,畢竟洛星辰要闖的那條路,可謂真正的九死一生,怎麼可能那麼快通過!
秦陽的心,一下子變得沉重起來,他有理由懷疑,或許洛星辰更大的可能,是死在生死路了。雖然他很不願意相信這種結果,但畢竟要做最壞的打算!
“不,不,你小子怎麼會那麼容易死?這可不是我瞭解的你,老子幾十顆火炎彈都炸不死你!你敢死在這裡!”秦陽有些瘋魔,他不斷地搖着頭,悶聲自言自語起來!
“還有一刻鐘,這大門會關閉,無極山將恢復正常,再無遺蹟!”凌鴻鋒凝聲道。
秦陽臉色發青,目光如火,像是暴怒了一樣,突然間仰天長嘯:“洛星辰——你給老子滾出來——”
這聲音穿破雲霄,龍吟般震破了無數人的耳膜,帶着一種異的意志,令得高峰的邪道統領,瞳孔一縮,心一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