讓編劇工會的會員能夠臨時爲好萊塢的劇組工作的臨時協議,在編劇工會得到了壓倒性的同意。畢竟相比理念和虛無縹緲的承諾,給家裡的餐桌帶回麪包是每個編劇最迫切的需求。
羅納德的白日夢,也和加農炮,獵戶座這樣的中型製片商,以及斯皮爾伯格的安培林娛樂,羅伯·萊納的城堡石,等掛靠在導演名下的一百五十家小型製片公司一樣,簽署了臨時和解協議。
“爲什麼我感覺七大製片廠,好像不怕那個反壟斷訴訟?”羅納德在簽署協議之後,問自己的律師米奇·坎特。
“在阿美利加,提起訴訟的本意,不一定是要贏得案件。”坎特對羅納德解釋了一下。
反壟斷訴訟,在阿美利加有兩種,一種是司法部和貿易委員會發起的公訴調查,基於謝爾頓法,反對的是大企業相互勾結串謀,或者濫用壟斷來獲取不當利益。
這個反壟斷很嚴厲,一旦罪名成立,會造成罰款、禁令,甚至拆分。就像當年派拉蒙被強制拆分了影院業務一樣。
另一種,就是現在編劇工會裡的一部分人提起的私訴案件。這種反壟斷主要基於克萊頓法,反對的主要是導致壟斷或大幅減少競爭的行爲。比如現在幾家大製片廠,加上三大公共電視臺組成聯盟拒不答應新的勞資協議。
這個法就比較寬鬆,輸了案子,也只是賠償原告三倍損害賠償和律師費用。
但是如果這個案件被正式排期審判,勢必引起媒體的關注。搞不好會引起貿易委員會和司法部的注意,如果再碰到一個有政治野心的部長,是可以開展公訴調查的。
所以編劇工會他們提起訴訟的原因,也是爲了做威脅姿態,希望這些死硬派成員,不要再抵制協議了,否則編劇工會可能發生上層變動的同時,引來了公權力插手,就不太好了。
……
不管那些給電視臺寫劇本的編劇們,他們的生活是不是得到改善,但是爲好萊塢和羅納德的白日夢工作的編劇們,是一片歡聲笑語。
羅伯特·哈林,終於可以用編劇的身份,出現在劇組。幾個羅納德緊急僱傭的編劇醫生,也開始和他一起,對一些不太適合電影拍攝的地方,進行臺詞和場景的緊急修改。
戴安·蓮恩的口音特訓,也完成的差不多了,她過來對羅納德彙報一下成果。
“你從那裡弄來的皮卡?”羅納德看到戴安開着一輛破皮卡,停在了自己的高級公寓門口,也在好笑的問。
“我說羅尼老哥,那輛皮卡車可真是一部好車,開着去釣魚再合適不過啦!”戴安說話一口大玉米茬子味兒,走路的樣子,也很有南方小鎮姑娘的味道,要是不認識她的話,還真的會認爲她和多莉·帕頓是一個地方出來的同鄉。
“哈哈哈,你的特訓很不錯啊。”羅納德開心了,戴安在表演上是有天賦的,幾周的培訓下來,已經把南方人的特點拿捏的很到位了。
“我要獎賞一下你,想吃點什麼?”羅納德知道這部電影是1.85:1的鏡頭,戴安的角色又從頭到尾包着保守的裙子,對身材的管理沒有這麼嚴格,辛苦了這麼久準備,吃點好吃的對女演員總是很有吸引力的。
“今晚我們得好好慶祝一下,烤肉可是好吃着呢,等會再把那瓶波本威士忌帶上。”戴安還是繼續沉浸在南方人的狀態裡。
“你真的要吃烤肉?”羅納德倒是不在意。
“哈哈哈,沒有沒有,我吃烤肉的話,這個月的訓練計劃就白費了,我現在每天都去練瑜伽和有氧操。”
“既然運動,那就不怕吃烤肉,你想吃的話我們去吃,到時候多做些‘運動’,把熱量消耗掉就行了。”羅納德在運動兩字上加重了一下重音。
“你保證?”戴安嘿的笑出聲,眼睛都亮了起來,“哈哈哈,好,我們去吃點美食。聽說最近的東瀛餐廳不錯。”
烤肉是沒有吃上,不過東瀛空運過來的,昂貴的東瀛和牛,和那些和牛和本地牛雜交的美式和牛,完全不是一種檔次的享受。
“李先生,有位霍洛維茨先生要見你。”
正在羅納德和戴安享受美食的時候,一個穿着白襯衣和黑領結的侍應,過來給羅納德帶話。
“打擾和淑女一起享受美食,是一種犯罪……”,羅納德握着戴安的手,不怎麼想理這個公關顧問霍洛維茨。
兩人正要繼續甜甜蜜蜜地把剩下的牛排吃完,就見到了霍洛維茨從旁邊走了過來,開口道,“羅納德,州長和強尼·卡森都在那邊,一起過去坐坐?”
“你可真會掃興……”,羅納德擦了擦嘴,本來可以和戴安回去運動了,他回頭問戴安,“你想和卡森先生在見見嗎?”
“好啊,上次我十八歲生日的時候上他的節目,結果他把我名字都叫錯了”,戴安倒是心情很好,見見電視臺最多觀衆收看的主持人,也挺好。
羅納德對公共顧問霍洛維茨點點頭,和戴安一起過去,到了餐廳另一邊,這裡靠近角落有個單間,裡面只有強尼·卡森,他的今夜秀節目的製片人弗雷德·德·科爾多瓦,和那位身材高大的阿肯色州州長先生。
“羅納德,對嗎?我和太太,和七歲的女兒都看了你的辣身舞錄像帶,她們要是在這裡的話,會很高興的。”
州長笑容真誠,站起來和羅納德握手,他的握手很有力,顯得很自信,但又不是那種彰顯自己高人一等的力道。深藍的西裝,花格子的領帶有意思俏皮。州長的另一隻手隨即放到了羅納德的手肘上,表示親密。
“很高興認識你,我看了你在大會上的發言,刨去現場觀衆的噓聲,其實我還覺得挺有道理的。”
“哈哈,這事讓我很難受,我覺得我在大會上那半小時,是我人生最難熬的時間了。不過倒是也有好處,至少讓很多人知道了我,比如你……”州長的手臂放到了羅納德的大臂和肩膀上,拍了兩下。
“這麼說也沒有錯,強尼,科爾多瓦先生。”羅納德覺得這個州長沒有架子,和自己說話也很自來熟,就像兩人一起上過高中,在一個球隊裡打過橄欖球似的那種親密死黨的關係。
羅納德還是第一次見到這樣有個人魅力的政治家,心中不免詫異。
“你好,蓮恩小姐……”
“你好,州長先生……”
戴安也和州長握了握手,也被他用左手握住戴安的手肘,看來這是他表示親密和對你感興趣的手勢。
羅納德眉頭皺了皺,這個親熱的程度有點過了。
好像感覺到了羅納德的不快,州長馬上把手放下,然後拉開了椅子,讓戴安坐下。
“你應該和羅納德聊聊,強尼。政界的嘉賓上你的節目,並不是一件壞事。”
州長又順手把羅納德拉進了他和強尼·卡森的話題當中。
“嗨,戴安,又見面了?”強尼·卡森有點尷尬,他不想聊這個問題。政客不出現在自己的節目上,是維持自己中立態度,爭取更多觀衆最重要的標準。現在節目的收視率因爲編劇罷工在節節下跌。
本來可以打成臨時協議,恢復僱傭編劇的卡森,又因爲NBC抵制協議,現在被迫找了一大堆大學畢業新生,每天指揮他們生產笑料。他正在焦頭爛額的地獄裡滾了好幾個月,不想再節外生枝,被外界詬病自己喪失了中立立場。
“卡森先生,你還記得我?”,戴安作出一副吃驚的樣子,“上次我生日還是在你的節目裡過得……”。
來客們繼續尬聊,羅納德不願意理他們,還在桌子底下握着戴安的手,在她的手心裡摩挲……引來的美人的微笑回顧。
“強尼,我看州長的親和力和鏡頭感很不錯,你要不要嘗試一下?”製片人科爾多瓦開始倒向了那一邊。霍洛維茨對公關很不錯,自己本來就傾向於答應,而且現在卡森,還詭異地面臨年輕他很多的大衛·萊特曼的競爭。
萊特曼就是給卡森寫段子起家的,年輕又更有精力,很多不看今夜秀的觀衆,都去看緊接着卡森的節目後面播出的,萊特曼的深夜秀了。
強尼·卡森自己的寫作能力已經退化的很糟糕了,那個大學生團隊,又不熟悉他的風格,段子是越來越不好笑了。
而現在州長正好是個全國性的熱點,卡森在利用他的笑料上,拼不過其他的節目。現在州長主動提出上自己的電視,不管是不是好笑,只要讓他上節目,就能極大的拉擡收視率。
“我很理解,電視觀衆和現場觀衆完全不一樣。我也經歷過那種在臺上,燈光照下來,看不清觀衆的臉,只有他們的聲音傳來,被嚇得說不出話的時候。”卡森對州長的出的問題倒是感同身受,這就是電視行業裡常被叫做“流沙”的陷阱。
本來一切順利,但不知道什麼原因,突然觀衆就開始反對你,你在緊張地考慮怎麼應對,還沒等你反應過來,就無法收拾了,就像在沙漠裡碰到了流沙被陷進去,做什麼都是錯的。只有等同伴把你拉出來。
州長的錯誤,就是少了一個有電視轉播講話經驗的人,在不利的時候,搶過話頭,只要打岔一兩句話,就可以把態勢扳回來。
可惜那個場合……
“說實話,我那天只是想讓杜卡基思看起來很棒,……上帝知道,我用一種特別的方法成功了……”州長開始自嘲,他被大家嘲笑,把說話乏味的杜卡基思反襯的倒是很不錯。
“噗哧……”戴安聽到了笑出了聲,在羅納德耳邊悄悄說,“這個州長說話很有幽默感,和說站立喜劇的差不多。”
羅納德還是繼續的摸着戴安的手掌,一股熱力透過掌心傳過來。“是很好笑”。
其實這一點也不好笑,政治是一個爭奪注意力的藝術。這位州長雖然現在飽受批評,但是杜卡基思的風頭,也被他全部搶走了。驢黨全國大會本來是一個向全國選民宣揚自己政見的好機會,現在嗎……
“羅納德,你怎麼看?我該怎麼對州長先生說,現任擔任公職的人,不適合出現在我的節目裡。”強尼·卡森不想再繼續討論下去了,喝的夠多了,馬上要回去和那幫菜鳥編劇繼續寫段子。
“那就不以州長的身份上你的節目好了,當個站立喜劇演員也不錯。”羅納德脫口而出,他也不想浪費時間了,戴安的手心都有點發膩了,臉也越來越紅。
“那是個很好的主意啊,羅納德。”對面製片人,和州長都表示贊同。不能邀請現任的州長去節目擔任嘉賓,那我換一個身份去不就行了嘛?
“你能說站立喜劇嗎?”製片人科爾多瓦問。
“我大學一直在樂隊裡吹薩克斯風……”州長連忙換了個才藝,作爲州長說點笑話活躍氣氛,讓觀衆開心可以,自己去演站立喜劇太Low了。
強尼·卡森面露難色,最後還是點頭同意了,“我本來是想讓你爲我的論點辯護的”。在出門的時候,他悄悄對羅納德抱怨。州長爲了避嫌,已經從另一個出口走了。
“可惜不是錄節目,否則我可以補錄一段贊成你的剪進來了……”羅納德笑笑,和他告別,自己和戴安上了車走了。
“哈哈哈,你看到卡森的臉色了嗎?”到了公寓裡,戴安快活地笑着趴倒了羅納德的身上。當年她上節目,也是被卡森叫錯了名字,最後剪了一段補上,害得當年還很青澀的她,全場表現都很緊張。
“只要你高興,我就喜歡……”,羅納德摟着戴安說道。
“嗯……我喜歡你說好聽的話,牛仔,你幹活也是這麼雄壯的嗎?”戴安又學起了南方小妞說話的語氣,一隻手抵着羅納德的下巴,調情道。
“嗯……”羅納德感覺好像戴安換了一個人,不同的語氣帶來了不同的感受,懷裡的女人又熟悉又陌生,一時之間征服欲上來了。
“讓我給你看看我的夠不夠雄壯”,羅納德一下靠近了戴安,兩人都從這種角色扮演的遊戲裡感覺到了異常高漲的激情。
“拜,我處理完其他事情,就去路易斯安那看你們拍攝。”週五的時候,羅納德送戴安上了飛機,“鋼木蘭”馬上要開拍了,戴安要先去路易斯安那熟悉環境。
“我等你來,牛仔。”戴安笑笑上了飛機,在舷窗上露出頑皮的腦袋向羅納德告別。
……
“李先生,我們已經按照你的吩咐,把賬面上的資金全部購入了可口可樂的股票。你在我們公司的證券賬戶上,現在擁有大約價值兩千六百萬美元的可樂股票,相當於總市值的0.2%弱。接下來需要我們怎麼操作?”
“很好,不需要操作了,我等着分紅就行了。”羅納德放下電話,加上他前期購入的可樂股票,已經接近了0.5%的總股本數了。
有這麼多錢,每年等着分紅,就可以過得很好了。羅納德才不會頻繁的買賣,反正我也不會炒股,拿分紅最好了。聽說如果在大蕭條的時候,用積蓄買可口可樂股票,放到現在,最少現在也是百萬富翁了。
可見只要阿美利加這個國家還在,大概就還會有很多人喝可口可樂的。
放下電話,羅納德心裡很開心,到了明年,按照現在的銷售速度,“辣身舞”所有產品,包括唱片,錄像帶,和票房收入,就有望突破八千萬美元,再加上其他的電影帶來的收益,也能當個億萬富翁了。
他從冰箱裡拿了罐可口可樂,拿着遙控器打開電視,喝了起來。
正好晚上是強尼·卡森的節目,一陣音樂中,州長上了臺,坐在了卡森的對面。身高馬大的他,對着卡森有點壓迫感。從政帶來的自信,也讓平時總是佔據上風的卡森,氣場有點被壓制。
卡森問道:“州長先生,你好嗎?”然後他拿出一個一個計時沙漏來。倒放在桌子上,開始計時。
“哈哈哈……”觀衆發出鬨堂大笑,要想在卡森這裡佔便宜不容易。
“全國觀衆都知道了你,當時發生了什麼事情?”卡森恢復了微笑,薑還是老的辣,一個道具就讓自己重新佔據上風。
“我不知道,它只是行不通。我的意思是,我能告訴你什麼?”州長風度不錯,雖然有點窘迫,但是他急於取得觀衆的好感。
“我去那裡的唯一目標,就是讓邁克爾杜卡基斯看起來很棒,而且我成功了,超出了我最瘋狂的期望,”州長把那天的笑話重複了一遍,這是用自嘲諷刺來取得觀衆好感的最好方法。
兩人漸入佳境,把當時的情況對觀衆解釋了一遍。
“我很喜歡你的幽默,這讓我們想到了我們的大統領,另一位以富有幽默感而聞名的公職人員。你的任期也會在91年到期,我想問得是,你是否會在未來競選大統領
?”
“嗯?”,羅納德發現了這個問題的微妙之處,難道州長有心?
“有沒有可能,就看我今天的表現了……”州長又是一句極具幽默感的即興發揮,讓現場觀衆鼓掌聲放到最大。
“這個人如果當演員也是一把好手”,羅納德邊喝可樂邊想。
“我想以後可能我會去的,但是現在不會。因爲我還沒有沒有“履行我對本州的承諾”,而且我的女兒切爾西還太小,只有 7歲。我想如果競選大統領,會非常忙碌,這對一個七歲的小女孩來說太殘酷了,我想等以後吧……”
“謝謝你的到來,州長先生。但是按照規矩,我們是不能邀請現任的公職人員來擔任節目嘉賓的,所以你必須表演一個節目,作爲娛樂人員和新聞人物……”
“聽說你從很早以前就開始吹奏薩克斯風,還經常參加樂隊的合練?”
最後,州長下場,和現場的樂隊合奏了一曲爵士樂。州長的水平不到職業,但是在業餘裡算是頂尖了。
看着現場觀衆的高興勁,羅納德覺得很有趣。幾個小時前,州長還是全國觀衆眼裡的笑話,現在又變成了寵兒了。
現實生活,要比影視劇還要離奇啊!
就算是有編劇寫劇本,恐怕也寫不出這麼好玩,有戲劇性的劇本。要是有州長這樣的急智和幽默感,其實脫開劇本,現場發揮也是很不錯的一檔節目。
……
第二天一早,門房照樣把報紙送到了門口。
“阿肯色州州長在短短一週內,從媒體的狗窩變成了媒體寵兒,”美聯社第二天的報道很誇張,“只需要一個微笑,一些自嘲的笑話和一首歌。”
“上卡森的節目之前,完了!在卡森身上吹薩克斯,驢黨的新希望”
上週末還在狠狠嘲笑阿肯色州州長的新聞週刊,也來了個180度大轉彎。
這是“龍威小子”首次迴歸國家舞臺,逆襲少年,讓戈爾嫉妒去吧!紐約時報更是把阿肯色州州長說成是羅納德的電影“龍威小子”裡丹尼爾那樣的逆襲少年。
還拿出田納西州的政客戈爾來在對比,兩人都是南方人,都風度翩翩,深得主婦的喜歡。但是男人,明星更喜歡這個放低身段像個哥們一樣。
政壇的逆襲少年。
“編劇工會內訌!”
羅納德翻到了娛樂版,終於發現了好萊塢的大新聞。
被指控的三家電視臺,和幾大製片商,也沒有坐着等反壟斷案子引起更大的反響。他們出手了。
“仍然支持 6月 16日提議的 21名持不同政見的工會成員,向國家勞資關係委員會提出指控,要求使禁止他們在罷工期間重返工作崗位的公會規則無效。
一些持不同政見者威脅說,如果罷工不能在 7月 28日之前解決,他們將辭去工會會員資格並重返工作崗位。”
一些工會的“特洛伊木馬”,以沒有工作不能餬口這個光明正大的理由,在編劇工會內部掀起了政變。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