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朝暮吃了一口，味道很淡，當然不如平時吃的東西那麼好吃。
“嗯。”沈遲很滿意。
他幽邃的目光落在她的臉上，她睫毛輕輕翕動，臉色也漸漸紅潤了許多，不似剛從產房出來的時候那麼蒼白和虛弱。
“你什麼時候回國的？”許朝暮淡淡問道。
燈光照在她的臉上，沈遲凝視着她，看得有幾分癡迷。
這會兒的許朝暮，渾身上下都散發着一個母親的氣息，柔美而安靜。
只是……一想到那個孩子，沈遲的眉頭又皺了起來。
“昨晚。”沈遲迴道。
“水榭的人給你打電話了，你沒接。”許朝暮語氣很平靜，但多多少少還是帶了些怨氣的。
“正好在紀盛宣那裡，沒有聽到，實在對不起。”沈遲輕聲道。
“是嗎？”許朝暮不屑道。
“嗯……”沈遲嘴角一抽，“你要不信，我現在給紀盛宣打個電話，讓他給我作證。”
“行啊，你打。”
沈遲滿臉黑線，他以爲許朝暮會說“那就算了”，沒想到，他會讓他打過去。
但，身正不怕影子歪，他沒有做什麼對不起她的事，也不怕打。
沈遲放下飯盒，真得就拿出了手機。
“我現在就打給盛宣。”沈遲翻出紀盛宣的號碼，當即就撥了過去。
“掛了。”許朝暮道。
“嗯？”
“誰不知道紀盛宣跟你是一丘之貉，都不是好人。”許朝暮又重複了一遍。
“……”沈遲按斷電話，一臉無奈。
他重新拿起勺子餵了她一口很稀的米粉，道：“跟他談了一個商業街的項目，聊得比較合拍，就沒有注意到手機。”
許朝暮沒說啥，垂下眼瞼看着牀單。
夜在逐漸加深，到處都陷入了安靜與沉寂。
許朝暮不開口，沈遲再給她喂米粉的時候，她就不吃了。
沈遲皺眉，他……哪裡又惹她不高興了？
想了想，他決定坦白從寬：“我是昨晚就回來了，不過，我開車在水榭外面坐了一夜，早上去水榭看了你。本打算再讓彼此靜一靜，過幾天再找你，沒想到，發生了這件事。”
許朝暮還是不開口，就一直看着牀單。
“我沒有騙你。”沈遲道。
許朝暮依舊不說話，她的長頭髮垂在肩膀兩側，整個人安靜而柔美。
沈遲沒轍了，拍了一下額頭，有苦說不出。
“我檢討。”沈遲也低下了頭。
許朝暮不睬他，目光又落在了滿地亂跑的發財身上，發財滿屋子跑得正歡快。
許朝暮心裡頭忽然有些失落，別的孕婦都能在第一時間見到寶寶，可她不能，她只能看着一隻小奶狗。
她的脣角溢出一抹乾澀的笑意，她好想她的寶寶……
這樣一想，心裡頭都是苦澀，這苦澀涌到了喉嚨裡來，堵得她說不出話。
沈遲看到她這樣子也很心疼，不光是她，他的心也在忐忑不安。
他一把抓住了她的手，嘴角邊牽出一抹弧度：“累嗎？”
許朝暮搖搖頭，不作聲。
正好這時房間的門被敲響了，外面的醫生道：“我是黎醫生。”
“進來。”沈遲淡淡應了一聲。
醫生和幾個護士推門而入，她們衝沈遲點了點頭，柔聲道：“先生，您先出去一下，我們給產婦做個檢查。”
“嗯。”
沈遲站起身，看了一眼牀上的許朝暮。
他沒想到，這丫頭一直抓着他的手，不肯鬆開。
她眼巴巴地看着他，眼中竟流露出依依不捨。
沈遲心一熱，他沒有想到許朝暮會抓着他，他以爲她這段時間對他都很不滿。大概，是他太小人心了。
他拍了拍她的手背，哄她道：“一會兒就好，不用怕，我就在外面。”
許朝暮傷口疼，說不出話來，依然眼巴巴地看着他。
沈遲無奈，這樣子的許朝暮很讓他心疼。
他無法，只好拂開許朝暮的手，彎下腰在她的額頭上親了一口。
他在她的耳邊輕聲道：“暮暮，別怕。”
這一次，許朝暮雖然還想抓住他，但是沈遲走開了，沒有讓她碰到。他沒有敢回頭，大步往外面走去，順手關上了門。
此時此刻許朝暮空洞蒼白的眼神讓他覺得心口很疼，一陣陣如刀子在絞動。
他不忍心再看。
凌管家見沈遲出來了，迎上前問道：“四少，朝暮情況怎麼樣？心情好點了嗎？”
“還可以。”
“那就好，那就好，真怕這丫頭想不開。”凌管家小聲道。
沈遲沒有再說什麼，他打了一個電話過去，問了問小包子的情況。幾個醫術不錯的醫生已經到了這邊，他們正在幫小包子查看身體狀況。
但他們只是做一些及時的應對措施，具體的還得要時間來觀察。
沈遲十分理解許朝暮內心裡的那種渴望，她也想像別的媽媽一樣，第一眼就能看見自己的寶寶。
她和小傢伙的感情很深厚，他懂。
只是，他也很無奈。
打完電話，沈遲走了回來，臉上多了幾分冷冽也嚴肅。
“朝暮早產的原因，有去查嗎？”沈遲冷聲問道。
凌管家低頭：“我找人將四少奶奶這兩天吃的東西、碰過的東西都查了一遍，初步估計是吃錯了東西。”
“沒有別的了？”
“四少奶奶今天早上在喝的牛奶里加了燕麥片，燕麥片是三少奶奶送的，當時三少奶奶還送了四少奶奶很多零食。”凌管家如實道。
“莫水芙？”
“是。”凌管家道，“初步檢測牛奶殘留物質，可能是牛奶和燕麥片的問題。”
“我知道了。”
“四少，具體原因比較難查，只能初步懷疑。”凌管家補充道。
沈遲眉頭微蹙，在這陰暗的走廊裡，他的神情凝重，臉部線條緊繃。
他忽然想起，昨天晚上，他的車開去水榭的時候，他似乎見到了沈世寒的車。
“昨晚誰來過水榭？”沈遲追問。
“三少奶奶在水榭住了三天，昨晚三少來接三少奶奶的，他們大概在九點左右離開了水榭。”水榭的小悅回道，“前幾天，於小姐也來過。”
沈遲的臉色很不好看，沈世寒……
如果這件事再讓他發現跟沈世寒脫不了干係，他一定不會輕饒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