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管家真怕再發生昨天那樣的事,趕忙過來勸許朝暮。
“許小姐,你就跟白小姐去聊幾句,白小姐不會把你怎麼樣的。”
凌管家真算是苦口婆心了,她拉着許朝暮,像和善的長者。
但許朝暮心裡難受,她死死咬着脣,擡頭看了白曼一眼。
在氣勢和氣場上,她都輸給了白曼。她沒有底氣,一點都沒有。白曼的話就像是一根刺,刺進了她的心裡,她頓時就沒有了任何自信。
“我只跟你說幾句話,你要是聽就過來。”白曼瞥了許朝暮一眼,踩着高跟鞋就出了客廳。
凌管家拉了拉許朝暮的袖子:“去吧,白小姐沒有你想象得那麼兇的。”
許朝暮還是跟了過去,隨着白曼走進了沈家大花園。
白曼一路踩着青青綠草,沿着臺階,走上花園的高亭子。
亭子裡風挺大,坐在上面,四面有風吹進來。
白曼今天穿了一身天藍色的長裙,裙襬飄飄,正好和上方湛藍的天空渾然天成。她那一頭長髮也在風中飛揚,整個人就像是從畫中走下來的美人。
難怪所有人都說,白曼是C市最漂亮的女人。
許朝暮看了一眼自己,紮了一個馬尾辮,穿了一件隨意的白色寬鬆T恤,T恤上面還印了一隻很幼稚的肥兔子。下面也只穿了一件牛仔褲,很中規中矩的高中生打扮。
許朝暮坐到了白曼的對面:“你要說什麼就說。”
“我想我不需要跟你繞太多的彎子,你不傻,你都聽得懂。”白曼看着她。
許朝暮皺了皺眉頭,不語。
“在所有人都把我當作沈遲未婚妻的時候,只有你從來沒有把我當作過。我都知道。”白曼語氣寡淡,“但這是事實,就算你心裡不承認,你也應該明白。”
“然後呢?”許朝暮很平靜。
“沈遲幫你出頭,對你也很好,我都不否認,也不嫉妒。因爲,同樣,沈遲對我也很好。但這兩種好是不一樣的,對你,是做哥哥應有的關懷。但對我,是對妻子的疼愛。”
白曼頓了頓,又道:“即使沈遲不說,你也應該知道。你不要把沈遲對你的這種好,誤當做是喜歡,他是不可能喜歡你的。”
許朝暮不開口,白曼便繼續說。
“所以,你不要對沈遲有任何非分之想。昨天他雖然替你出頭了,但後來晚上他也跟我道了歉。他說你年紀小,讓我讓着你一點。我覺得他說得對,我會讓着你,但你也應該給我最起碼的尊重。”
“他真這麼說了?”許朝暮擡起一雙水靈靈的大眼睛,看向白曼,眸光黯淡無色。
“是。”白曼斬釘截鐵,“昨天晚上他跟我說了很多,你要是不相信,我可以給你聽錄音。”
白曼將手機打開,昨天和沈遲在一起的時候,她偷偷錄了音。
剛開始是嘈雜的聲音,夾雜着斷斷續續的鋼琴聲。
許朝暮不知道是在哪裡,但沒有過多久,錄音就很安靜了。
接着,她聽到了兩人的對話。
“沈遲,你來了。”
“嗯。”
“你點幾樣愛吃的。”
“今天的戲還順利嗎?”
“順利,沒有大問題,不出意外的話,這部劇就快拍完了,到時候我們打算辦一場新聞發佈會。”
……
許朝暮聽着,聽了一半,錄音裡白曼問:“你……怎麼把它帶來了?”
許朝暮不知道是什麼,白曼撫摸着脖子上的藍寶石項鍊道:“是這條項鍊,昨晚他特地給我送了過去。”
錄音裡沈遲說:“我送給你的,不要了?”
許朝暮長長的睫毛垂了下去,就在這時,白曼按下了停止鍵。
“還要聽嗎?後來是沈遲親手給我戴上了項鍊,這些你都可以自己去問沈遲。”白曼玩味地看着許朝暮臉上的表情,“我跟你說這些,不是想炫耀什麼,我只是覺得,你心裡應該更清楚一點,不要再執着地一廂情願。對你不好,對沈遲也不好。”
“我不知道你喜歡沈遲是爲什麼,也許只是單純地喜歡,也許……是看上沈家家世。是啊,這麼好的機會,誰不想留在沈家,嫁給沈遲。嫁給他,你就永遠都不會再去過貧窮、卑賤的生活,甚至不用再去努力,一生衣食無憂。他是你唯一的救命稻草,你想牢牢抓住,對不對?”
“對,要是能嫁給他,我就什麼都不愁了,所以我喜歡他。不,所以我攀着他,黏着他。只要能嫁給他,我還要什麼臉面!”許朝暮情緒激動。
她懶得解釋,她要解釋什麼呢。
大概也不僅僅是白曼,沈家人都是這樣想的吧。
就連她自己也覺得,沈遲跟白曼很般配,一個英俊帥氣,一個嫵媚動人。沈家和白家又是世交,名門望族。
他們倆,不管從哪一方面看,都是天造地設。
她沒有再去喜歡沈遲的勇氣了……
“我不管你是怎麼想的,我還有一句話要告訴你。”白曼道,“沈遲一定會娶我。”
白曼的臉上都是自信,眼眸裡也帶着挑釁般的神色。“一定”二字,她是加重了語氣的,十分篤定。
許朝暮擡頭看着她的臉,她在她的臉上看不到遲疑。
“爲什麼?”許朝暮眨着眼睛,還是問了出來。
白曼勾了勾紅脣,淺淺一笑:“爲什麼?因爲他愛我呀。”
“哦。”許朝暮淡淡道,“我只把他當哥哥。”
昨天沈遲警告過她的:“以後不管是公開場合還是私底下,時時刻刻給我記着,我是你四哥,你最好把我當親哥哥!別再做出很過分的事來!”
她牢牢記在心上呢!
“你最好心口如一。”白曼懶懶道,“這樣對大家都好。”
“我去爬山了。”
許朝暮站起身,不想再跟白曼談下去。
白曼沒有再阻攔,大概是她想說的話也都說完了。
走到亭子最後一級臺階的時候,許朝暮停下了腳步。也沒有回頭,她淡淡道:“白小姐,你對自己太沒有自信,其實,我很羨慕你。”
說完,許朝暮就走了,頭也不回。
她說的是真心話,她很羨慕白曼。羨慕她的家世,羨慕她的美貌,羨慕她有一個完整的家庭,有疼愛她的父母,有許多許多朋友。
她所羨慕的一切,都是她沒有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