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元一九零六年二月二十六日,吳畏率總參獨立團在距迪化城一百多公里的託帕爾追上了俞世遠叛軍主力,連續激戰二十餘小時後,俞世遠部被擊潰,其主力白虎團大部被殲,多名宗社黨骨幹被俘,載洵飲彈自盡,俞世遠、舒聲、溥偉等人分散逃亡,不知所蹤。
經過託帕爾一戰,連續三個月的追亡逐北終於告以段落,至此宗社黨叛軍徹底失去戰鬥能力,再也不能成爲一個威脅。
二十七日,潛伏在迪化城內的分裂主義者在錯誤估計形勢後,妄圖藉機發動叛亂。叛亂份子首先使用了一種被吳畏稱爲“路邊炸彈”的簡易爆炸裝置襲擊了出城觀看軍事演習的新疆省長劉長祿等人,劉長祿及大部分省州兩級政府官員遇害。
接到消息後,吳畏立刻以剿匪平叛總司令的名義接管迪化政權,首先在迪化實行軍管,並逐漸擴散到新疆各主要城市,開始進行大規模搜捕。
在十二師主動配合下,新疆軍政府抓捕了大批迴人政要,以及同情回人的各族官吏。鑑於新疆本地的監獄設施不堪使用,吳畏大量組建巡回法庭,在現場對被抓捕的犯人進行審判並立即執行槍決。
整個三月份,回疆被執行死刑者超過萬人,回人政要爲之一空,甘陝川藏震動,吳畏之名可止小兒夜啼,各族人相互訂立誓言時,以出門遇到“吳剃頭”爲戒,史稱“血之月”。
曾經被吳畏路過騷擾的甘肅官場反應尤爲激烈,大批官員聯名上書指責吳畏打擊異已,屠殺平民,瘋狂斂財。
四月,葉知秋簽署總統令,命令吳畏立即帶領獨立團西進,同時撤銷其所有職務,僅保留駐俄國公使職位,即刻上任,回疆軍事管制繼續,由十二師侯碩負責,侯碩加中將銜,並將派出高級調查團調查各地控告吳畏事項。
在迪化城省政府衙門裡,侯碩把手裡的電報扔到桌子上,向吳畏苦笑道:“這個時候升我的官,是指望我和老弟打擂臺啊。”
這一個多月相處下來,侯碩對吳畏是一萬個服氣,別的不說,吳畏敢想敢幹的作風侯碩就學不來。
劉長祿等人是怎麼死的他不知道,也不想知道,但是後來吳畏以包庇叛亂份子的罪名或抓或殺的省府高官至少有十幾位,回疆政壇直接被洗了一遍,已經完全失去了行政能力,軍政府的政令能夠順利完成,完全是依靠吳畏掌權伊始就把回疆原有政權砸爛了。就算有人想反抗,也缺乏組織。
就衝這份狠勁,侯碩也自愧不如,對吳畏要求十二師配合的命令執行得堅決徹底,就怕吳畏找個什麼藉口把十二師也洗了。
侯碩算是看出來了,吳畏手裡握着獨立團和玉珍局的總醫院警衛營,就算拉開了打,自己的十二師也不是對手,既然反抗不了,那就還是老實從了吧。
有了這個原則,兩個人算是合作愉快,“侯兄吳老弟”的叫得比誰都親,倆人就差沒磕頭拜把子了。有這份交情,說起話來自然也就要隨意得多。
聽了侯碩的話,吳畏笑着放下手裡的文件夾,笑道:“總參的命令要從陸路送過來,五月能不能到也還說不定。老哥的軍銜現在倒是可以換一換了,兄弟送您一副怎麼樣?”
侯碩連忙擺手,“免了免了,我自己找人作一副好了。你老弟的東西煞氣太重,你老哥我這個身子骨可撐不住。”
少將升中將,只換肩章領花就行了,侯碩雖然從來沒準備過給自己授銜,但是在迪化城裡找人作一副也不是什麼難事。
一般來說,升銜是要有儀式的,比如總參要表彰十二師官兵英勇作戰,給校官尉官升銜,就可以委託侯碩來授銜,如果他忙不過來,也可以只給校官們授銜,然後再由校官們回去給尉官們再來一次。
原則上來說,這種儀式如果沒有上一級的軍官,也可以由同級軍官代勞。
但是到了侯碩這裡,能給他授銜的就只有吳畏了,既然總參給他突擊升官是爲了和吳畏抗衡,自然也不會願意讓吳畏來幹這個活,所以乾脆就沒提這個事,意思就是你侯碩自己先找一副肩章自己掛上去吧,在我們這邊就算數了。
實際上在部隊裡,授銜儀式也沒那麼鄭重,當初吳畏少校升中校的時候就沒人給他授銜,藍曉田直接扔給他一副肩章算完。
聽了侯碩的話,吳畏哈哈一笑,也不以爲意。想了想說道:“治回的方略我也和老哥說過了,應該做的準備工作也都作得差不多了,以後就看老哥大展拳腳了。”
侯碩嘆了一口氣,向吳畏說道:“這惡人都讓老弟當了,當哥哥的實在不好意思。”
吳畏搖頭笑道:“我的惡名難道還少了?也不差這一個。”
侯碩遲疑了一下,向吳畏說道:“你想過沒有,揹着這些惡名,以後再進步就難了。”
吳畏苦笑一下,不提這個茬,就他這個作風,能混到中將都是意外之喜,現在被一腳踢出國去,能不能回來還得兩說,弄不好就得在俄國娶妻生子了。
指了指桌子上的電報說道:“大總統撒了我的職,這個地方就不歸我管了,正好放兩天假,挑個黃道吉日啓程。”
侯碩點了點頭,知道這件事不是他能挽留的。而且說實在的,他在迪化駐紮了這麼多年,城裡怎麼說也有一些親朋故舊,雖然在從前的大清洗中保下了幾個,到底也消失了很多人,他也不願意吳畏在迪化繼續待下去了,照現在這個速度,再來一個月迪化城裡就看不到人了,總不能把城門上的“迪化”兩個字直接改成“兵營”。
吳畏慢慢起身,回頭看了看這個自己當了一個多月主人的地方,向跟着他站起身的侯碩說道:“我沒能殺光回人,估計你老兄也不成,不過只要把我訂下來的方針執行下去,總有一天可以消滅這個民族。”他說道:“同化如果執行得好,比殺戮更有效。所以一定要淡化民族的存在感。也不要讓回人嚐到權力的滋味,平民考慮的只是吃飽穿暖,最多要求吃得好一點,穿得好一點。權貴們想要的可沒有止境。”他看着侯碩,“我已經殺光了一批,不要再有另一批了。”
侯碩點了點,“老弟說美國佬對付印的安人的事情,我已經找人詳細打聽過了,所得良多啊。”
說到這裡,他的表情不禁有些古怪。迪化城裡見過世面的就那麼幾個,能被他用來打聽美國曆史的只有拉什等少數幾個人,肖媛自然也是其中之一。
他也是在最近才知道這個左一篇文章右一篇文章替吳畏搖旗吶喊的美女記者居然是葉知秋的小姨子,虧他從前看到肖媛出行時身邊警備森嚴的時候,還以爲吳畏是爲了討好美女公器私用呢。現在起來,要是自己知道大總統的親戚在這裡,專門給配個警衛連都有可能。
可是葉知秋把自己的小姨子打發到吳畏身邊是個什麼意思?就算想和吳畏當連襟,那個呂記者又是怎麼回事?他還隱約聽說,吳畏在京城裡已經訂親了,大總統親口同意吳畏娶個皇族格格當老婆。難道葉知秋願意讓自己的小姨子和別人同事一夫?
這件事怎麼想怎麼亂,侯碩自問沒那個風流手段,想也想不明白,所以乾脆也不想,只是每每提起肖媛,對吳畏的敬佩之情就又深了一些。
吳畏自然不知道和侯碩提個印第安人他也能歪樓歪到納妾記那邊去,很認真的和侯碩說道:“老哥哥千萬還有一件事要記住,一定要讓回人少年能經常吃到肉。”
侯碩已經聽吳畏說起過這個,不以爲然的笑道:“這個沒那麼重要吧?”
“不然。”吳畏主道:“養豬比牛羊都要容易得多,獲得肉食也更方便,等到大家都習慣了天天吃肉,再有人來和他們說這玩意不能吃,你說他們會怎麼想?”
侯碩一愣,下意識的問道:“怎麼想?”
吳畏愣了一下,這纔想起來侯碩也不愛吃豬肉,而且現在年紀大了,肉吃多了不消化,開始講究個惜福養生了。
他想了想,招手把門口值勤的士兵叫了進來,問道:“愛吃豬肉嗎?”
吳畏當政這一個多月,除了砍頭也沒耽誤抄家,得了浮財沒少換成肉食給部隊改善。他手下的兵們還好一點,也就是覺得最近比平日裡吃得更好。十二師卻是窮慣了的,好容易過上了頓頓有肉的生活,簡直覺得提前上了天堂,除了沒有一百四十四顆葡萄之外,也不差什麼了,沒少有人因爲肉吃多了進醫院的。
所以聽到吳畏的問題,那衛兵連忙點頭。吳畏又問道:“要是現在有肉卻有人不讓你吃,你會怎麼辦?”
“是誰啊?”衛兵又不傻,先把問題打聽清楚了再說,看能不能得罪得起,爲了吃頓肉還犯不上把小命搭上。
吳畏想了想,說道:“不認識,別地方來的。”
“他敢。”衛兵一聽別的地方來的就不擔心了,揮着拳頭說道:“他敢,打不出他稀屎來。”
吳畏很滿意,指着衛兵向侯碩說道:“就這個意思就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