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把突然燒起來的大火席捲了大半個政務院,把這座始建於明朝洪武年間的建築物幾乎燒成白地。保存在院子裡的各種資料全部付之一炬。
和這些資料一起消失的還有政務院的大批高級官員,叛軍當天把這些人從家裡抓了出來,控制在政務院裡,應該是在等待抓到葉知秋後迅速控制共和國的政局。
可惜叛軍的領導層志大才疏,把一切有用沒用的東西都準備好了,卻發現最重要的一項沒有落實--沒抓住葉知秋,一切準備都成了笑話,反倒賠上了許多條人命。
按照後來司法部的調查結果來說,這場大火的原因是因爲叛軍在發現兵變失敗後,絕望之下縱火****。至於爲什麼叛軍會在政務院裡預先準備下大量的爆炸物和易燃物,就有些語焉不詳。
政務院起火後,這場險些成功的兵變也就煙消雲散,只能成爲京城百姓們在街頭巷尾的談資。
顧雨帶領警衛營的大批士兵趕到火場後,黃有爲和吳畏就‘交’卸了責任,分別回家和學校去了。
黃有爲估計是受了涼,所以到家後就開始稱病不出,在家休養,連軍史研究所都不去了。
因爲政務院損失了一批官員,所以又聘請了不少人來補充這些位置,胡云林也被聘請出任教育部長,但是被他拒絕了,讓不少人大跌眼鏡,笑話老胡寫書寫傻了,連官都不想當。
這些紛擾和吳畏都沒什麼關係,他當天帶領學員們返回學校後,學員營就地解散,放假一天。
幾個倒黴受傷的軍官都進了總參下屬的醫院,不過沒有受傷太重的人。這就是有經驗的老兵和沒經驗的新兵之間的根本區別。
放假一天之後,學員們又恢復了從前的作息時間。吳畏則在接受調查一天之後,就回到了學校裡,繼續自己的教官生涯。
他當天的行動有葉黛和胡云林證明,也沒什麼人會看不開來找他麻煩。倒是溥覺帶人進城的事情有些麻煩,很長時間後他還被司法部和總參組成的聯合調查組扣住不能釋放。
吳畏當然不能扔下這個兄弟不管,跑了幾次大牢看望溥覺。他和司法部的人說不上話,就找機會去見軍法局的陸溢光局長,試圖把溥覺撈出來。
可惜在這件事情裡,老陸能說話的餘地不大,最後被吳畏磨不過,也只能答應他看情況再想辦法。
溥覺現在算是被司法部和總參的人聯合控制。司法部這種衙‘門’沒什麼秘密可言,很多人都知道去年因爲吳畏折了部裡幾個好手,到如今還生不見人死不見屍,家屬三天兩頭的到部裡來鬧,吳畏的事情反倒被壓了下來,現在更是像個沒事人一樣在京城裡‘混’得風生水起。
基本上這是共和國成立以來,京城權力機構第一次和地方局部力量正面碰撞,也首次讓這些身居共和國要職的官員們意識到自己身上權利光環的脆弱。
所以這次雖然明知道吳畏的朋友落在了自己的手裡,也沒什麼人去打溥覺的主意,大家都知道吳畏這傢伙不按套路打,現在京裡又正是風聲鶴唳的時候,誰也不想在這個時候惹上吳畏這個殺神。
沒有司法部的人從中作梗,溥覺有吳畏的關係,總參的軍人們對他自然要另眼相看,吳畏又不停的給他送東西,這小子吃得好睡得好,除了不能到處遛彎,日子過得也算滋潤,唯一放心不下的就是自己的老姐姐。
吳畏對秀雲本來就心存好感,有溥覺的拜託,就算是在百忙當中也要‘抽’出時間去見秀雲,雖然不用噓寒問暖,走動得也算勤勉,不知不覺之間,兩人的關係也變得熟悉起來。
秀雲得了吳畏的保證,又從別的渠道打聽來一些消息,知道溥覺沒什麼大事,心中稍定,就對吳畏又起了心思。
溥覺在牢裡睡大頭覺的時候,吳畏很是在他家裡吃了幾頓便飯,就是于靖也託吳畏的福,吃了不少秀雲做的點心。
這些天裡,四九城的風雲人物除了吳畏,風頭最勁的就要算是程斌了。
他在政務院裡負責起草文告一類的東西,所以當日被叛軍從家中擄走後,倒也頗受禮遇,囚在政務院自己的辦公室裡。
火起的時候,看守他的衛兵先就奪路而逃,程斌沒有跟着人羣四處逃竄,而是頂着煙火衝出房子,跳進了院子中的水井裡,雖然全身燒傷多出,卻撿回了一條‘性’命。
這次他報信有功,而且和葉黛的戀情傳到了有心人的耳朵裡,頓時變得炙手可熱起來。
他和吳畏同樣年輕,又是一樣的前途遠大。而且程斌不像吳畏那樣不守規矩,讓人感覺又愛又恨,自然更得京中大佬們的喜愛。
一時之間,兩個人儼然成爲了共和國軍政兩界最耀眼的明星。
其間程斌也通過鍾笛邀請過吳畏見面,可惜他在吳畏眼裡自然沒有秀雲看着養眼,在忙碌之餘實在擠不出工夫來,幾次邀約失敗後,程斌事情多了起來,也就再沒時間來見吳畏了。
這一天吳畏剛剛結束了一天的課程,正挾着一卷地圖往自己的辦公室走,突然聽到有人叫他,順着聲音看過去,原來是軍校的王文林校長。
這位王校長的名頭遠遠沒有另外一位的響亮,卻是前清武狀元出身,不但會寫自己的名字,而且曾經留學法國。算得上國防軍體系裡少有的學院派人物。
不過因爲他有前清的背景,又從來沒有帶過兵,所以在國防軍中顯得籍籍無名,很多學員都沒有聽說過他,就連吳畏都是聽黃有爲提起,才知道軍校中藏龍臥虎,就連校長都是有真才實學的。
看到王文林叫自己,吳畏把手裡的地圖‘交’給一個學員,讓他送到自己的辦公室裡去,然後快步走過去向王文林問好。
王文林的身邊站着一男一‘女’兩個身穿平民服‘色’的人,看到吳畏過來,王文林給他介紹,這個穿了一件棉布長袍,帶着兩片圓圓鏡片的眼鏡,臉上還有一層淺淺的胡茬,顯得憨厚老實的高個男人就是京華時報的總編楚白。
楚白的樣子完全看不出能夠讓張寒張瑟竹倉皇出京的樣子,斯斯文文的一看就是個搞文化產業的人,如果摘了眼鏡,依稀還可以看出年輕時的風采,倒是一個地道的老帥哥。
他笑着向吳畏伸出手來,說道:“吳中校的大名,我是久仰了的。”
吳畏和他握了握手,想起黃有爲說過楚白也很喜歡看自己寫的那部小說,心想總不成是來催更的。
好在楚白雖然喜歡吳畏的小說,卻不是他的N粉,知道王文林還等着給吳畏介紹自己的同伴,所以只是和吳畏握了握手,並沒有多說話。
等到王文林要介紹這個‘女’人的時候,‘女’人打斷了他,向吳畏說道:“吳中校,我們又見面了。”
吳畏笑了一下,終於確定了自己沒有認錯人,向‘女’人說道:“是肖媛‘女’士吧。”
又向王文林說道:“我和肖‘女’士在黃有爲將軍那裡見過面。”
說到這裡,他的心中一動,黃有爲和楚白是多年的好友,這個就不用說了。當初黃有爲說過,肖媛是自己人,顯然兩人也很熟悉。
上次黃有爲和吳畏說起肖媛的時候,曾經說過肖媛因爲要寫一篇關於國防軍的文章,所以可能會採訪吳畏,但是後來吳畏就跑到了遼陽,學黃鶴一去不復返了,連千載白雲都沒留下。這次預約採訪自然也就泡了湯,吳畏倒沒想過兩個人還有見面的機會。
肖媛仍然和上次一樣,一副很‘精’明幹練的打扮,剛纔打斷王文林介紹的時候也顯得很強勢。這個時代還沒有“男‘女’平等”的口號,最起碼吳畏沒有聽說過,所以就連“休言‘女’子非英物”的秋衛卿也只是覺得‘女’人的地位不應該比男人差,想的還是分庭抗禮的結果,沒想到這位肖媛‘女’士直接就是一副‘女’王範了。
肖媛表現得如此強勢,按照道理來說,應該與這個時代格格不入纔對,但是無論被她打斷的王文林還是站在一邊打醬油的楚白都是一副理所當然的樣子,絲毫沒有因爲肖媛的強勢行爲感到不悅。
考慮到多才文人的附加屬‘性’通常是多情,所以楚白可能會是因爲肖媛的美貌而對她採取了寬容的態度。但是像黃有爲和王文林這樣男權社會的強者還會包容肖媛的強勢,那就很值得思量了,畢竟不會人人都是豬腳,見了美‘女’一起‘腿’軟。
王文林把大家帶到自己的辦公室裡,等着副官送上茶來,這才向吳畏介紹了楚白和肖媛兩個人的來意。
原來總參這次和京華時報一起搞了個國防英雄的專題,頭一個要寫的就是吳畏,正好吳畏現在就在四九城裡,所以兩個人就找上‘門’來。
吳畏聽王文林說完,目光在楚白和肖媛身上掃了一眼,發現楚白舒舒服服的坐在沙發上,端着茶杯對自己面‘露’微笑,不像是來專訪,倒想是慕名來參觀一件讓他感興趣的古董。
反倒是肖媛一臉的凝重,看着吳畏似乎心事重重的樣子。
吳畏搞不清兩個人的來意,在心裡就有些警惕。王文林說這是總參的項目,但是吳畏很敏銳的猜到,兩個人來採訪他應該和前些日子的兵變有關,不然中日戰爭都打完這麼久了,各個部隊的表彰和獎勵都已經‘弄’完了,怎麼總參纔想起來宣傳自己?
想到這裡,他的心中一喜,心想自己在遼陽乾的那些事總算是被輕輕翻過去了,感謝那些叛軍,自己在冷宮裡教書的日子應該是快要過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