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當沈遲和厲北廷在臺球室裡閒聊的時候,沈家別墅的西棟也有幾個人在說話。
“媽,你手輕點,疼。”沈燕柔半倚在沙發上。
她那張小臉疼得煞白,嘴脣都有點抖。她只好抓住沙發上的抱枕,死死抓住,不敢放鬆。
她領口微微敞開,柳如眉在給她上藥。
今天被許朝暮燙傷的那塊地方,雖然不紅了,但卻傷得厲害。
“忍一忍,就要好了。”柳如眉拿着藥膏給她抹上。
動作已經很輕了,她也很心疼。今天沈燕柔不僅被許朝暮潑了一杯開水,還捱了兩個耳光。
一想到這兒,柳如眉牙齒咬得咯咯響。
沙發對面的椅子上還坐着一個人,沈世寒。
沈世寒抱臂坐着,臉色微寒,也不說話,像是在深思。
燈光下的沈世寒,劍眉濃密,鼻樑高挺,五官立體,看上去冷靜深沉。柳如眉和沈燕柔說再多的話,他也一言不發,只是雙腿交疊,靜靜坐着。
“媽,你知道我脾氣的,我簡直忍無可忍!”沈燕柔脾氣火爆,從來沒有像今天這樣窩囊過。
柳如眉知道沈燕柔是什麼意思,嘆了一口氣:“忍無可忍也得忍,沈遲再怎麼寵那丫頭,都不可能敢把我們怎麼樣。你始終要記住,你姓沈,那丫頭姓許!”
“我一個集團總監,被一個丫頭耍得團團轉,這要是傳出去,我在集團還怎麼混!”
柳如眉有些心酸:“周染好手段,離了婚還逼你爸將集團交給了沈遲,不然,沈遲只有被趕出沈家的份!”
“你們也太小看沈遲了。”沈世寒終於開口。
柳如眉看了他一眼,淡淡道:“世寒,你這是向着誰說話呢?”
“我只不過在說實話。”沈世寒道,“我勸你們以後做事動動腦子,別再去招惹許朝暮!”
“三弟!什麼叫我們去招惹許朝暮?明明是這個野丫頭蠻不講理。”沈燕柔很不高興。
“上次鄭琳的事情,這次白曼的事情,你們難道還沒有看出來,沈遲很在意這個丫頭?”沈世寒冷冷反問一句。
沈燕柔和柳如眉對看了一眼,是,他們都發現了。
可這又能說明什麼呢?
沈世寒冷着一張臉,語氣幽淡:“你們知不知道白曼的項鍊是誰拿的?”
柳如眉道:“我們怎麼知道,從許朝暮房間裡搜出來的,肯定就是許朝暮偷的。她也不知道是真喜歡那項鍊,還是嫉妒白曼。”
“項鍊是我放進許朝暮房間的。”沈世寒淡淡道。
一語驚人,柳如眉和沈燕柔都驚呆了,睜大了眼睛!
什麼?
項鍊居然是沈世寒放進許朝暮房間的?!
沈世寒竟然瞞過了所有人!就連她們都被矇在鼓裡!
沈世寒倒是依然鎮定自若:“我只是想看看,如果所有人都在說許朝暮是小偷,沈遲是不是還會護着她。”
“然後呢?”柳如眉問。
她和沈燕柔是一個表情,那就是震驚。
“事實證明,他根本就不懷疑許朝暮。”
“那又能說明什麼呢?”沈燕柔不屑道。
“我就問你們一句,沈遲和白曼就要結婚了,你們是想看到他們結婚,還是不想看到?”沈世寒目光逼人。
“當然不想。白家有錢有勢,跟沈家不相上下。如果沈遲和白曼結婚,我們可就永遠沒有翻身之日了。爸肯定會在授權書上簽字,將集團真正交給沈遲。”沈燕柔倒不傻,她分析道。
“那不就好了。”沈世寒淡淡道。
沈燕柔腦子轉了轉,對,既然沈遲這樣在乎許朝暮,那爲何不利用利用許朝暮,破壞沈白兩家聯姻,讓白曼對沈遲死心。
這樣一來,沈遲沒有了任何靠山,孤身一人奮戰,一定會潰不成軍。
對付沈遲一個人,總比對付沈白兩家容易得多。
柳如眉雖然不管集團的事,但聽沈世寒和沈燕柔這麼一說,她也覺得非常有道理。
沈世寒又緩緩開口:“以後做事,先動腦再動手,凡事留三分餘地,對別人好,對自己也好。”
沈燕柔雖然不服氣,可她不得不承認,沈世寒說得很有道理。
“知道了,三弟,以後有什麼事,我們會多跟你商量。”沈燕柔淡淡道。
“嗯,項鍊的事情到此爲止,我先回去休息了。不早了,你們也早點睡。”
沈世寒站起身,踱步走出了沈燕柔的房間。
房間裡頓時又是一片寂靜,沈燕柔壓低聲音對柳如眉道:“媽,還是三弟想得周全。”
“我以前還以爲他是不爭,原來是早有預謀。”柳如眉也低聲道。
“如果說上次鄭琳的事情還不能看出什麼,那這次項鍊的事情可是清清楚楚告訴我們,沈遲很在乎許朝暮。”沈燕柔道。
“我們怎麼就沒注意到這個呢。”
“也怪我們當局者迷,昏了頭腦。一個許朝暮算什麼,她要真嫁給沈遲反倒是一件好事。沈遲和白曼聯姻,這纔是最可怕的。”沈燕柔還算冷靜。
她終於從今天的事情中回過神來了,現在想想,白天真是夠衝動。
丟了面子和尊嚴,還平白讓下人看了笑話。
“燕柔,我們倆的脾氣都得改改,還是你三弟做事冷靜。”柳如眉道。
“是,是得好好改改。”
柳如眉一邊幫沈燕柔上藥,一邊跟她說着悄悄話。
說了很久很久,沈燕柔房間的燈一直亮着。
同樣亮着的還有沈遲房間的燈。
沈遲怎麼都睡不着,桌子上的木偶一直在看着他。他睜眼閉眼都是許朝暮倔強的小臉,整個人就像是魔怔了一樣。
他心煩意亂,不打算再睡覺。
站在窗口喝了一會兒酒,又吹了很久的冷風,這股子煩躁都沒有散去。
他給幾個兄弟打了電話,下樓去車庫取了他的蘭博基尼,一路開出沈家別墅。
夜色正濃,四處漆黑一片。別墅區本就非常安靜,到了凌晨,更加萬籟俱寂。路上偶爾有一輛車擦肩而過,什麼人都看不見。
沈遲將油門踩到底,降下了兩邊的車窗,晚風夾雜着空氣塵土一齊襲來。
疾風吹在沈遲臉上,他頓時清醒了許多。
一條寬闊的馬路上,只有沈遲的蘭博基尼在嘶吼、疾馳,兩邊的樹木以驚人的速度往後退去。
速度越來越快,只有在這種急速中,沈遲整個人才慢慢冷靜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