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開始的勸說，說的好聽點叫心裡話，說得難聽點，就是逼迫。
這逼迫，她毫無還手的能力。
“你還有什麼要說的嗎？”沈策先倚在沙發上，淡淡問。
周染不開口了，端了茶杯在喝茶。
許朝暮面前的那杯綠茶已經冷了，她的心也早就驟然冰冷。
周染和沈策先的話全部印在了她的腦海中，她聽得清楚，也聽得懂。
她沒有家世背景，不夠溫柔，不夠懂事，她配不上沈遲，也不配給沈遲生下孩子。
她註定不會是一個好妻子，至少，不是一個適合沈遲的好妻子。
這些，她都承認。
“沈董。”許朝暮緩緩開口，“如果我簽了離婚協議書，你打算何時在授權書上簽字？”
這，是她唯一能夠爭取到的代價。
“立刻。”
“那您何時會召開新聞發佈會？”
沈氏集團是整個C市的焦點，一旦沈氏集團易主，是一定會召開新聞發佈會的。
“一週內。”
“您就不怕我簽了離婚協議書後再纏着沈遲？您要知道，離婚後還是可以複合的。”她笑了，但這笑容多少有些苦澀。
心口那地方的痛意越來越深，直至如電流般，流竄過她的全身。
四肢百骸間都是疼痛……
“你會嗎？”沈策先看着她，目光銳利。
許朝暮沒有開口，她知道，她不會。
他們也知道，她不會。
愛情是彼此成全。
五年前，她願意成全，五年後，她依然願意。
又有多少愛情可以朝朝暮暮。
“兩天後，我給您答覆。”她淡淡道，順手將離婚協議書收了起來。
其實不用兩天，她現在就可以籤。
她是一定會籤的，只是……再過兩天也是好的。
“可以。”沈策先慵懶地倚在沙發上，目光平靜而尖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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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染一直坐在一邊不開口，她該說的都說了。
“周姨。”倒是許朝暮喚了她一聲，“以後不要再發這些短信給我，我相信沈遲。”
“你覺得……他很愛你？”周染冷銳的目光看了她一眼。
“我只是相信我自己的判斷。”
許朝暮拋下一句話，站起身，拿着離婚協議書準備往外走。
儘管對於她母親的事情，沈遲曾經騙過她，但她還是相信他。
他是她在這個世界上最信任的人，沒有之一。
只是以後……他們從此要各奔東西。
許朝暮走到門口，手剛剛抓住門把手，沈策先的聲音就在背後淡淡響起了：“我讓人送送你。”
“不用。”許朝暮回絕。
她打開門，在她即將出去的時候，沈策先又補充了一句：“我相信你能把這件事處理好，讓阿遲不會再去找你。”
許朝暮怔了怔，幾秒後，她走出去，關上了病房的門。
走廊上只聽得到她自己的腳步聲，整個世界都彷彿安靜了。
如果，五年後，她沒有回C市，該多好……
她會活在承朗善意的謊言裡，生下這個以爲是聶承朗的孩子。
她會和他訂婚，結婚，她會在廣告公司好好工作，她會有一個美滿的未來……
從此一輩子，定居在巴黎，和C市再無交集。
而沈遲呢，慢慢的，他也會看開，娶一個合適的女孩子，事業有成，家庭美滿。再接手沈氏集團，從此平平靜靜過一生。
他們，本該是可以成爲兩道平行線的。
但，時間不可逆，命運也是無法選擇的。
她抓着離婚協議書，跑着離開了醫院……
沒過幾分鐘，就來了一輛出租車，她上了車，回了沈家。
離婚協議書，她會簽字的。
她想起了她中午跟凌管家撒了一個謊，說是去同學聚會了，現在回家，凌管家肯定要盤問的。
於是，到了錦繡天下別墅區後，她就在荷花池邊坐了很久。
她買了一包魚食，坐在亭子裡給魚投食。
她看了看手機，沈遲已經給她打電話了。
那會兒，她正好在病房裡。
她沒有回，實則是，她不知道該怎麼回。
亭子裡很悶熱，她坐了一會兒，額頭上就冒出了一層虛汗。
沒想到，沒有過多久，沈遲又給她打了電話，她只好接起。
“剛剛電話怎麼沒有接？”沈遲的語氣裡是關心。
“睡午覺。”
“哦，我是不是打擾你睡覺了？”
“嗯。”許朝暮淡淡道。
“那我晚上再打給你。”
“不用了，我不想接電話。”
“怎麼了？誰惹着你了？”沈遲半開玩笑道。
“沒什麼。”許朝暮沒有再開口，直接掛斷了電話。
那頭的沈遲眉頭皺了起來，許朝暮應該是被他打攪了午覺，有點小脾氣。
他無奈笑了笑，只好放下手機，也去套房裡休息了。
他剛準備睡個午覺，醒來後繼續主持會議，沒想到，肖莫就敲響了他的門。
“沈總。”肖莫走到他的跟前。
“嗯。”
“這是卓凡這幾天的行蹤，您看看。”肖莫將手裡的一疊資料遞給了沈遲。
沈遲接過，隨手翻了翻：“看來這次沈世寒的貨還是由他來接。”
“是，而且最近簡思思跟卓凡的聯繫還是挺緊密的。”
“把簡思思扣押，引卓凡上鉤。”沈遲思忖了很久道。
“沈總，我也是這麼想的，我就是怕您下不了這個手。”
“你是覺得我不會對女人動手？”
“是啊……”
“我沈遲，容不得任何人欺騙。”
“那就好，我馬上就吩咐人去辦。”
“嗯。”
“沈總，厲總已經帶了人去碼頭了。”肖莫道。
“你也做好準備。”沈遲道，“這一次，哪怕不能找到沈世寒的窩點，也要扣押他的全部貨物，查清他貨物的來龍去脈。”
“那您……會親自去嗎？”
“會。”
肖莫點點頭，這次的計劃已經很周密了，如果沈遲親自去，一定會更加萬無一失。
“那您休息，我先走了。”
肖莫離開了沈遲的套房，房間裡頓時一片安靜。
這個時候，沈遲很想許朝暮。
可無奈她要睡午覺，他只好將這份想念壓在心底。
那兩天，沈遲沒有給許朝暮打電話，她倒也沒有給他打電話。
沈遲終於還是按捺不住，趁會議結束時，給她打了電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