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這個時候，一輛黑色的邁巴赫開了過來。
邁巴赫的車窗緩緩降下，駕駛位上的沈遲淡淡勾了勾脣角。
他將車開到厲北廷的車旁邊，一隻手撐在窗戶上。
“米小姐早就走遠了，怎麼，捨不得？”
沈遲剛剛路過這邊，倒是什麼都看見了。
雖然聽不到他們在說什麼，但他們的一舉一動，他都看的清清楚楚。
他看到米菲的爸爸在跟厲北廷說話，後來，米菲下車替厲北廷包紮手臂，然後……米菲小姐還親了厲北廷一下。
厲北廷收斂了情緒，他早已不是五年前那個衝動的厲北廷了。
“我不過是在思考一些問題。”厲北廷淡淡道。
“思考問題？行，那你慢慢思考，我就不打擾你了。”沈遲懶得理他。
明明心事重重，卻還不肯說。
那就憋着。
正當沈遲準備升起車窗的時候，厲北廷看了他一眼。
“沈遲，我問你一個問題。”
沈遲慵懶地倚在座椅上，頭一偏，看着厲北廷，滿不在乎吐出一個字：“說。”
“如果朝暮沒有回來，你會跟誰結婚？”
厲北廷的問題問完，四周一片沉寂。
沈遲沉默了很久，半晌才淡淡道：“我很慶幸，她回來了，在這還不算晚的時候。”
雖然，她懷了別人的孩子回來了，但，只要她回來了，就是他最大的幸運。
比起生和死，這已經是上頭的眷顧。
他至今都記得肖莫指着那一堆白骨跟他說，那就是許朝暮的時候。
那纔是人生最大的絕望。
所以，他慶幸，她回來了。別的，他都不在乎。
厲北廷就知道沈遲是隻狐狸，哪裡會正面回答他的問題。
“厲北廷，把車開到未央，我有話跟你說。”沈遲淡淡道。
說完，他就將車窗關了起來。
兩個人聊天，沒必要在大街上。
啓動車子，沈遲先轉動方向盤，將車開了出去。
沒開多遠，他就看到了於薇薇的研究所，修得挺氣派的，廣告也醒目生動。
厲北廷正想找個地方平復一下心情，未央，挺好。
兩輛車，一前一後開在馬路上。
一輛黑色，沉穩從容，一輛紅色，熱情似火。
很快，兩輛車就開到了未央的大院裡。
紀盛宣今天正好不在，沈遲就帶着厲北廷進了自己的vip包間。
隨手開了一瓶紅酒，沈遲就給厲北廷倒上了。
紅色的液體順着透明的杯壁緩緩流下，燈光下，這紅酒宛如璀璨的紅寶石。
厲北廷接過酒，也不說話，一個人獨自喝了起來。
“有什麼心事就說，你我之間還有必要藏着掖着嗎？”沈遲看了厲北廷一眼。
他端着紅酒就倚在了沙發上，輕輕晃動酒杯，銳利的眸子觀察着厲北廷臉上的神色。
“沈遲，你覺得米菲怎麼樣？”
“挺好，溫柔懂事。”
沈遲見過米菲幾次，這些，就是普通的印象。
“那你……”
“行了。”沈遲打斷他的話，“婚姻有兩種，一種是娶了你愛的人，白頭偕老，一種是，娶了你不愛的人，而後，細水長流。你自己掂量。”
厲北廷的這些心事，沈遲真是摸得一清二楚。
他自己也是這麼過來的，怎麼會不懂厲北廷。
“厲北廷，如果你娶米菲，你就不要再想着於薇薇。如果你不願意娶米菲，你就大着膽子去把於薇薇追回來。”
沈遲擲地有聲，嗓音低沉而有力。
“你都看出來了。”厲北廷訕訕道。
“你別忘了，我們認識二十多年了。”
“當初和薇薇分手，我是有苦衷的，當然，也是被她氣着了。”厲北廷苦澀道。
“你自己掂量。”沈遲還是這句話。
這次，輪到厲北廷沉默了。
其實，他也不是不懂，但很多事情，沒有辦法權衡。
當初和於薇薇分手，也有一部分是出自他父母的壓力。
厲父當年把話說在那了，如果於薇薇不改專業，那就分手。否則，他會讓於薇薇家在整個C市都呆不下去。
於薇薇家就是很普通的工薪階層，厲北廷權衡了很久，還是決定找於薇薇好好談談。
但於薇薇也沒有給他好好談的機會，每次，一談到改專業，於薇薇態度就很強硬。
不改，堅決不改。
根本沒有商量的餘地。
她說，從此以後，再也不見。
這一別，就是整整三年。
包間裡一片沉默，厲北廷眉頭深鎖，沈遲表情從容。
過了很久，厲北廷才擡起頭來，看了沈遲一眼。
“你剛剛不是說有話要跟我講嗎？什麼？”
“請你幫個忙。”
“兄弟之間，還談什麼‘請’字，說吧。”
“肖莫給我查到，沈世寒有一批貨要抵達C市的海港碼頭了。”
“不是沈氏的貨？”
“不是。”沈遲抿了一口紅酒。
“需要我做什麼？”
“我要是派人去盯着，必然會引起他的懷疑，所以，你找人替我盯着。一有動靜，立刻向我彙報。”
厲北廷心知肚明，沈遲和沈世寒之間的這筆賬，還沒有好好清算。
如果不是沈世寒，沈遲也不會和許朝暮分開整整五年。
甚至，五年前，許朝暮差點和沈遲陰陽兩隔。
“行，我懂。”厲北廷點點頭。
“沈世寒在做的事情，都是違法的，總有一天，我會找到他的全部窩點。”
“然後，一網打盡？”
沈遲不開口了，如果真有那麼一天，會不會是你死我活，或者……同歸於盡。
這些，都是沒有辦法預料的。
“先從這次的這批貨入手。”沈遲幽深的眸子一凜，嗓音低沉有力。
“有什麼需要我的地方，儘管開口。”
“嗯。”
兩人又小聲地探討了這次的切入口和具體的方案，沈遲拿了一張紙畫出了碼頭的具體方位和大致形狀。
東南西北，從哪裡出，從哪裡進，沈遲都一筆一筆給厲北廷標明。
這是C市最大的碼頭，魚龍混雜。
如果這一次能抓到幾個沈世寒的人，說不定能順藤摸瓜，找到沈世寒的全部窩點。
到那時候，他再帶着警局的人去抓人。
但，沈世寒心思縝密，絕對會小心謹慎。
所以，他也必須小心行事。
謀劃了很久，厲北廷將路線和方案全部記在了腦海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