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程趕忙踩下剎車調轉方向盤,儘管他不知道沈遲要去哪。
許朝暮都快把頭埋進座椅裡了,牙疼得直抽抽。
老程拐進左邊的大街上時,終於放緩車速問道:“沈總,我們這是去哪?”
沈遲瞥了前面的許朝暮一眼,淡淡道:“去醫院。”
老程一下子就明白了,他轉頭看了許朝暮一眼,心領神會,把車往前面的醫院開去。
“唰”的一下,許朝暮的小臉通紅。被沈遲發現了?
當他們的車子就快開到醫院門口時,厲北廷的車也橫在了這輛悍馬的前方。
老程趕緊剎車,許朝暮對着椅子重重彈了兩下。厲北廷開車怎麼這麼蠻橫的?
老程降下車窗,有雨水從窗外打了進來。下一秒,厲北廷就從他的車子裡走了下來,眼睛一直看着許朝暮。
許朝暮被他盯得有些害怕,她瞅着厲北廷今天晚上都不怎麼對勁。
那眼神,什麼意思?
“沈遲,你下來,我有話跟你說!”厲北廷吼了一聲。
沈遲沒有什麼表情,鎮定地放下交疊的一雙長腿:“你不用說,我都知道。”
“你知道個屁,你給我下來!你今天非得跟我解釋清楚!”厲北廷直爆粗口,整個人都很不淡定,一雙眸子裡閃過戾氣、怒火。
許朝暮有些搞不清狀況,這兩人有什麼恩怨糾葛?
他們不是從小長到大的朋友嗎?
難不成厲北廷暗戀沈遲?
喲喲喲,許朝暮被自己的想法給觸動了,她真是天才,肯定是這樣了。
看厲北廷這眼神,一副憋了很久爆發的樣子嘛,她倒是十分好奇,沈遲面對厲北廷該怎麼辦。
許朝暮看熱鬧不嫌事大,頓時,把牙疼也拋在腦後了。
沈遲只是投過去一個冰冷的目光:“厲北廷,你讓開!”
“沈遲你別昏了腦袋,你最好看清楚你要的是什麼!有些話你別怪我當着這丫頭的面直說,她不過是個從孤兒院撿回來的孤兒,你沈家養了她八年,她就算不走也該懂進退,你說她沒皮沒臉貼着你,你……”
“厲北廷,你他媽給我滾!”
沒等厲北廷把話說完,沈遲用力推開車門,跨進雨裡,拎着厲北廷的衣領將他按倒在那輛紅色的車上。
雨中,許朝暮看到沈遲雙眸通紅,就好像發怒的雄獅,醞釀着一場暴風驟雨!
他抓着厲北廷的衣領,一拳差點就打了下去!
“厲北廷,我警告你,以後你要是再敢說這種話,別怪我不把你當兄弟!”沈遲一字一句,好像鋒利的刀尖。
“沈遲,虧我把你當兄弟,你就這樣對我?五點三十的飛機,你自己看着辦!”
厲北廷使勁拽住沈遲的手,將他的手從自己衣領上推了下來。帶了一臉的怨氣,厲北廷上了自己的瑪莎拉蒂,“砰”的一聲用力關上車門,一踩油門,揚長而去!
雨中,沈遲攥緊了雙拳。
從天空中落下來的雨打溼了他的面龐,打溼了他的襯衫。他就宛如一尊冰冷的雕像,一動不動,卻渾身散發出冰寒的冷意。
老程顯然愣住了,沈總怎麼會和厲總動氣?兩人可是最要好的朋友。
許朝暮的一顆心已經跳停,腦子頓時就懵了。
厲北廷……他說什麼?
“她就算不走也該懂進退,你說她沒皮沒臉貼着你……”
她也曾經把厲北廷當做朋友,可原來在厲北廷眼裡,她不過是一個不要臉的丫頭,整天貼着沈遲。
在沈家,沈遲寵得她差點以爲她就是沈家一份子了。
原來,根本沒有人把她當作沈家人。她最親的周姨是,現在,厲北廷也是。
她姓許,不姓沈。
許朝暮的頭慢慢垂了下去,眼裡蒙上了一層水霧,失落、孤獨籠罩在她的臉上。
心口像有刀片在攪動,一陣陣鈍痛。
誰說少年不識愁滋味。
幾分鐘後,沈遲走上了車。他看了許朝暮一眼,她已經把頭埋進了窗戶邊,不知道在想些什麼。
“開車。”沈遲淡淡道。
“哎!”老程應了一聲,這才重新啓動車子去了最近的這家醫院。
雖然是夜裡,但醫院門口還停着不少車子,電子屏、路燈、照得醫院門口一片通亮,不時還有人在走動。
路上有積水,雨還在下。老程將車停下來的時候,許朝暮的頭還抵着窗戶,不擡頭也不說話。
老程還真是很少見到這樣子的許朝暮,像一個被拋棄的孩子,不吭聲,四周充滿了孤獨。
老程沒說什麼,打了一把傘下來替沈遲開門。
沈遲走下來後就站到了副駕駛的門外,他打開車門將她抱了出來。
他的手勁兒依然很霸道,抱着她就不會鬆手。
許朝暮的臉上也沒有特別的表情,以前沈遲要是抱她,她會很開心的,可現在,她的心都沒有“砰砰”直跳的感覺。
“摟住我。”
沈遲眉頭一皺,她連碰都不碰他,真不怕掉下來。
許朝暮擡了擡眼皮子,正好對上他幽黑的雙眸。她象徵性地勾了勾他的脖子,又低下了頭。
她現在這樣子,正是厲北廷說的,沒皮沒臉貼着沈遲。
沈遲抱着她一路往醫院樓上走,他腳步穩健,一直將她抱到了牙科診室。
診室裡有醫生在值班,因爲是夜裡,醫院裡空蕩蕩的,整條走廊裡只聽得到沈遲的腳步聲。
有些科室沒有人值班,已經關掉了燈,黑漆漆的。醫院本就是個挺瘮的慌的地方,許朝暮一向很害怕來這裡。
白天倒還好,人多,可現在是晚上,她彷彿都能聽到病人的哀嚎聲。
她嚇得將頭埋進了沈遲的胸膛,她發誓,她真不是故意的,她是害怕。
進了診室,他將她放在了牀上,對值班醫生道:“幫她看看牙齒什麼問題。”
“好。”值班醫生帶上口罩和手套,走了過來。
醫生每走近一步,許朝暮的心就“噗通”“噗通”跳個不停!
冰冷的鑷子被醫生拿在手上的時候,許朝暮嚇得發抖。
“我不要看!我沒事!我牙不疼了!”聲音都在顫抖,她坐了起來就想跑。
沈遲眼疾手快,一把按住了她,擰着眉頭義正詞嚴:“躺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