鄭濤從前在二十八師的時候就以人高馬大,能打能扛著稱、要不然也不會被舒聲親自挑選出來帶回京城。
當初離開二十八師的時候,舒聲是很想仿造一支吳畏帶着打過金水河的部隊的,但是後來因爲吳畏的老連隊搖身一變成了二十八師特務營,舒聲手裡只留下了鄭濤等幾個士兵,還是一水的猛將兄,能打是肯定的,但是爲什麼這麼打就那隻能一翻兩瞪眼,知其然不知其所以然,就算是想模仿也沒地方做起,所以也就只能算了。
這樣一來,鄭濤在舒聲手下也就沒什麼出頭的機會,一直老老實實當他的大頭兵,當初和他一起渡過金水河的戰友們,只要沒死沒殘的,都已經成了軍官。
不過鄭濤這個人沒什麼官癮,平日裡也一向很低調,時間一長,舒聲已經忘記了他曾經是吳畏手下的兵,結果現在就出了岔子。
大家在一起當兵多年,當然都知道鄭濤力氣大,所以一起撲上來兩個人。沒想到鄭濤性急拼命的時候,力氣比平日裡還要大上幾分,這兩個人一時間居然沒能制服鄭濤,奪下他手裡的衝鋒槍。
看到三個人抱成一團,又有人衝上來幫忙,不過空間有限,人一多反倒礙手礙腳,鄭濤大吼一聲,居然把一個人甩了出去,然後奮力扣響了手裡的衝鋒槍。
舒聲能給黃有爲當了一年多的警衛營長,又和吳畏做了那麼久的朋友,才華和能力都是很好的,雖然鄭濤臨時反水,他也並沒有感到驚慌。
他現在身邊就有十幾個衛兵,客棧外面還有好幾十人,鄭濤一個人再厲害也改變不了實力的對比。
此時此刻,真正讓他感到忌憚的仍然是吳畏,雖然不知道吳畏可能採取什麼方法來扭轉局面,但是隻憑這人的不敗戰績,就足夠讓舒聲不敢掉以輕心,而且正是因爲猜不透吳畏會怎麼做,舒聲纔會覺得心裡底。
所以他根本沒有去看正和衛兵們糾纏在一起的鄭濤,而是按着手槍,緊盯吳畏,防止他有什麼異常舉動。
出乎舒聲預料的是,吳畏並沒有趁着這場混亂反擊或者逃離,正相反,他倒是一臉擔心的盯着鄭濤看。
然後鄭濤終於扣聲了扳機,聽到槍聲,舒聲下意識的抽出手槍,然後就發現不對。
他帶過兵打過仗,斯托雷平從金水河撤退之後,黃有爲帶領二十八師渡河沿遠東鐵路向西閃擊俄國遠東第一軍,因爲兵力不足,舒聲的警衛營也打過連場惡戰,放到現在國防軍體系裡面,舒聲也算是中原各部裡難得有實戰經驗的軍官了。
所以他立刻就聽出槍聲不對,除了鄭濤手裡的衝鋒槍外,還有其他人在開槍。
這個時候他已經顧不得再盯吳畏了,霍然回頭看去,正好看到甘末林已經抽出手槍對準自己。
甘末林從前在法國就是職業軍人,被杜迪夫人蒐羅後,戰術能力更有提高,這個時候有心算無心,要是還讓舒聲翻了盤子,那沒面子的就不只是他自己一個人了。
所以他舉着轉輪手槍指着舒聲的腦袋,微微側頭,一臉嚴肅的看着舒聲。
舒聲倒吸了一口涼氣,他剛纔就覺得這些洋人有問題,但是萬萬沒想到,吳畏居然能夠找洋人來幫忙,在他的心目中,吳畏這傢伙見了洋人的面不先打一架已經是異數了。
正驚訝的時候,客棧裡的槍聲已經停了下來,耳邊響起吳畏的聲音,他說道:“不好意思,我們贏了。”
剛纔突然爆發的槍聲當然是甘末林手下們發出的。舒聲判斷得沒有錯,這些洋人身上都帶了短槍,只是數量遠遠超過了他的估計。
本來雙方就人數相當,鄭濤又吸引了衛兵們的全部注意力,所以甘末林一行的突襲很成功。
放倒了客棧裡的衛兵後,洋槍隊的隊員們迅速奪過衛兵們的衝鋒槍,與從客棧外衝進來的士兵交起火來。
在門口丟下幾具屍體後,外面的士兵開始調整戰術方法,槍聲又一次停息下來。
舒聲提着手槍,看着客棧裡橫七豎八的屍體,知道反抗無益,沉默着把手槍交給了甘末林的翻譯。
和鄭濤糾纏的幾個衛兵都已經被洋人控制住,終於脫身出來的鄭濤還是一臉的莫名其妙,端着衝鋒槍警惕的看着滿屋子的大鼻子洋人,心說怎麼洋人也和舒團長有仇?這倒是趕巧了。
和舒聲一樣,他也完全想不到吳畏居然會和洋人勾結,而且還真有洋人肯爲吳畏賣命。只不過舒聲上當之後立刻就明白了事情的緣由,鄭濤則還是懵懵懂懂。
吳畏走過來,拍了拍鄭濤的肩膀,示意他放鬆下來,很真誠的說道:“謝謝你。”
所謂日久了見人心,鄭濤能夠在剛纔那種情況下站出來救吳畏,完全可以說是真愛了。
鄭濤一臉迷茫的看了看吳畏,並沒有依言放下手裡的槍,喃喃說道:“他們抓團長幹什麼?”
吳畏知道鄭濤個子雖然大,腦子卻不靈光,於是用法話向甘末林笑道:“謝謝你能趕過來。”
甘末林笑了一下,向吳畏微微躬身示意,“爲您效勞是我的榮幸。”
吳畏點了點頭,甘末林在共和國內雖然是平民身份,但是他隸屬於杜迪夫的白百合傭兵團,那也是準軍事化部隊。現在甘末林向自己施民禮,要表達的意思很明顯,他只是因爲杜迪夫人的命令纔來幫助自己,並不會服從自己的命令。
反正吳畏也沒打算帶一幫外國人來平判,所以也不在意,向甘末林點頭還禮,轉眼就看到鄭濤重新舉起了槍,不過這次衝的是自己。
他愣了一下,就明白過來,向警覺的舉槍對準鄭濤的幾個洋人擺了擺手,示意他們放下手裡的槍,不要緊張。然後才向鄭濤說道:“這次你又要救他了?”
鄭濤點了點頭,說道:“我腦子笨,不知道你們這是爲什麼,就知道你們都對我好。”
吳畏搖了搖頭,轉頭去看舒聲,舒聲搖頭嘆息道:“你這飯桶,兩頭下注都能穩輸不贏。”
吳畏點了點頭,向鄭濤說道:“把槍放下吧。”他說道:“我馬上就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