吳畏這還是第一次對別人提起自己對世界局勢的看法。{首發}
在此之前,他雖然知道從前那個世界的大戰進程,但是卻並不知道在這個世界裡,是不是還會如約出現兩次世界大戰。畢竟他已經可以確定,從前那個世界並沒有葉知秋這個人。
但是此次歐洲之行,讓他清楚的知道,世界局勢的走向仍然保持着既定的軌道,發生在遠東的政局改變,並沒有影響到世界的局勢。
斯圖亞特夫人不怎麼關心政治,所以對吳畏的猜測雖然吃驚,但是並不怎麼在意。
杜迪夫人家大業大,又家學淵源,對政局的敏感性也更高,對吳畏的猜測感到震驚之餘,也覺得這個想法很有可能變成現實。
她仔細想了想,向吳畏說道:“還會有多久?”
吳畏聳肩道:“我又不是上帝,那要看巴爾幹半島的局勢。”
杜迪夫人點頭說道:“你說得對,巴爾幹的大國太多了。”
吳畏笑了一下,點頭說道:“也可以說是世界太小了。”
“爲什麼美國不會捲入?”杜迪夫人這個問題出口,立刻反應過來,說道:“因爲美洲只有這一個大國。”
吳畏微笑看着她,“這只是我的猜測。”
杜迪夫人輕輕搖頭,說道:“你說得對,美國的地理位置太好了,把資產轉移到那裡去是一件很合理的事情。”
說到這裡,她突然問道:“你的國家呢?”
“我會努力讓她變得更好。”吳畏含糊的說道。
杜迪夫人看着他,笑着說道:“我要把一部分產業轉移到你的國家去。你的總統不是希望增加造船能力嗎?我覺得這是一個很好的投資方向。”
吳畏愣了一下,看着她一時說不出話來。
葉知秋的英國之行終於結束了,爲了表達兩國之間的親密關係,愛德華七世和貝爾福首相爲共和國使團舉行了盛大的歡送儀式,表現出的樣子就像是即將失去一位兄弟。
共和國是號稱禮儀之邦,雖然這次英國之行,最後鬧了個兩手空空,但是也不能讓英國人看笑話。使團衆人只能強顏歡笑,和英國人周旋。
用吳畏的話來說,這儀式倒像是英國人在慶幸使團終於離開了。
按照計劃前往法國的途中,整個使團都顯得無精打采,倒是整天無所事事的葉知秋身體好了很多。
在靖遠號上葉知秋的船艙裡,吳畏看着泰晤士報頭版上葉知秋和愛德華七世的大幅照片,向葉知秋說道:“他看起來比你年輕。”
葉知秋受了英國人這一個軟釘子,心理自然不會舒服,看着報紙上的照片皺眉說道:“那是因爲他有一個能幹的首相。”
吳畏挑了挑眉毛,身體站得筆直,就當沒聽到葉知秋的話。
因爲據他所知,這是葉知秋第一次對自己的總理大人表現出不滿。
現在每個人都知道葉知秋對吳畏非常信任,這從他專程招吳畏到身邊來負責安全保衛工作就可以看得出來。
但是吳畏並不是那種常見的倖進之臣,因爲他是有實打實軍功的,而且在很多方面都有不凡的見解,最重要的一點是,身爲一個穿越者,他對這個時代的所有人物都有一種優越感,這種優越感雖然沒有表現出來,但是足以讓他對任何人都不會卑躬屈膝。
葉知秋看起來也很欣賞這一點,所以並不禁止葉黛和肖媛與吳畏接觸,也從沒有干涉過吳畏在杜迪夫人的住處流連,甚至在英國期間,他開始喜歡和吳畏聊天。
但是吳畏卻很明白自己的本份,對於什麼事情自己可以發表意見,什麼事情自己只能聽,還有什麼事情自己只能聽不着都有很明確的認識。很顯然剛纔葉知秋說的話,就屬於第三條。
蕭逸之當初雖然僥倖從大火中逃脫,但是到底受了驚嚇,身體大不如前,在政務院裡處理政務的時間也越來越少,不得不把更多的事務分給其他人來負責,這也是程斌爲什麼能夠嶄露頭角的原因。
共和國實行的是總統負責制,總理由國會推薦後總統批准,所以嚴格來說,蕭逸之就是個打工的,還是臨時工,地位雖然高,但是甚至不如黃有爲顧雨這些人能吃國家一輩子。
所以從理論上來說,如果覺得總理不能勝任自己的工作,那麼無論是國會還是總統,都是可以提出罷免動議的。
可是對於年青的共和國來說,這種政治制度完全是嶄新的,執行起來自然也就很容易走樣。
蕭逸之在國會裡有其當一部分支持者,在共和國的政治氛圍裡,這種支持通常來自廣泛的人脈,而不是相同的政治理念,所以除非蕭逸之真弄到天怒人怨的地步,逼着議員們要愛惜羽毛,不然的話,他是不會被國會拋棄的。
而對於葉知秋來說,他一直在致力於減弱被標記在身上的強勢標籤,除非不得已,否則的話,他也不想罷免自己的第一位總理,而是把希望寄託在蕭逸之主動請辭上面。
於是很神奇的,蕭逸之現在雖然不怎麼管事,卻在總理的位子上坐得很穩當,讓朝野上下大跌眼鏡。
吳畏對於這種局面其實是有自己的看法的,不過這種看法有點小人之心,所以從來沒有和人說起來過。他很懷疑葉知秋是在趁着政務院沒有能和他打擂臺的人這個機會,加強總統府的權力,畢竟蕭逸之抱病,他手下的人們總不可能替他跳出來爭權。
葉知秋倒也沒有指望吳畏能出聲附和,或者說,他已經在爲剛纔那句話後悔了,所以沒等吳畏說話,就立刻問道:“你那位法國朋友爲什麼沒有跟我們一起走?”
“她有自己的船。”吳畏解釋道:“而且她覺得和使團保持距離更有助於站在超然的地位上幫我們說話。”
葉知秋點了點頭,意味深長的向吳畏說道:“如果我們有更多這樣的朋友就好了。”
吳畏看了他一眼,心想您老倒是敢想。
英吉利海峽足夠狹窄,所以葉知秋一行很快就在法國的勒哈弗爾港上岸,然後換乘馬車前往巴黎。
開始的時候,吳畏曾經奇怪於在英法兩國都很少見到汽車,但是杜迪夫人爲他解釋了這其中的原因這個時代汽車的性價比實在太差了,特別是需要配套的石油工業還沒有展開,燃料稀缺。再加上汽車經常性的出現故障,還有內燃機技術不過關,汽車尾汽常常冒黑煙等等原因,所以歐洲人更喜歡清潔方便的馬車。
後來吳畏又向程斌和顧雨打聽過才知道,國內使用的汽車其實也不多,大多是美國人贈送的。出於對美國人慷慨的回報,共和國又訂購了一部分,說起來,北京的汽車密度還要算是當今世界上最高的當然要除去在美國的汽車製造廠。
法蘭西共和國的人民看起來要比法國人更有活力,對待來自東方的葉知秋一行也更好奇,甚至有一些人主動上門來洽談生意,當然主要集中在茶葉和絲綢瓷器這一類的傳統貿易品上,吳畏估計他們也不知道除此之外,共和國還出產什麼。
作爲法國總統,盧貝表現得要比英王愛德華七世熱情得多,對於葉知秋這個以軍事力量起家的總統表現出了最大程度的寬容,准許葉知秋全部衛隊隨行。
事實上,與德國直接接壤的法蘭西共和國正面臨着來自強鄰的巨大壓力,對於共和國這個身處遠東的大國,抱的是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態度。
踏上法國領土後,吳畏接到了托馬斯厚厚的回信,與這封信一同到來的,還有杜迪夫人的一封短信。
在這封只有一頁紙的信中,夫人告訴吳畏,俄國沙皇尼古拉二世偕同夫人剛剛結束了對巴爾幹半島的訪問,準備途經瑞士訪問法國。
葉知秋聽到這件事的時候顯得很驚訝,很顯然他的情報系統完全沒有得到任何消息。
他沉吟了很久,才向吳畏說道:“替我感謝那位夫人。她知道沙皇訪問歐洲的目地嗎?”
吳畏搖了搖頭,杜迪夫人再神通廣大,也不可能知道這種秘密。
葉知秋下意識的喃喃自語道:“難道是爲了我們?”
吳畏看着他,覺得在這件事情上,葉知秋有些反應過度了。他雖然不知道尼古拉二世爲什麼挑選這個時候來訪問法國,但是至少可以肯定一件事,如果這樣做是爲了邂逅葉知秋,那麼俄國沙皇必須要擁有非常迅速的通信手段才行。
吳畏敢打賭,在這個連無線電技術都還停留在實驗室裡的時代,沒有人能夠如此迅速的傳遞消息,所以對於葉知秋來說,他可能在法國遇到尼古拉二世完全是一個意外,相信對於後者來說,這個猜想也同樣成立。
他攤手說道:“我倒覺得,能在中立國的領土上和俄國沙皇會晤是一件好事。”
葉知秋深深看了他一眼,若有所思的說道:“如果你在政務院,應該比程斌幹得更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