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朝暮的臉色頓時刷白，她看到，那支槍不偏不倚，正好對準程叔的太陽穴。
老程很鎮定，但也不敢輕舉妄動。
戴黑色頭套的男人押着老程，他只有一雙眼睛露在外面，但就是這雙眼睛，兇光畢露，殘忍而冰寒。
許朝暮對上他的眼睛，頓時就嚇住了，一顆心跳個不停。
真的是跳個不停，比任何時候跳得都快。
但她努力在鎮定，努力想讓自己的呼吸平穩下來。
可是，心口那個位置，“砰砰砰”一直在跳，根本平靜不下來，她的呼吸也越來越急促。
“你是誰？”許朝暮壓低聲音，看着這個男人。
她總覺得，他的眼睛很熟悉，很熟悉。
可是，她一時緊張，想不起來在哪裡見過這雙殘忍的眼睛了。
這男人的眼睛上有一條長長的疤痕，這疤痕將眼睛部位一分爲二，看上去，十分猙獰和兇殘。
許朝暮害怕，很害怕。
男人舉着手，用槍指着老程的腦袋，這才沉聲開口：“聽不出來了？”
這聲音，低沉，嘶啞，駭人。
但越是在這種極爲緊張的情況下，她的腦子越是一片空白。
她緊急地開始在腦子裡搜索，搜索……
是誰？這個人是誰？！
這聲音，這眼睛，還有……她注意到，他有一隻手臂是殘掉的！
也就是說，這男人只有一隻手臂！
是誰？她認識的人不多，她自認爲自己沒有什麼仇家的。
腦子飛快地轉動着，一個個熟悉的面孔跳出腦海，她竭力去搜索每一個人。
忽然，腦子一亮，她整個人頓時清新。
是周培天！周培天！
對，就是他，這雙眼睛太熟悉了，雖然多了疤痕，但就是周培天！
還有，他斷了一隻胳膊，如果她沒有記錯的話，他那隻胳膊，正是當年在客輪上被沈遲廢掉的。
後來的事情她記不得了，因爲，後來的她也中了一槍，從此之後，沒有再關注過國內的任何事。
這一次回國後，她聽說周培天五年前就被逼得走投無路了，妻離子散，最終跳了樓。
難道，他跳了樓都沒有死？
所以，他這是來報仇的？！
許朝暮的心口一陣狂亂地跳動，她按壓不住心底裡浪潮的洶涌澎湃。
這兇猛的浪潮，一陣陣襲來，拍打着她的心口。
坐在副駕駛上的她越發抓緊了安全帶，整個人都在顫抖。
她竭力控制住自己，不讓自己在周培天的面前表現出驚慌。
她動了動嘴脣，卻發現自己害怕地說不出話來。
倒是老程挺鎮定的，他平靜道：“她就是一個弱女子，讓她下車，我跟你走。”
周培天冷笑，用槍敲了敲老程的腦袋：“你的命值幾個錢？”
許朝暮堅定了，周培天就是來找她的。
但，她跟周培天沒有什麼仇怨，那麼，他更多的就是來找沈遲報仇的。
當年沈遲廢了他一條胳膊，還讓他家破人亡，在整個C市都活不下去，甚至被逼跳樓，他一定恨透了沈遲。
只是，這一切，難道不是周培天自己咎由自取嗎？
當年，是周培天先綁架了她和白曼，以此來威脅沈遲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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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不過後來的事情發展，很曲折。
她知道，後來的那個鑽石礦項目還是被三哥沈世寒拿走了，沈遲因爲這件事，差點被趕下總裁之位，趕出沈氏集團！
只是那五年，沈遲沒有陪伴在她的身邊，她也沒有陪伴在沈遲的身邊。
他們在彼此的生命中，整整缺失了五年。
她努力讓自己鎮定下來，她看向周培天那駭人的雙眼，淡淡道：“你想要什麼？”
“想要什麼？你覺得呢？”周培天陰冷笑道。
“你想要錢都可以，但你不要傷害一個女人。”老程喊道。
“閉嘴！”周培天警告老程，這會兒，他戴着一個黑色的頭罩，根本看不出他臉上的表情。
但許朝暮從的眼睛裡可以看出來，他整個人都很兇狠。
這一次，他是抱着什麼態度來的？必死？
恐怕，這人早就不在乎生死了，五年前，他就算是死過一次了。
“下車！”周培天剜了許朝暮一眼，命令她。
許朝暮抓住安全帶，躲在副駕駛的位置上。
老程緊張道：“許小姐，不要下車，你打電話給四少！”
周培天一隻手指扣在扳機上，大喊一聲：“你他媽敢打電話，我現在就嘣了他！”
許朝暮嚇住了，她本來就不敢在這個時候打電話的，被周培天這麼一恐嚇，她更加不敢打。
“許小姐，你別管我，打電話給四少，你趕緊跑！”老程道。
“你他媽閉嘴！”
周培天忽然喪心病狂地開了一槍，這一槍，打在了老程的胳膊上！
“砰”的一聲，許朝暮嚇得捂住耳朵。
鮮血如注，從老程的胳膊上滲了出來，染紅了他的衣服。
“啊……”老程臉色一片蒼白，慘叫一聲，捂住胳膊，差點癱坐在地上。
痛，鑽心入骨的痛！
“周培天，你住手！”許朝暮衝她喊道。
“我住手，可以啊，下來！”周培天大吼了一聲。
老程的手臂血流不止，不僅僅是他的身體，地上也全部都是鮮血。
許朝暮明白了，這個時候的周培天就是喪心病狂了。
他已經瘋了，她一開始還以爲他只是恐嚇，沒想到，他居然真得敢對老程開槍。
如果她不下來，他一定一槍打在老程的太陽穴上！
而她，如果現在打開車門，也一定跑不遠，因爲，她是一個孕婦。
老程痛苦地捂住手臂，五官猙獰而扭曲，臉色刷白！
“許……小姐……”他痛苦地喊了她一聲。
他的眼睛在告訴她，趕緊跑，趕緊跑！
然而，許朝暮知道，她跑不了。
五年前，她從周培天的魔爪裡逃跑，因爲那個時候，她只是一個人，她能爬窗戶，鑽樹林。
可現在，不行，她肚子裡還有一個寶寶，她不能帶着她的孩子冒險。
“下來！”周培天又冷喝一聲，目光殘忍。
空氣中瀰漫着血腥味，這味道很濃重，飄散在空氣中，溶解成一點一點的小分子。
這個味道，讓許朝暮一陣惡寒。
氣氛格外緊張，這條馬路上，也十分安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