過了半晌,他才移開眼,拽住了她的胳膊。
“抓緊我,別掉下去。”溫致遠道。
“你怎麼把我當小孩子啊,我比你還大幾個月!”沈迪佯裝生氣。
“成熟與否,不看年紀。在我看來,你頂多也就……十七?”
“你信不信我把你推下去?”這不是變相地說她智商低?或者情商低?
溫致遠笑,這姑娘今天看上去也就十七八歲。
“走吧,帶你去看湖泊。”溫致遠拽過她的手臂。
“我自己會走路。”沈迪企圖甩開他。
溫致遠的手從她的胳膊上滑到手腕手,他心口一跳:“別動,這樣的話,我能隨時掌控你的心跳,如果出現異常,我會帶你下去的。”
溫致遠說的一本正經,沈迪半信半疑。
更何況,他的手只落在手腕處,她暫且選擇了相信。
“嗯,走吧。”溫致遠見她終於聽話了,這才帶着她繼續往前走。
穿過一條平穩的小路,踩着無數落葉,腳底發出“沙沙”的聲響。樹林間有很多叫不出名字的樹,遮天蔽日,樹底下很陰涼,陣陣微風。
陽光穿過樹葉的罅隙,將樹枝交錯的影子投射在地面上,印出一幅一幅的畫面。
“這裡有沒有蛇?”沈迪害怕地跟着溫致遠。
“你猜。”溫致遠似笑非笑。
沈迪雙手拽住了溫致遠,眉頭皺了起來:“我們回去吧?我不喜歡荒郊野外,被蛇咬了怎麼辦?”
“不是還有我在?你忘了,我是醫生。”
一句話說得沈迪安心了不少,可她還是有點怕,一直躲在溫致遠的身後。
沈迪的個子比溫致遠矮,躲在他身邊時,就像小妹妹一樣。
有那麼一剎,溫致遠真想把她摟到懷裡來。
可,還是剋制住了,但他的手往下滑了一公分,牽住了她的手。
這一次,是真得牽了她的手。
沈迪如觸電般撓他,可是某人就跟很光明正大一樣,眼睛只看着腳下的路,替她撥開樹葉。
沈迪不再掙扎,他要是丟下她,就不好了。
“我就不該答應你出來的,不知道你安的什麼心思。”沈迪淡淡道。
“還能安什麼心思,當然是爲你好。”溫致遠笑了。
“你是不是有很多女朋友?你特別會哄人。”
“那我保持沉默?”
“別……你還是跟我說說話吧,不然我更害怕。”
溫致遠勾脣,帶着她繼續往前走。
走着走着,小路變成了大路,樹葉也少了很多。
忽然,眼前豁然開朗,一汪天然的湖泊出現在了他們的面前。
湖水是碧藍碧藍的,就和天空一樣,水天一色,交相輝映。白色的雲朵倒映在湖泊中,魚兒一躍,便打破了水面的寧靜。
“好美!”沈迪驚呼出聲,睜大了眼睛。
天然的湖泊猶如神秘的魔鏡,彷彿蘊藏着無數寶藏。
瞭望四周,有藍色,有白色,有綠色,有黃色,有黑色……各種各樣的顏色,猶如油畫。
“喜歡這裡嗎?”
“喜歡。”
溫致遠看了她一眼,笑道:“那以後我可以帶你來這兒畫畫,不過你得答應我一個條件。”
“什麼條件?試用期就三天,不會延長。”沈迪一本正經。
溫致遠笑得更厲害了:“以後畫的畫中不允許只是單調的顏色,你的畫可以跟眼前的風景一樣美。”
他知道,有時候所謂的畫不過是內心世界的投影。
畫面單調,因爲心也單調。
“我畫畫不過是打發時間。”沈迪淡淡道。
如果不找點事做,她該怎麼打發那漫長而無聊的時光。
這些年,她都是這麼過來的。
吃飯、睡覺、吃藥、散步、畫畫、拉琴……每一天幾乎都在重複。
身體決定了她不能總是出遠門,性格決定了她不喜歡接觸人羣,所以,她的生活一如她的話,單調到極致。
“想打發時間還不容易?你可以找我,我有一百一千種方式教你打發時間。”
沈迪沒有開口了,確實,今天的時間就這麼被打發了,她似乎……並不排斥。
“過來,帶你靠近了看。”溫致遠伸出手。
這邊的地面明顯比較潮溼,沈迪有點害怕,怕陷進去或者跌倒。
“抓住我就好。”溫致遠又將手往前伸了伸。
沈迪躊躇不定。
“不相信我嗎?”溫致遠看着她。
沈迪搖搖頭,片刻後,她將小手放在了他寬厚的手掌心。
這個在年紀上比她小几個月,但在其他任何方面都比她成熟的男人,讓她感覺到了一點不一樣。
溫致遠笑着搖搖頭,這沈大小姐真得太單純。
記得第一次在音樂會上見到她的時候,她一襲白衣,優雅地拉着小提琴,驚豔四座。
北方有佳人,一顧傾人城,再顧傾人國。
他從頭至尾都沒有聽曲子,目光只落在她的身上。那時候的沈迪優雅大方,猶如高貴的天鵝,站在舞臺中央。
那時候的沈迪在他的心中是純潔、美好的,她就像一片白色的羽毛,輕輕落在了他的心口。
遠看時驚豔,接觸下來他才發現,她也只是外表高冷、文靜,實則……挺孩子氣,單純得像一張白紙,涉世不深。
儘管已經二十四的年紀,但她依然跟剛剛進入大學校園的小女孩一樣。
冷豔的只是外表,或者說,是她保護自己的工具。
越往前走,越能感受到迎面而來的溼氣和清水香。
但泥土越來越潮溼,沈迪捲起褲管,生怕褲子弄髒。
溫致遠笑了,他乾脆拍拍肩膀:“上來,我揹你過去。”
“不用。”沈迪搖搖頭,她從未和異性有過這麼多的接觸,今天已經夠多了,“在這裡看着就好了。”
而且,他揹她,這樣的舉動太過曖昧。
溫致遠沒有再強求,畢竟,於她而言,他只是一個剛剛認識兩天的陌生人。
沈迪挑了一顆樹,靠着樹邊站着,這樣不會累。
眼睛眯起,靜靜看着前方的風景。
風景真得很壯觀,她的心就像是被鼓錘敲打着,震懾到了。
五顏六色,五彩繽紛,就好似顏料打翻了一樣,絢麗多姿。
沈迪幾乎沒有主動跟溫致遠說過話,她看着風景,開口問道:“你是怎麼發現這裡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