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們認識?”吳雄愣了下,目露迷惘。
他是修煉之人,儘管修爲不高,但記憶力絕不會倒退,他敢斷定,他不認識,也沒見過眼前這位少年。
“不認識,不過...我認識吳琅爺爺。”
成元旭故意停頓了下,當見到吳雄一愣,又要開口詢問時,他才繼續開口,讓對方哭笑不得。
原來,紫幻原林離楚國京都不遠,只有千里之遙,成元旭用了一天的時間,便到了京都,也見到了要找的人,吳琅。
從吳琅的口中得知,他的兒子吳雄,出門給他求藥了,反正他閒來無事,百無聊賴,便出了京都,按照前者提供的路線,還真讓他碰到了吳雄。
吳琅,凡人也,奇人也!
他乃一個醫師,一個身懷詭異丹道的醫者。其煉丹的方式,與所有的丹師的煉丹方式大相徑庭,脫離了古今丹書的範疇,背道而馳。
別的丹師,煉丹的同時,也會修煉,強大己身。
而他,完完全全背離了世人所熟悉的丹道,他一樣追求丹道的至高之境,可他卻從不修煉,且是凡人之中,唯一能存活在世兩百餘年而不死的老怪物。
不過,他在丹道的造詣,確實超過了所有丹師,其煉的丹藥,無論成色,亦是效力,均是極品,爲東玄之最,無人可比。
儘管他乃凡人之軀,卻身懷無上榮耀,不僅得到了無數丹師的拜服,甚至在整個東玄域,他的丹道,隱隱居於巔峰,聲名赫赫,人盡皆知。
一百年前,曾經有很多人問他,“您是怎麼走到今日這個高度的?”
他莞爾而笑,眼中慧光一閃,“我是一個純碎的丹師”。
這是何意?
這句話,超超玄著,以致困擾了所有丹師,令這些丹師誠惶誠恐,夜不能寐,以爲自己的丹道走進了岔路。
因此,大量丹師涌進楚國京都,求背後隱藏的含義,可吳琅卻絕口不提,閉口不語,甚至關門謝客,裝起了深沉,頗有高人風範。
直至幾年前,似乎是吳琅見這些丹師可憐,生了惻隱之心,方揭秘了話中玄機。
不過,正是他的詮釋,轟動了東玄域,令千萬人咂舌,眼球掉了一地,更是讓那些丹師咬牙切齒,內心暗恨不已。
他說,“你們的丹道,是爲了輔助仙途而立。而我的丹道,則是鑽研之道,純粹之道,本我大道,以丹爲道。故此,路不同不相爲謀,你們想多了。”
這句話,若凡夫俗子聽之,也許有些繁冗深奧,摸不着頭腦,可是在丹師的耳中,寓意便不言而喻。
在丹道之中,一直流傳這麼一句讖言,“丹道,與仙途一樣,將同屬大道”。
因此,這些人都明白了,吳琅走的正是此路,不修仙,專注丹道。
自古至今,這句讖言,始終令衆生迷惘,嗤之以鼻。甚至那些丹師,對此更不敢苟同。
畢竟在這些人看來,修仙之人,若到達一定高度後,可不朽,俯瞰大地時,一切盡在掌握,嘆生命伊始,度萬世長存。
丹道呢?一紙丹方,一顆丹藥,增加壽命?增強修爲?有何大用!?
可是,沒人知道,在吳琅看來,丹道,實屬大道。
丹道,若憑藉無盡智慧,創造出獨一無二的丹藥時,便可得到大道的嘉獎,不僅能脫胎換骨,平添壽命,亦有功德降臨,加持己身!
比如吳琅,爲醫六十載,鑽研大量丹書沉澱下來的淵博見地,憑藉對無盡藥草屬性的瞭解,歷經千百次的失敗,最終悟出一紙丹方,煉出了“造化丹”,而且是以凡人之軀的情況下。
那時他六十歲,僅憑一顆造化丹,直接增添了一百年的壽命,致使他容光煥發。
可是,那一刻,虛空之中,還降下了一道黃色光柱,聖潔神秘,稍縱即逝。
遺憾的是,時隔億萬載,古人早已逝去,而且即使是流傳下來的古書,都沒有對於黃色光柱的半點記載,以致無人識得那爲何物。
在當時,世人皆以爲,那是天地異象罷了,甚至都不知那道光柱是降臨到吳琅身上。
唯有吳琅,黃色光柱臨身的剎那,識海之中,憑空出現了大量信息,令他即刻知道了其爲何物,對丹道的認知也空前絕後,超出了今世。
自此,他終於明悟,丹道,不應成爲修仙者的附屬品,它也是如仙途一般的大道。
以凡人之軀,一心煉之,受用無盡,得大道嘉許。以旁門左道視之,褻瀆丹道,則一無所獲,藥效也大打折扣。
因此,那些丹師之中,即使有些聰睿者,也煉出了獨一無二的丹藥,可他們煉丹,實則是爲了助之修仙,得到的,只是吳琅的冰山一角罷了。
甚至,吳琅還從識海之中的信息之中,得知了一個驚世駭俗的秘辛,這個秘辛,關乎了大世,關乎了丹道,關乎了永恆。
可惜,天機不可泄露,否則會遭受滅頂之災,不僅危及自身,亦禍及全家。
因此,這一切,唯獨他知道。
他說,“我是一個純粹的丹師”,看似簡單的一句話,實則暗藏玄機,可惜他給了百餘年的時間給那些丹師,卻無人明悟,反而因此止步不前。
遺憾之下,他又自述,甚至具體化了許多,“我之丹道,爲純粹,鑽研,本我,大道!”
看似在迴應,實則又是另一個玄機,祈求有朝一日,有人明悟,讓他的路,不再孤獨。
……
黃昏時分,夕陽西下,天空衆彩紛呈,有晚風吹起,舒適之意十足。
黃昏的京都,燈火通明,車水馬龍,太繁華了,猶如一副人間圖畫,描繪了人世百態。
京都之中,其中的住民以及家族,他們的居所是建築在一望無垠的平地上。
而楚國皇宮,則如截天一樣,坐落的位置,也是一個浩瀚無邊的山脈,建設在京都後方,千山一碧。
遠遠觀之,其中的宮殿,金光熠熠,氣勢輝煌,宛若天上宮闕,其比截天更爲氣派,令人望而生畏。
“元旭,我們進去吧!”
這時,吳雄瞅了身旁的少年一眼,笑着開口。
經過城門守衛的盤查之後,倆人進入京都,裡面人來人往,叫賣聲響徹一片。
不知走過了多少條大街,擠過了幾次人羣,倆人終於在京都西邊的角落。
這裡很空蕩,方圓十里只有一戶人家,乃一個四合院,門前種植一顆黃杉樹,樹葉凋零而落,鋪滿門庭,有種孤涼冷落之感。
這戶人家,大門緊閉,門戶上方有一塊橫匾,“丹方換命”,顯得頗爲霸道。
吳琅一生,救人無數,醫德齊天。
貧民窮困者,他分文不取;土豪劣紳者,非獻上奇花異草,誓死不救。
而“丹方換命”,則是對於修士來說的,無論是那些門派的弟子,亦是皇親國戚,凡是修士,必須按照他的規矩辦事,否則,滾蛋。
畢竟,丹道和醫術,兩者若結合,相鋪相成,相得益彰。因此吳琅的醫術以及丹藥,在東玄域,均是名列前茅,無人質疑。
所以,在往年的歲月當中,前來尋求吳琅煉丹者,找他救命者,多如牛毛,而規矩,也自此面世。
在藥草自備的前提下,若前來之人,找他煉的丹藥頗爲簡單,只需奉上奇珍異草便可;若是上乘之丹,則必須將丹方交給他鑽研十日。
還有,凡是找他救命者,都是病入膏肓之輩,將死之人,沒有丹方交換的情況下,他一般都會閉門不出,拒絕搭救。
至此,吳琅認識了很多人,甚至有幾位常年隱世不出的老怪物,都與之交好,故此,即使一些小人不滿吳琅的行徑,也不敢當面怒罵,更不敢加害,畢竟吳琅,乃香饃饃。
只是三年前,吳琅卻發出消息,“吾欲雲遊四方,三年之內,不許尋我。”
因此,以往門庭若市的吳家,纔會如此冷清。
這時,成元旭以及吳雄推門走進,頓時飄來一縷藥香,芳芬撲鼻,讓人陶醉着迷。
“雄兒,你回來了,黑魂草拿回來了嗎?”
這時,一位老者聞聲而來,其拄着柺杖,身子佝僂,時而捂嘴咳嗽,發白面黃,似乎臨近遲暮,大限已至。
這老人,正是吳琅,不過他確實大限已至,六十年前,創出一顆“造化丹”,已使他比平常人多活了百年。
然而,在這百餘年間,他在丹道上卻遇到了瓶頸,不再建樹,時光匆匆流逝,他也即將步入塵土。
其實有些丹藥,一旦服用,可爲人增加壽命,可是吳琅卻始終如一,不會奪天之意,若無機緣,強求不得。
幸運的是,雲遊四方時,見證了許多奇花奇草,他的丹道終於又有所突破,悟出了一紙丹方,煉製第二種舉世無雙的丹藥有望。
可惜,儘管他後院中,藏藥草萬株,匿聖花千朵,可就是缺少了一味主藥,黑魂草。
好在,吳琅的熟人之中,有一人正好有黑魂草,遂讓吳雄動身,前往取之,可巧的是,正好有人也找這人尋求黑魂草,正是李家那羣人。
顯然,最後那人把黑魂草給了吳雄,而李家明知吳雄的身份,居然還要動手搶奪,似乎有恃無恐。
“爹,拿回來了,多虧元旭,否則一切便前功盡棄了!”
吳雄見到老人時,察覺到對方的氣息更加微弱,神色不免有些苦澀。
“哦?我知道了,元旭,你先和吳雄叔叔歇息下,我先去煉丹!”
老人愣了下,接下黑魂草後,立即往後院走去,行色匆匆,急不可耐。
這一切,成元旭不以爲意,他之所以來此,只是來拜訪爺爺的故友而已,不日便趕往極地冰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