隨着深入南俄腹地之後,讓吳畏煩心的事情越來越多。伏龍芝等俄共軍官畢竟是軍人出身,而且因爲北軍歷史的原因,清一色的屬於烏里揚諾夫的布黨,和各地俄共組織的領導人腦電波不同步是很平常的事,而且隨着經過地方的增多,各種派別的人物也紛紛出場,遇到同爲布黨的人物還好一點,遇到主張溫和改變的孟黨成員就難免會憋一肚子氣
。
伏龍芝不知不覺當中已經成了這一批俄共軍官當中的領導者,不再跟在吳畏的身邊,逐漸淡化了軍事指揮員的身份,開始偏重於政治工作。這些困難和矛盾最後自然都要彙集到他這裡。
本來伏龍芝並不願意去打擾吳畏,自己國家的事情要一批外國人來出生入死就已經夠扯蛋的了,再拿這些政治理念上的東西去煩黨外人士,伏龍芝自己都覺得很沒面子。
不過在某次吳畏隨口指點伏龍芝解決了困擾他的問題後,伏龍芝就不打算要臉了,比起解決問題來,面子是什麼東西?能吃嗎?
替伏龍芝解決這些亂七八糟的問題只能算是吳畏的日常調劑,真正困擾他的是部隊下一步的動向。因爲如果他繼續前進,馬上就是到達喀山防線後第一個真正的大城市。
看着面前的地圖,他向劉東明問道:“任凱還沒回來?”
劉東明點了點頭,說道:“任凱抱怨說飛機的狀態很不好。”
“放心。”吳畏頭也不擡的說道:“他摔不下來。”
品德號的發動機出現了異音,這讓任凱很擔心。吳畏過去聽了一下,沒發現有什麼問題,通常情況下,發現異音應該解體檢查,但是現在吳畏迫切需要任凱的報告,自然不能放他的假,所以才堅持要任凱再飛一次。
但是現在看來,這個決定有些草率了,已經到了品德號的最大滯空時間,但是天空中還沒有小飛機的影子,這讓吳畏開始擔心起來,小飛機的氣動佈局沒問題,重量也輕,即使失去動力,迫降的成功率也很高,現在唯一需要擔心的是任凱的技術和運氣了,要是失去動力的時候正好趕上無法迫降的地方,那就麻煩了
。
他想了一下,煩躁的說道:“再派一支搜索隊出去。”
正在這個時候,遠處響起一陣汽車發動機的轟鳴聲,一輛四輪卡車冒着黑煙鬧進了衆人的視線當中。
劉東明看着車頭上用白漆塗成的數字,皺眉說道:“搜索隊這麼快就回來了?”
吳畏比劉東明的眼神好,一眼就看到車廂一側用來加高的木柵欄斷了一截,一顆心立刻忍不住提了起來。
卡車在兩個人面前轉了半個圈子,然後停了下來,姚文建從駕駛室裡跳了出來,向吳畏叫道:“在河對岸發現有敵軍活動。”
吳畏不動聲色的看着他,等着進一步的報告。
姚文建下車的時候,車上的士兵也從車廂裡跳了下來,吳畏看到任凱也在其中,愣了一下,心中升起一絲不妙的感覺。
姚文建小跑着過來,從口袋裡翻出草草繪就的簡圖,按在地圖上說道:“剛纔我帶人往西,一直到了河邊,正好看到老任的飛機從那邊飛回來,完了我衝它揮了揮手,它就掉下來了。”說到這裡,他有些懊惱的說道:“早知道不揮手了。”
吳畏又好氣又好笑,罵道:“說重點。”
“重點就是小飛機掉到了河裡,我們下河撈人的時候,對岸來了一隊騎兵,隔着河衝我們開槍,被卡車上的機槍給打回去了,大概打死打傷了他們兩三個人,我們沒有傷亡。”
說話的時候,任凱也走了過來,他的樣子看起來有些狼狽,身上的衣服還溼着,今天有點陰天,穿着溼衣服站在外面不算暖和,有風吹過,他忍不住打了兩個寒戰。
他向吳畏抱怨道:“你不是說發動機沒事嗎?”
“看起來它不怎麼服從命令。”吳畏說道:“你看到什麼了嗎?”
“我過河了。”任凱說道:“看到了幾隊騎兵,這些人好像認識飛機,並不怕我,於是我就往回飛,結果到了河面上發動機就熄火了
。”
吳畏點了點頭,任凱觀察到的情報很重要。飛機雖然是萊特兄弟發明的,但是並不是說在他們之前就沒有成功的飛行器,只不過那些飛行器普遍沒有動力,至多能夠稱爲滑翔機。
所以那些騎兵對於品德號的出現沒有表現出驚訝,很可能是見過類似的東西。
吳畏皺眉說道:“有多少人?”
“五到六隊,大概二百人左右。”任凱說道。當時有幾隊騎兵混在一起,所以他分不清到底有幾隊人,但是從其他騎兵的編隊人數來計算,五到六隊這個數字應該不錯。
吳畏點了點頭,發現姚文建似乎還有話要說,問道:“什麼事?”
“是龍騎兵。”姚文建說道:“我隊裡的俄國軍官認識他們的標誌。”
吳畏看了他一眼,把頭轉向跟着過來的俄國軍官,用俄語詢問了一下,然後露出嚴肅的表情。
他先讓任凱回去休息,品德號餵了魚,任凱就沒活幹了,吳畏也再沒有方便的耳目可以用,戰場又從單向透明恢復到了迷霧重重的狀態。
劉東明又問了姚文建幾句話,然後向吳畏說道:“看來這條河不好過。”
“不好過也得過啊。”吳畏說道。除了最怕鑽進口袋裡之外,吳畏也擔心被俄軍據險阻擊。這一路上爲了發動羣衆,獨立團沒能充分發揮速度上的優勢,扣除在城鎮鄉村當中消耗的時間,基本上和普通步兵行軍的速度相差無幾,這給了俄軍提前準備的時間。
他想了一下,向那個俄國軍官說道:“你說這是莫斯科的第四龍騎兵團?確定嗎?”
那個俄國軍官點了點頭,表示他從前在沙俄陸軍當兵的時候,見過這支部隊隨尼古拉二世出巡。
吳畏低下頭想了想,向劉東明說道:“繼續前進,今天在河邊宿營。”他向身邊的幾個軍官說道:“咱們跑了這麼遠,多少總得打一仗。莫斯科的王牌部隊正好可以練練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