令老舉着手，氣得渾身哆嗦，從來不曾這樣怒過，也從不曾這樣傷心過。
因爲孫子揭開了他心底最深也最無法面對的傷疤。
而看着孫子眼裡的怨氣，他更覺得痛苦無比。
這老人家終究什麼話也沒有說，充滿歲月滄桑的臉上有着刻骨的悲痛，卻依然挺直着鐵血軍人的腰桿，一步步走上樓。
令修捂住臉，側頭看到他蒼老的身軀在走樓梯上，有一絲的踉蹌，心中升起一陣後悔。
小時候，親眼看着父母的慘死，他無法接受這一切。
心中對爺爺，不是不怨的，可是，隨着長大，他也知道很多事情，並非是誰的錯，也並不能真正怨恨誰。
失去了父母，他幼小的心靈要需要關懷和依賴，但爺爺總是那麼忙，整天忙着國家大事，根本不關心他。
他一個人很孤獨很孤獨。
“令修，你不能這樣說爺爺，他聽了一定很傷心。”令彥嘆了口氣。
“他有什麼傷心的，他一向鐵石心腸，一心撲在國家上，就算對一個外人，也遠比親人好。”令修放下捂住臉的手，低垂着頭，哼聲。
“你認爲爺爺不關心你，可你有沒有想過，像我們這樣軍事化，一板一眼的家庭，爺爺要求每一個人都遵守紀律。但唯有你，不受約束，想做什麼就做什麼，爺爺若真不寵你，估計你這樣的態度，早就被扔到強化營裡被好好馴化了。
你現在還能過得這麼瀟灑嗎？爺爺要求我們家族每個人都從政，但對你獨獨沒有強制要求，由着你選擇商科，這也是對你的愛。只是他一貫作風硬派嚴肅，也很忙，不會表達關心，卻不代表他真不關心你，而你剛纔的話，太傷他老人家的心了，你也二十幾歲了，應該很清楚，那件事不能怪他，也不會有誰比他更心痛。”
令修側開臉，臉上閃過一抹懊悔，一時間無言了。
“去道個歉吧！只要你態度不是那麼硬，爺爺也不會真阻止你出國。”令彥說。
令修有些尷尬：“我飛去國外辦理手續，過幾天還要回來，到時候再算吧！”
他一時間也拉不下臉來。
而且他和爺爺的心結，也不是一時半刻能解開的。
他其實內心深處，對這個爺爺還是很崇拜的，因爲爺爺是那麼剛強正直，是一個清正廉明的好軍人。
令彥知道他的個性，嘴巴雖狠毒，但其實心地不壞，說出那番話也是長期鬱結在心，一時衝動。
他走上樓，走到書房，看到令老正在拭擦着一個小小的相架，正是一家人的合影，裡面還有令修，也要舅舅舅媽，畫面十分幸福。
見他走進來，令老有些尷尬的放下照片。
“那小子聽說今晚的飛機，你送送他吧，省得又給我惹麻煩。”老爺子的口氣硬邦邦。
令彥好笑，其實令修的性格還真有幾分像爺爺，都是頑固派。就算真知道自己錯了，也不肯輕易低頭。
“好，我會送他，他說過幾天會回來，他剛纔的話，也是無心之言，他想道歉，不過現在拉不下面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