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落覺得不可思議地將手指頭看了看，難不成自己練就了隔空打人的功力？視線向下一轉，驚見莫一凡一雙眸子可以吃人，似痛心，似憎恨地盯着自己。
他不會懷疑是自己推的吧，她急忙收回手，大聲道：“不是我推的。”
“好多血。”
桂姨一聲驚叫，將兩人的目光一起引了過去，只見米雪兒身下好大一灘血，似乎還在不停地往外淌，很快將地板染紅，看上去觸目驚心。
“莫三，備車。”
莫一凡大叫一聲，抱起女人往外奔去。
怎麼會這樣？
蘇落的臉也白成了一張紙，看女人的情況只怕胎兒不保，雖然她確定自己沒有碰到米雪兒，可是也難脫干係，畢竟女人出事跟自己鬧上門有關。
完了，鐵定惹上官司了。
這就叫禍不單行嗎？
看來初一那晚算的命相真準，今年她的確流年不利。
醫院婦產科手術室外，莫老太太一看見罪魁禍首現身，舉起柺杖劈頭蓋臉打了下來，一邊打一邊罵。
“你個狼心狗肺的東西，一個胎兒都不放過，我今天打死你，替我那重孫報仇……”
莫一凡聽到動靜，趕緊奔過來一把抓住柺杖：“奶奶，彆氣壞了身子。”
“那好，你給我打這個沒良心的。”莫老太太一手撐在柺杖上，另一隻手怒指着她，畢竟年紀大了，這麼一通下來呼呼喘着粗氣，身子搖搖欲墜。
他吩咐一聲：“桂姨，好好照顧奶奶。”然後冷冷看向低着頭撫着捱打處的她：“你跟我來。”
人被送進手術室了，看來情況不好，蘇落心裡七上八下，默默地跟他在後面，一直來到樓梯間。
男人啪地點燃一根菸，深吸了一口，呼地吐出一口煙霧，看得出來，他的心情很不好，一張臉陰沉沉的。
“對不起，我不是有意的。”
蘇落想要奪下他手中的煙，終是沒敢動作。
“蘇落，你可以恨她，也可以恨我，千不該萬不該對一個未出世的孩子下手
。”莫一凡終於開了口，語氣間充滿心痛與失望。
她愕然地擡起頭，失聲問道：“你認爲是我推下去的？”她的錯，至多是不該深夜大鬧莫家，絕沒有故意加害。
“蘇落，我親眼所見的事，你還想否認？”
他是真的看錯她了，幾雙眼睛看到的事實，居然還在狡辯。
“借你上次自辯的一句，親眼所見未必是事實，你信也好不信也好，反正我沒有推她。”他居然懷疑她，這令她又傷心又絕望。
即便之前未曾相愛的時候，他也是毫不猶豫地選擇相信她的。
“你沒有推她，難不成是她自己倒下去的？”莫一凡不怒反笑。
說不定就是她自己倒下去的，上次又不是沒這麼幹過，蘇落氣他不相信自己，想都沒想便脫口而出：“也許這就是事實。”
莫一凡的眸光驀地冷到了極致，聽她的意思，米雪兒親手殺死了自己的孩子，說出去誰信？
“蘇落，我一直以爲你只是孤勇，今天算是領教了你的無情與辣手，看來我莫一凡一向自詡識人極準的水平終結在你身上了。”
蘇落心中一震，他的意思是，看錯她了？
可她什麼也沒做，他憑什麼將罪名強加於她，還不許她自辯？
心慢慢涼了下去，曾經的信誓旦旦，終是一場笑話。
“你現在看清也不晚。”她冷冷一聲。
莫一凡足足盯了她半分鐘，再啓脣，聲線已然冷到了極點：“明天我會讓律師去法院應訴。”說完，毫無留戀地轉身離開。
他終於肯離婚了。
蘇落的第一個反應竟然不是如釋重負，而是說不出的失落。
她慢慢地出了樓梯間，朝着相反的方向走去，一對男女之間的距離越來越遠，彷彿昭示着兩人就此分道揚鑣。
高級病房內，一聲嚎啕大哭自病牀上的女人口中發出，令聞者無不動容
“還我的孩子，是誰，誰殺了我的孩子，我要爲我的孩子報仇。”米雪兒突然掀開被子作勢往下跳。
莫一凡
摟住她安撫道：“孩子以後還會有的，別哭了，身子要緊。”
“真的，真的還會有？”女人擡起淚眼，傷心欲絕的眼眸驀地升起一縷期待，看上去令人心碎。
他用力一點頭：“我說有，就一定會有。”
“不許騙我。”米雪兒撲在他肩膀上嬌嗔一聲，眼底飛速閃過一絲自得，口裡卻痛哭失聲：“我可憐的孩子，就這麼沒了。”
莫老太太一聽，咬牙切齒道：“肯定不能就這麼沒了，我要告她故意殺人。”
“奶奶，我已經決定跟她離婚了，這事，就讓它過去吧。”莫一凡將女人重新放回牀尚躺好，說到離婚二字時，心底還是不可自抑地痛了一下。
哼，到現在還護着那個女人，米雪兒眼神一黯，如果今天之事倒個個，是她弄死了蘇落的孩子，他鐵定不會輕易放過自己。
好在，他終於肯離婚了。
她撫着已經平平的腹部，孩子，你別怪媽心狠，是你本不該來到這個世上，你的死能換來媽媽一世幸福也值了。
“奶奶，您回去吧，我留下來就行。”大晚上的，奶奶偌大把年紀還爲了他的事不得安神，他很是過意不去。
莫老太太的目光掃過女人的臉龐時，驀地變得陰鬱，之前寵着她是因爲肚子裡的一塊肉，如今那塊肉掉了，女人的價值一錢不值了。
“一凡，這裡是高級病房，自有醫生護士二十四小時值守，你也累了一天，回去休息吧。”
死老太婆，這麼快便想卸磨殺驢，米雪兒眼底恨意一閃而逝，隨即淹沒在一臉委屈中，“一凡，我一個人能行，你就聽奶奶的話，回去休息吧。”
哀婉的表情加上那份乖覺，令他哪裡忍心丟下她一個人不管：“盡說傻話，你爲我受了這麼大罪，我如果丟下你走了，還算是人嗎？”
“謝謝。”
米雪兒歡喜一聲，又怯怯看了一眼老人家，不敢表現得太過的樣子，她相信足以讓莫一凡看了，頓生憐惜之心。
而他的不忍與憐惜，將是她坐上莫太太位置的唯一機會。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