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前，他們意見不一致的時候，她都是據理力爭，根本不讓他，現在，她連反駁的興致都沒有了。
“八，八……”被忽視在沙發上的小寶喊了一聲。
他是覺得房間裡好安靜，他不喜歡這麼安靜，一安靜，他就好着急。
小寶在沙發上爬來爬去，一邊爬一邊喊“八八”，他也只會喊這兩個字。
果真，小寶一鬧，許朝暮就趕忙走了過去，將他從沙發上抱了起來。
“寶寶乖，餓了嗎？媽媽帶你去吃東西好不好？我們回家了。”許朝暮抱着他，柔聲哄道。
這樣子跟小寶說話的許朝暮，一點都不像剛剛的許朝暮。
小寶趴在許朝暮的懷裡，小手抓住許朝暮的衣服，不作聲了，很乖。
走到沈遲身邊時，許朝暮頓住了腳步，靜靜道：“你好好吃藥，好好照顧自己，我回錦城了。”
說完，她就擦肩而過，離開了病房，客套得像從未認識過一樣。
離開時，她很安靜，默默抱着小寶，一聲不吭。
她承認，見到周染的時候她是有些衝動了，但她根本控制不住自己。
這一次，沈遲沒有再追出來，她也不希望他再追出來。她希望他能死心，她和他在一起沒有任何好結局。
一路走出醫院，她抱着小寶靜靜上了一輛出租車。
倒是科室的溫致遠看到了許朝暮離開時的場景，他默默嘆了一口氣，他到底還是沒有能幫他們什麼。
許朝暮性子太倔，她堅定的想法就不會改變。
他也不知道他們之間發生了什麼事，如果這一切真的沒有任何辦法再挽回，他也只能選擇默默祝福。
午後陽光正好，光線穿過雲層照在地面上，半黃的樹葉泛着銀色的光澤。風輕輕吹起，四處透着靜謐，亦有無限落寞。
……
周染回到病房後，將自己做的點心都放在了桌子上。
沈策先正坐着看雜誌，戴了一副眼鏡的他顯得溫和了許多，他沒有擡頭，輕聲道：“回來了。”
“嗯。”周染應了一聲。
沈策先繼續看報紙，這段時間他的精神好了很多，雖然身體還是老樣子，但整個人看上去氣色不錯。
“做了你愛吃的點心，你嚐嚐。”周染挑了一樣放在碟子裡，“不經常做，也不知道好不好吃，要是不好吃，你可別嫌棄。”
“你做的沒有不好吃的。”沈策先道。
“你倒是會哄人。”周染笑了笑。
這樣對她說話的沈策先其實很少見，前半生他們一直爭鋒相對，誰也不讓誰，沈策先也從未對她表達過愛意。
當彼此回過頭來，卻已是蒼蒼暮年。
周染知道，沈策先當年是真得很喜歡許夢夕的，所以纔有了後來的柳如眉。
“今天感覺好點了嗎？吃完後我帶你下去走走。”周染道，“你猜，我剛剛在醫院看到誰了？”
“阿遲嗎？聽說他開車受了點傷。”沈策先道。
他是不擔心沈遲的，沈遲能處理好所有的事情。
“阿遲是見到了，但也見到了另外一個人。”周染道，“阿遲沒事，你不用擔心。”
“我擔心他做什麼，我就當沒有生過這個兒子。”沈策先有點激動。
周染無奈一笑：“你也就這麼說說，你從小就寵他，你心裡哪裡捨得。”
沈策先被周染說得啞口無言，只默默不作聲了。
“阿遲還是那個阿遲，他一直讓你引以爲傲，只不過，走錯了一些路。”周染淡淡道，“我想，他會回頭的。”
說着，她就喂沈策先吃了點心。
“現在每見他一次都是爭鋒相對，我們父子連最基本的溝通都做不到。阿遲變成了今天這個樣子，我這個當父親的也有責任。”沈策先道。
“別自責，阿遲這麼優秀，都是你培養的。”周染道，“我今天在病房樓梯口見到許朝暮了。”
沈策先手一頓，偏過頭來看向周染：“她？”
“嗯，還是那麼任性，阿遲真是把她寵壞了。”周染輕描淡寫道，“兩人像是吵架了，她一直要走，阿遲不讓。”
“她怎麼會來醫院？”
“我不知道，也沒有興趣知道。”周染道，“這次見到她，她領養了一個孩子，那孩子倒挺可愛，阿遲也很喜歡的樣子。”
“領養了一個孩子？”沈策先一臉疑惑，隨即又變成了冷嘲熱諷，“她不是喜歡隨隨便便給別的男人生孩子嗎？這次怎麼不自己生了。”
“也許是欲擒故縱呢。”周染淡淡道，沒有什麼表情。
沈策先搖搖頭：“是啊，她怎麼可能會輕易放棄阿遲，她捨得這榮華富貴嗎？不過是欲擒故縱的把戲，阿遲那麼聰明，偏就看不懂。”
“旁觀者清，當局者迷。”周染的臉上依然是淡淡的表情。
沈策先眉頭皺得很深：“我們也管不了阿遲，隨他吧。”
“嗯。”周染應了一聲。
“對了，白家怎麼樣了？”沈策先問道。
這段時間，他一直呆在醫院裡，什麼事都沒有操心，也沒有過問太多白家的事。但現在，他又想起了白宣。
“不怎麼樣，芝蘭多年前傷害過許朝暮，被阿遲送進監獄了，沒個十年怕是出不來。至於白宣，阿遲算是給他一點面子，只是監禁。現在，阿遲在逐步收購白家旗下的全部公司和產業。”
“阿遲爲了那個女人，是什麼都做得出來。”沈策先語氣冷冰冰的。
“不說她了，吃點東西。”周染道，“今天天氣很好，等會我們下樓走走，你要是想見見阿遲，我帶你去。”
“不見。”沈策先語氣冷漠，臉色陰沉。
“也好。”周染知道他心裡有氣，尤其是沈遲逼着他交出集團授權書的時候，那件事，沈策先怕是不可能會原諒沈遲。
“你去看看芝蘭吧，她哪裡吃的了那個苦。不管怎麼說，白家都是對沈家有恩的。”沈策先搖頭道。
周染點點頭：“要不我等會就去看看芝蘭，阿遲這次是狠心了一點。我聽說他一直在找曼曼，但白宣和芝蘭死活不肯說。”
“曼曼害死了許朝暮的孩子，你覺得白宣可能說嗎？”沈策先淡淡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