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拉什一起迎接吳畏的還有帶一個營保護總醫院回國的少校營長玉珍局。
宗社黨叛亂後,葉知秋和總參終於正確認識到了國內其他部隊與吳畏帶出來的部隊在戰鬥力方面的差距,所以又給陸一師下了一場升官雨,同時在陸一師內開始抽調官兵回國,準備與其他部隊混編,以普遍提升戰鬥力。
張操雖然不敢和總參對着幹,但是也不是一點私心沒有。吳畏雖然走了,駐日佔領軍卻不會撤銷,作爲共和國唯一常設的方面軍,他這個參謀長的資歷就有些不夠看,他已經聽說有人在活動自己的職位。
如果吳畏在的話,自然不用擔心自己被人挖牆角,但是現在吳畏遠走俄國,佔領軍沒了主心骨,就成了大家眼睛裡可以瓜分的盛宴。
所以即使只是爲了鞏固自己的位置,張操也不能讓總參把佔領軍的官兵都調回去,所以火線提拔了一批基層軍官,讓他們回國頂缸,玉珍局這個營長就是這麼上來的
。要不然陸一師又沒有擴編,他要熬到營長還有得等。
結果他帶人回國後,因爲需要保護肖媛和總醫院追趕吳畏,並沒有按計劃打散重分,而是整建制的又出發了。
這一路上緊趕慢趕,好不容易追上了獨立團,吳畏卻要求他的營保護好醫院,一點戰鬥任務都不給,可把一幫想着刷人頭的傢伙給憋壞了。
玉珍局雖然是和吳畏一起渡鴨綠江摸日軍前指的老部下,性格卻沒有姚文建那麼四海,自然不敢去司令部堵吳畏。這次好不容易看到吳畏跑到自己的地盤來了,哪有不往前湊合的道理。
拉什現在是總醫院的副院長,又是外國名醫,玉珍局剛纔就沒和他搶刷存在感。現在好不容易等兩個人住嘴,立刻站出來大聲向吳畏敬禮。
吳畏對老部下一向寬厚,而且玉珍局也和他請過好幾次戰了,哪裡會不知道他這麼賣力氣是要幹什麼,搖頭說道:“又想請戰了?”
玉珍局已經從前線送傷員回來的獨立團士兵口中大概瞭解了戰況,知道這一戰之後,俞世海叛軍是被打垮了,弄不好他就得陪着總醫院向後轉回總參了,跑這麼老遠一槍沒放,別說對不起自己,也沒辦法向手下的官兵們交待啊。
吳畏聽了玉珍局的話,笑道:“原來是想放槍啊,這個好辦,回頭你組織人出城打靶。”
玉珍局立刻傻眼,看着吳畏說道:“師長,誰想跑這來打靶啊?”
吳畏擺了擺手,“這件事回頭我再和你說。”說完就和拉什往醫院裡走。
玉珍局琢磨了一下,覺得看吳畏的意思,打靶這件事大有貓膩,只好半信半疑的跟在後面。
走進醫院看望傷兵的時候,正好看到肖媛也在。肖媛和呂蘭清出身不同,對待陌生男人心態也更平穩,所以在部隊當中反而要比呂蘭清更受歡迎。
看到肖媛在這裡,吳畏向她點了點頭,沒有說話。直到和傷兵們聊了一會天,又看望了幾個重傷員之後,這才請拉什幫他準備一間房間,說是要休息一下
。
走進拉什的休息室後,吳畏才發現英國人還真不講究,這房間裡只擺了一張桌子和一張牀,這小子不會以爲自己真的是要睡覺吧?
肖媛很機靈的跟了過來,進門後看到屋子裡的牀鋪,也有點猶豫。吳畏擺了擺,示意她不要關門,又讓王翔把警戒線放遠一點,這才向肖媛詢問和回人衝突的事情。
他已經聽衛兵說了一次經過,不過現在聽當事人的說法自然又有不同。肖媛倒也沒把這件事看得多重,簡單說了一下,向吳畏說道:“我倒也沒吃什麼虧,只是氣不過他們不尊重婦女。”
吳畏坐在牀沿上想了一下,問道:“你去的是迪化的回人教區吧?”
肖媛點了點頭,在美國的華人聚集區,華人們也是有自己的規矩的,這也是她並沒有覺得自己在回人教區受到盤查是什麼大事的原因。
吳畏點了點頭,起身說道:“你看到的回人婦女都穿黑袍戴面紗?”
肖媛回憶了一下,點了點頭說道:“我一共也沒看到幾個女人。”
吳畏嗯了一聲,說道:“行了,你這幾天最好不要出門,出門也要帶足了衛兵。”
肖媛有自己的消息渠道,知道吳畏從京城裡出來的時候心情就不好,所以一路上比平時更加暴虐,有些擔心的說道:“你要幹什麼?這是民族習慣,我不覺得有什麼問題。”
“那是你不明白這代表着什麼。”吳畏淡淡說道。
第二天,追擊俞世海叛軍的各支部隊開始紛紛返回託帕爾的前指,各種情報數據也送了回來。吳畏出奇的沒有去和自己的士兵們待在一起,而是留在了迪化,邀請十二師的高級軍官和當地政要名流們一起看玉珍局的士兵們演習打靶。
玉珍局對於這種虛頭巴腦的事情不怎麼感興趣,不過既然是吳畏的命令,自然要嚴格執行。
陸一師作爲實驗性質的部隊,給內行外行們表演的機會不少,玉珍局雖然從來沒有參與策劃過,但是沒見過豬跑總吃過豬肉,所以一板一眼的操作起來,觀賞效果很是不錯,演習場上那漫天的硝煙當中夾雜着槍聲爆炸聲和喊殺聲,讓一衆外行們看得如醉如癡
。
和政要們不同,十二師的軍官們也許練不出這種強軍來,但是並不妨礙他們看門道。當然這些軍官的戰術理念大多很是陳舊,也就比排隊槍斃黨強點有限,所以看着士兵們排出的散兵線衝擊,覺得很不舒服。有一些人直接認爲這是吳畏在向十二師展示武力來示威。
侯碩倒是知道吳畏沒那麼無聊,不過他也猜不透吳畏在打什麼主意,於是探頭向吳畏笑道:“不愧是中正老弟手下虎賁。”
吳畏笑了一下,點頭表示感謝。心中卻不以爲然。玉珍局這個營是張操挑選出來回國添坑的,當然不會把精兵強將都派回來。像玉珍局這樣的軍官如果帶一個連那是非常稱職的,但是到了營一級就比較吃力了。
吳畏獨立帶兵就是從特務營開始的,要知道營級建制和連級雖然只差了一級,其中的瑣碎之處卻不可以道里計。
侯碩看出吳畏沒什麼心思聊天,似乎有什麼心事,卻不願意就此打住,不然看在坐在另一側的劉長祿眼中,倒好像自己碰了個軟釘子一樣。
於是又向吳畏說道:“老弟讓我派人陪着獨立團的將士們逛迪化城,不知道還有什麼安排。”
迪化城雖然是西北大城,但是說實話大城這玩意也要分地方,西北的大城放到中原腹地,恐怕連個繁華點的鎮子都比不了,侯碩覺得吳畏安排獨立團的官兵逛街出發點雖然好,卻有些不切實際。
好在吳畏還知道主動讓他派人陪同,想來也不至於鬧出什麼亂子。就是不知道這位傳說中愛兵如子的軍神接下來還有什麼蛾子妹要弄,自己也好早作準備。
吳畏聽了他的問題,笑了一下,擺手說道:“再看吧。”
侯碩點了點頭,正想再換話題,突然聽到城裡響起一陣槍聲,然後在幾次爆炸之後,槍聲才消失了。
侯碩臉色一變,招手示意副官派人去查看。吳畏擺了擺手,向侯碩和劉長祿說道:“昨天審訊叛軍首腦,說是城裡有內奸,這估計是內奸在反抗。”
侯碩一驚,頓時就想跳起來翻臉
。然後聽到吳畏向劉長祿說道:“這是獨立團和十二師聯合行動,因爲需要保密,就沒向劉省長報備,還請見諒。”
侯碩已經繃緊的腿部肌肉一鬆,本來想跳起來的動作變成了擡擡屁股,然後又坐下了,落在別人眼中,倒好像是配合吳畏向劉長祿表達歉意。
站在侯碩身邊的副官一頭霧水,看看師長沒什麼反應,低聲在他耳邊說道:“咱們什麼時候配合行動了?”
侯碩轉頭瞪了他一眼,低聲罵道:“嚮導不是兵啊?你趕緊下去佈置一下,別弄混了。”
副官這才恍然大悟,知道這是給自己補救的機會,連忙轉身走開。
劉長祿又驚又怒,吳畏要抓內奸,居然不知會地方政府,完全沒有把自己放在眼裡,他憤怒的站了起來,動作快了,腦供血就有些不足,晃了兩晃才指着吳畏說道:“你……”
吳畏慢慢起身,向劉長祿拱手道:“職責在身,得罪了。”
說完一擺手,身後的衛兵一擁而上,將劉長祿身邊的幾個人揪了出來。
這裡除了吳畏的衛兵外,十二師的官兵也都不少,看到吳畏發難,這些官兵不明所以,有些反應快的也把槍抽了出來,但是看到侯碩還安穩坐在座位上,都不知道應該怎麼辦好。
侯碩看了看自己的手下們,擺手說道:“急什麼?咱們只是協助友軍,功勞少不了你們的,不要搶。”
軍官們聽了侯碩的話,自然以爲師長早就知道了這個變故,一切盡在掌握,於是紛紛站回原位,在心裡各種猜測。吳畏卻聽出侯碩這話裡是在諷刺自己怕十二師搶功,所以搞突然襲擊。不過他臉皮夠厚,全當沒聽見。
劉長祿回頭看了看,發現被抓的都是回人頭領,知道現在不是爭論管轄權的時候,向吳畏怒道:“這些人都是維繫回疆穩定的功臣,你不要想殺良冒功。”
吳畏看着他笑了一下,淡淡說道:“他們這不是還沒死呢嗎?等真殺了,劉省長再給我戴帽子也不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