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了幾秒,凌管家還是硬着頭皮進去了。
她頭也不擡,直接往餐桌邊走,將托盤放在桌子上,將熱好的菜一盤一盤端出來。
“四少,四少奶奶,你們慢用。”凌管家放好後,不敢逗留,趕緊往外走。
同樣,她替他們關上了門。
“沈遲,你能規矩一點嗎?我臉都被你丟光了!”許朝暮怒。
在沙發上的時候,是小傭人進來,剛剛,又是凌管家進來。
沈家上上下下還真以爲她許朝暮慾求不滿,十分飢渴呢。
此時的沈遲,正坐在許朝暮的身邊,臂膀緊緊箍住她的腰,不讓她動彈。
之前有莫水芙在,他不好坐她身邊,現在沒事了,客廳裡只有他們兩個人。
他的頭挨着她的頭,筷子不停地給她夾菜。
“年輕小夫妻,正常。凌管家是過來人,肯定能理解。”沈遲十分坦然。
“第一,我跟你不是夫妻;第二,你特麼不年輕了。”
“行行行,你年輕你有理。”沈遲捏了一把她的小臉蛋,眉眼間都是寵溺的笑意。
然後,他塞了一小塊瘦肉到她的嘴裡。
許朝暮瞪了她一眼,說不過她就讓她吃飯。
吃完這肉,許朝暮轉頭道:“你能不能把我的手放開,我有手有腳,自己能吃飯。”
“老公就是拿來用的。”
沈遲不放手,從她的後背繞過去,箍住她的雙手,就是不鬆開。
“……”許朝暮汗涔涔。
恬不知恥。
夏天的風酥酥暖暖的,帶來一陣陣蟲鳴和花香。
今天天氣很好,月亮也很圓。
夜空中看不到星子,只有淺淺的雲絲在月亮四周飄來飄去。
河漢清且淺,相去復幾許。正是金風玉露一相逢,便勝卻人間無數。
月光照在沈家別墅上,照在庭院裡,風一吹,竹影搖曳,細碎的竹葉發出”沙沙“的聲響。
荷香四散,摻雜着其他花木的芬芳,這個夏夜,安寧而祥和。
等到許朝暮終於吃飽了,沈遲就牽着她的手出來散步。
她是一百個不情願,他牽一次,她就甩一次。
某人起初任由她鬧,但四五次後怒了,不再用大手牽着她的小手,而是直接十指相扣,任她怎麼甩都沒轍。
許朝暮只好作罷。
“知道我體力不如你,就這麼欺負我。”許朝暮撇撇嘴。
“你何止體力不如我。”沈遲笑。
“什麼嘛。”許朝暮嘟噥一聲,知道他接下來就要狗嘴裡吐不出象牙了。
果然,某人一本正經:“你智商也不如我。”
“沈遲,你人身攻擊!”
許朝暮不滿地擡頭,月光下,她正好對上他那澄澈的眸子。
還有……他下巴上那若隱若現的兩排牙印。
心情頓時好了很多,看他明天怎麼去集團,看他明天開會的時候不被下屬笑。
“我說的是事實。”沈遲扣緊了她的手。
一低頭,正好也對上她那雙水汪汪的眸子,月色下,她的眸子覆上了一層清淺的月光。
她這樣美好,讓他覺得,整個人生都充滿了陽光。
暮暮,她是他的暮暮,獨一無二。
兩人手牽手在月光下散步,沿着臺階走出客廳,走過花園。
石子路上,許朝暮輕輕跳着走,玩得不亦樂乎。
沈遲只好跟着她的步伐,時不時將她拽回來,不會讓她走太快。
他願這樣,永遠寵着她。
花園裡到處都是花香,有蘅蕪的濃郁,有睡蓮的幽香,有茉莉的清雅……
一路上都有復古的百合花式路燈,散發出明亮的燈光。
這燈光灑在地面上,柔和如水,能和月光相媲美。
晚風輕輕吹起,許朝暮的髮絲輕輕飛揚。
她好喜歡夏天的夜晚,吹着晚風,空氣裡都是回憶的味道。
這樣的夏夜,很能讓她想起那一去不復返的青春,十八歲的懵懂,還有更早更早,十六的花季,十歲的童趣。
愛情,亦像這夏夜一般,撩起她心中的柔軟。
她曾經那樣愛過一個人,而這個人,此時正走在她的身邊,牽着她的手。
如果沒有兜兜轉轉,如果沒有百轉千回,她的愛情,是否還是當初的模樣?
從此無心愛良夜,任他明月下西樓。
花園裡,他們走走停停。
有時候許朝暮走累了,就開始耍賴,一步都不肯動。
“沈遲,你把我手放開嘛,我要去石凳上坐坐。”
“石凳上太涼了,不準。”
“現在是夏天,又不是秋天,更不是冬天,怎麼就涼了。”
“我說不準就不準。”
“……”許朝暮無法,只好拽着沈遲的胳膊,不想走。
她想起了五年前,她和他一起帶着大白散步時的場景,那時候她也是走不動了,故意坐在路邊耍賴。
那時候,他揹着她,慢慢走回了沈家……
原來,已經五年過去了。
五年前,她肚子裡還沒有這麼個小包子呢。
時間真是個奇妙的東西。
“我帶你去檯球室坐坐,我可以教你打檯球。”沈遲道。
“去琴房吧,你彈鋼琴給我聽。”
憶起舊時光,許朝暮又想起了那首《Summer》,如今正是夏日時節,晚風靜,夏月明。
“好。”沈遲薄脣輕啓,大手落在她的頭上,一低頭,眉目映着燈光,格外舒朗、好看。
許朝暮也擡起了頭,她在他的瞳孔裡看見了一個小小的自己,還有他眸子中那深沉如海洋的寵溺。
她拽着他的胳膊,沈遲便牽着她的手往琴房走。
此時此刻,她纔像是一隻溫順的小貓,收起鋒利的爪子,大眼睛裡都是可愛。
沒有走多遠就是琴房了,琴房很大很大,裝修也格外雅緻。
清新的碎花窗簾,淺綠色的牆紙,不浮華,不張揚,處處都顯露着低調和優雅的品味。
一架昂貴的鋼琴擺在落地窗的不遠處,烤漆的琴面在燈光下散發出幽靜的光澤。
沈遲牽着她的手走到沙發旁,勾脣一笑:“你坐着,我彈琴給你聽。”
“嗯。”許朝暮應了一聲,單手託着頭盯着他看。
爲什麼她看了他十三年,他還是這般耐看呢?
都說小時候長得好看,長大後就長殘了,可沈遲非但沒有長殘,似乎更好看了?
真不公平。
沈遲鬆開她的手,他最愛看她臉上這甜甜的笑,宛如蜜糖,向着陽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