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廣大人民羣衆想像中的不同,吳畏和葉黛這對夫妻之間的關係既不是相敬如賓的政治聯姻,也不是一方獨大的委屈求全。他們兩個人更像是君子之交朋友,彼此之間並不會包容對方的缺點,反而會很直接的指出來,然後互相促進,這纔是兩個人之間正常的相處方式。
完全可以說,吳畏與葉黛至少到目前爲止,還是很純潔的革命友誼,不管老k信不信,反正我是信了。
所以在正常情況下,吳畏並不會去幹涉葉黛的私生活,別說她要不要見程斌,就算她覺得寂寞,要養面首三千,吳畏也最多隻能提醒她注意保密。畢竟比起他還有秀雲可以盡義務,葉黛只能在內田詩織的陪伴下吃了睡睡了吃。
當然考慮到權利與義務之間的平衡關係,葉黛對吳畏也是一樣。所以此時吳畏問出的問題就顯得有些冒犯了。
聽了他的問題,葉黛看着吳畏半天沒有說話,直到吳畏感到有些不自在的時候,葉黛才輕聲問道:“爲什麼要讓他來?”
吳畏咳了一聲,覺得這簡直是明知故問,這個問題的答案是顯而易見的。他攤了攤手,“畢竟他纔是孩子的父親。”
“人們只會以爲你纔是孩子的父親。”葉黛說道:“這是我們說好的。”
“當然。”吳畏說道:“我沒有別的意思,我只是以爲……”說到這裡,他有些語塞,顯然是沒有想好應該怎麼說。
葉黛擺了擺手,“抱歉。”她說道:“他們說孕婦總是很容易激動。”
“沒什麼。”吳畏聳了聳肩,表示自己並不介意,然後安靜地看着她等待下文。
葉黛認真想了一下,輕聲說道:“還是算了吧!”說完這句話後,她的樣子看起來很疲憊。
她停了一下,終於忍不住向吳畏問道:“他現在怎麼樣?”
吳畏癟了癟嘴,“當然不好。”他說道:“前幾天我們才吵過一架。”
“他不看好你做事的方法?”
“他不看好這場戰爭的結果。”吳畏無奈地說道。
在此時的共和國人心目當中,英國還是那個曾經的世界霸主。以共和國薄弱的家底去挑戰這個巨無霸,對任何人來說都是無法想象。強大的日不落帝國就像是一羣巨人,他不讓動進擊就已經不錯了,人們很難想像會有誰敢於主動挑釁。
或者說,在人們的心目中,即使真的有人來當這個挑戰者,那也應該是歐洲列強中的一個,而不是年青的共和國。
在這一點上,吳畏擁有的支持率其實不高,而且主要集中在國防軍當中,即使是年青的學子們,在爲吳畏的果決拍手叫好的時候,也難免會悲觀的認爲吳畏這是在爲了國家的尊嚴而戰。
爲此吳畏不得不發動輿論戰,用鋪天蓋地的紙質媒體在民間進行宣傳,強行給所謂的“有理智者”扣上“帶路黨”或者“被英國人收買的人”這種帽子,現在京城的各個學校裡很流行一個詞,叫作“五便士”,就是指代因爲拿了英國人的錢而在言談中看衰共和國的人。
在這種狂熱的氣氛下,反戰的聲音已經掀不起什麼風浪,但是吳畏又開始擔心怎麼收拾現在的書面,不要讓自己掀起的這場愛國主義風波把自己拍死在沙灘上。
吳畏的這場輿論戰雖然玩得很漂亮,但是也只能糊弄一下盲從的平民百姓,像程斌這樣的人是不會輕易動搖的。所以程斌也不覺得吳畏能在這場他主動挑起的戰爭當中有絲毫勝算。
只不過程斌起碼比其他人想得更多,猜到吳畏這是打算藉助此時緊張的世界局勢,達到以夷制夷的目地,所以纔會在吳畏去看望他的時候,很激烈的對指出吳畏這是在玩火。
葉黛並沒有詢問兩個人吵架的原因,以她對這兩個人的瞭解,自然很容易猜出真相。她只是皺眉說道:“你不會也想讓他回政務院吧!”
程斌的工作能力是有目共睹的,至少在葉黛看來,如果由他來主持政務院,會比現在的秋衛卿做得更好。
吳畏搖了搖頭,程斌是那種領袖型的人物,重新啓用他的話,造成的負面影響實在太大。吳畏的想法在很多人看來是難以理解的。他可以啓用曾經是反對派的王啓年和藍曉田掌軍,卻不肯用程斌來主持政務院,看起來有些輕重顛倒。
但是實際上,吳畏是這個時代很少有的能夠理解現代軍隊特點的人。以國防軍如今的裝備體系,放眼全球也只有共和國國內才能夠提供補充。印度遠征軍的家人都在國內,補給也要全部依靠國內,在這種情況下,王啓年和藍曉田要是還能把人拉走,除非自帶主角光環。
但是程斌就完全不同了,如果讓他主持政務院,爲了充分發揮他的能力,吳畏不可能處處監視他。在這種情況下,以程斌的能力,要想偷偷佈局給吳畏來個意外驚喜,實在是太容易不過了。
在這種關係到民族命運的關鍵時刻,吳畏實在沒有信心應付太多的意外。
聽到吳畏斷然否認自己的猜測,葉黛看起來像是鬆了一口氣,她看着吳畏輕聲問道:“那你準備怎麼安排他的將來?”
說實在的,這個問題現在放眼共和國,也只有葉黛可以當面問出來,而不用擔心吳畏記恨在心。
吳畏沉吟了一下,正常情況下,像程斌這樣的失敗者不死也只能找個小院養老了。但是他現在還不到四十歲,又有一身的才華,這種下場實在可惜。所以他看着葉黛說道:“我想送他去歐洲。”
葉黛緊皺雙眉,探究地看着他,過了一會才說道:“你想讓他去看真實的歐洲?”她說道:“你怎麼有信心知道現在的歐洲是什麼樣子?”
“我就是知道。”吳畏說道:“相信我,這世界的發展從來沒有驚喜可言,一切都是可以預料的。”
葉黛沉吟了一下,輕輕點頭說道:“那樣也好。”她說道:“你去安排吧!”
“你不擔心他的安全?”吳畏說道:“現在的歐洲可不適合旅行。”
葉黛淡淡地笑了起來,“婚禮那天之後,我想了很多。每個人都有自己的命運,我們只能盡力掌握屬於自己的那份。”她看着吳畏,“也許你會覺得我很無情,但是我要告訴你,像你們這樣的強者,如果把希望寄託在別人的身上,是一件很危險的事。”
“這真是一個合格的妻子應該說出的話啊!”吳畏感嘆道。
這時內田詩織端着一個茶盤從門外走了回來,於是吳畏停止了有關程斌的話題,向葉黛說道:“秋衛卿已經和我抱怨過印度遠征軍的花銷了,所以我必須想辦法把段祺瑞弄回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