呂蘭清是賺工資的,雖然大公報給她開的薪酬在同行當中算是最高一檔,但是比起肖媛的經濟能力來,仍然是天上地下的差距。
所以當她看着肖媛身上的晚禮服時,也只能在心裡羨慕嫉妒恨,知道就算自己早有準備也是學不來的。。
兩個人的顏值基本不相上下,認真比起來的話,呂蘭清雖然比肖媛要年輕幾歲,但是氣度舉止上卻有些欠缺,只能說春蘭秋菊各佔勝場
。
但是現在兩個人站在一起,一身盛裝的肖媛可比呂蘭清惹眼多了,如果不知道的話,多半還要以爲樸素淡雅的呂蘭清是肖媛的跟班呢。
吳畏難得的沒有穿軍裝,而是穿了一身英式的三件套,這套衣服是在日本的時候杜迪夫人讓隨身的裁縫給他定製的,吳畏一直沒什麼機會穿出來。今天他要向葉卡捷琳娜遞交國書,自然不能穿作訓服,軍裝給人的感覺又太過咄咄逼人,所以他纔想到了這身頗有英倫氣息的衣服。
和他一起出席宴會的,還有長石、劉東明和拉什。
長石是吳畏的副手,劉東明以後的身份是大使館武官,陪同他一起出席宴會都是應有之義,拉什卻是軟磨硬泡求來的,吳畏還要仰仗他的醫術,也沒好意思拒絕,給他安排了一個英語翻譯的職位,和另外兩位大使館的俄國翻譯一同隨行。
至於爲什麼參加俄國人的宴會要帶英語翻譯,吳大將軍行事一向神鬼莫測,由此可見一斑。
吳畏一行乘坐的馬車到達葉卡捷琳娜的宮殿門前時,拉斯普廷已經等候在那裡了。
這位皇后陛下面前的紅人在吳畏的面前顯得非常恭敬,親自爲吳畏拉開了車門。
吳畏不好和他多說什麼,只是簡單的道了謝,然後和隨後下車的長石抱怨道:“有上車下車的工夫,咱們都走過來了。”
共和國大使館和葉宮只隔一個廣場,吳畏這麼說雖然誇張,但是也算佔得住腳。不過這時代可沒有安步當車綠色環保那一說,參加這麼重要的宴會,要是一羣人走着來那恐怕直接就成新聞了。
所以長石笑了一下,瞄了一眼身邊的拉斯普廷,沒有說話。在他收集到的情報當中,這個人很得葉卡捷琳娜信任,傳說是皇后陛下的入幕之賓。斯托雷平幾次想除掉他,都沒能如願。葉卡捷琳堡的權貴中有大把的人爭着巴結他,也沒聽說他和誰有特別的關係,沒想到居然會對吳畏如此恭敬而毫無怨言。
陸大有扮演拉斯普廷這個角色的時候,是不會中文的,所以並沒有理會吳畏的抱怨,一面在身邊帶路,一面向吳畏解釋今晚的流程
。
因爲吳畏是第一天履任,他必須先向葉卡捷琳娜遞交國書,然後大使的身份才能生效,所以葉卡捷琳娜爲了讓吳畏能在晚上的宴會上名正言順,專門安排他在側殿的小客廳裡舉行這個儀式,然後在餐廳用晚餐,傍晚時分參加在寢宮中舉行的舞會。
這座宮殿還沒有完全建設好,有一大片的範圍用布遮蓋了起來,爲了安全起見,在宮殿外圍安排了很多士兵。
吳畏走上臺階的時候,門邊的衛兵行執槍禮,他下意識的擡了擡手,然後才意識到自己穿的是便裝,只好尷尬的擺了擺手。
葉卡捷琳娜的小客廳其實是她平日裡辦公的地方,雖然帶了一個小字,面積卻着實不小,這個時候裡面已經聚集了一羣人,既有政府官員,也有各國駐北俄的外交人員。
吳畏走進客廳後,一眼就注意到在葉卡捷琳娜的身邊,站着一個十幾歲的清秀俄羅斯少年,穿着一身合體的軍裝,肩膀上還有列兵的標誌。正站在葉卡捷琳娜的身邊,好奇的看着他。
吳畏的目光從少年的身上掃過,心裡給出了一個好評。這個年紀的孩子天性好動,這少年的衣服整潔乾淨,沒有摺痕,站在那裡穩若青松,怎麼看都是一個好兵。
再好的兵也沒資格站到葉卡捷琳娜的身邊,所以葉畏幾乎立刻就猜到了少年的身份,心想難道是亞歷山大四世把阿列克謝送回來了?
阿列克謝是尼古拉二世與前任妻子費奧多羅芙娜所生的孩子,他上面還有兩個姐姐。
費奧多羅芙娜病逝之前,把孩子們託付給葉卡捷琳娜。葉卡捷琳娜隨尼古拉二世出訪法國的時候,孩子們都留在了國內。
所以北俄建國後,葉卡捷琳娜就派人向亞歷山大四世討要阿列克謝姐弟。
說起來亞歷山大還是三個孩子的親叔叔,而葉卡捷琳娜只是費奧多羅芙娜的表妹,拋開尼古拉二世不提,血緣關係可比葉卡捷琳親近得多,所以自然不給。
還是亞歷山大四世的妻子過世後,有人提出了南北聯姻的建議後,亞歷山大四世爲了緩和雙方之間的關係,才把三個孩子先送了過來
。
事實上亞歷山大四世自己也有孩子,要傳位也不會傳給阿列克謝,從前不肯送還孩子們,妥妥就是爲了不讓葉卡捷琳娜順心。畢竟按葉卡捷琳娜的說法,北俄繼承的是尼古拉二世的正統,最終是要奉阿列克謝作沙皇的,把阿列克謝扣在手裡,北俄政權在名義就差了一層。
但是現在北俄方面政權逐漸穩固,上有斯托雷平努力發展國力,下有工黨發動羣衆擴大生產,一羣向葉卡捷琳娜效忠的少壯派軍官帶領下的北俄軍隊戰鬥力也非常強,就算北俄政權的名位不正,亞歷山大四世也奈何不了人家,再扣着阿列克謝等人就成了燙手的山芋,不如早一點送出去。
因爲母親費奧多羅芙娜的關係,阿列克謝姐弟和葉卡捷琳娜之間的感情一向很不錯,長公主歐嘉幼年的時候還在葉卡捷琳娜身邊呆過很長的時間,孩子們對這個小姨感覺很親,所以雖然來到葉卡捷琳堡的時間不長,卻比從前在南俄的時候舒服得多。
俄國的政治傳統沒有共和國那麼悠久,就算是國事場合也很隨便,所以吳畏跟着拉斯普廷覲見皇后遞交國書的時候,有份圍觀的權貴們也只是站在一邊旁觀一下,並沒有什麼文左武右的說法。
阿列克謝姐弟三個初到北俄,葉卡捷琳娜對他們很是親近,出入都帶在身邊,這麼重要的時刻當然也都要出場刷臉。只不過葉卡捷琳娜身邊的女人不少,男人就只有皇子這一個,所以吳畏進門就只注意到了一身軍裝的阿列克謝。
葉卡捷琳娜主政日久,在正式場合裡應該做什麼不應該做什麼都很清楚,所以先接過拉斯普廷轉交的共和國國書,展開看了看。然後又看葉知秋寫給她的信。
葉知秋不會俄語,葉卡捷琳娜也不會中文,這封信是葉知秋先寫好,再讓人譯成俄語附在後面,老葉的親筆只是表示尊重的意思,其實葉卡捷琳娜看不看都兩說——就算她想看也看不懂。
兩位元首雖然在法國見過一面,不過私交也就泛泛,要是吳畏寫的信,葉卡捷琳娜沒準還能多看幾眼,老葉這一臉皺紋的大爺那就算,葉皇后又不缺父愛。
看過了國書,又按程序和吳畏問答了幾句,公事就算走完了。葉卡捷琳娜向吳畏笑道:“歡迎吳大使來到俄國。”
吳畏很客氣的謝過了,就聽葉卡捷琳娜說道:“阿列克謝,這位就是你一直敬佩的吳畏將軍,過去打個招呼吧
。”
斯韋爾德洛夫斯克戰役是由吳畏指揮這件事,除了當事人之外,很少有人知道,更不會知道那個時候的北俄陸軍總司令是由一個外國人擔任的。這件事說起來對北俄政權的聲望打擊太大,所以大家都三緘其口。長石的情報能力再強,也沒辦法知道,所以纔會困惑於吳畏與俄國軍方之間的關係,想破頭他也想不到,吳畏不但救過米哈伊爾的命,還擔任過他的最高長官,人家那是侍候總司令的待遇。
阿列克謝身爲皇子,這種事對他當然不是秘密,事實上吳畏還沒到葉卡捷琳堡的時間,阿列克謝姐弟耳中就已經充滿了對這位傳奇人物的各種描述,其中包括諸如“英勇無畏的戰士”、“指揮若定的將軍”、“算無遺策的軍神”這一類的說法被不同的人堆砌在吳畏身上,能亮瞎人眼,在阿列克謝看來,吳畏完全可以取個外號叫做“金閃閃”,唯一可惜的是這傢伙最多隻能算槍兵,難怪牛x到這個程度還要被趕到北俄這個地方來。
阿列克謝和葉卡捷琳娜的關係沒有姐姐們那麼熟悉,再加上皇室的孩子早熟,知道他的到來威脅着葉卡捷琳娜手裡的權力,就算這個小姨不這麼想,她手下那一票人也不能不擔心。所以平日裡阿列克謝一直很注意舉止,直到聽葉卡捷琳娜叫他,這才從皇后的身邊走出來,來到吳畏的面前,仰起頭問道:“您就是那位來自東方的不敗軍神?”
吳畏笑了一下,蹲下身來,讓自己和阿列克謝面對面,然後溫和的說道:“您就是那位戰鬥民族的未來繼承人?”
阿列克謝笑了起來,露出一排雪白的牙齒。他轉身向葉卡捷琳娜說道:“戰鬥民族,我喜歡這個稱呼,母后。”
葉卡捷琳娜也笑了起來,她看着吳畏,開口說道:“我可以把這個當做承諾嗎?”
吳畏微笑躬身,敬禮如儀,“您的決定,就是我的承諾。”
客廳中的人這個時候纔有人反應過來,葉卡捷琳娜剛纔的話,很顯然是要吳表承諾會支持阿列克謝成爲自己的繼承人,而吳畏的話則很耐人尋味,他當衆承諾遵循皇后的決定。
無論怎麼看,剛纔提問和回答的人都不像是一國首腦和外國使節之間的對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