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64 我和寶寶等你回家
就在沈軒剛剛要應聲的時候,沈涼墨手中的槍忽然響了,子彈明白無誤地射向左爺。
沈軒大吃一驚,想要將左爺推開,但是他的速度怎麼可能快得過沈涼墨的速度,等到他將左爺推到在地,跪在左爺身邊的時候,才發現左爺的額頭已經被子彈刺穿,臉色死灰,已經失去了生命。
遍地都是鮮血,子彈的穿透力度非常強,在額角只有一個小小的彈孔而已,可是在後腦勺上,卻是碗口大的一個洞。
血污將整個地面都侵染溼了。
沈軒抱住左爺的屍體的時候,整個人都僵滯了。
良久,他才爆發出瘋也似的一聲大吼:“左叔叔!”
他的聲音裡帶着無盡的悲哀和無數的哀痛,讓整個天地都爲之變色。
“左叔叔!”他徒勞地呼喊着這個名字,呼喊着這個從小就在他的身邊照顧他,從他學步開始,便用大掌牽着他的手,直到他一點點的成長長大的名字。
他長大了,左叔叔頭上卻有了滿頭白髮。左叔叔用了一輩子來守護他和母親,他和母親,卻只能從來都當左叔叔是叔叔。
沈軒瘋了一般的喊着左爺的名字,然後驀然站起,從身旁拖出一把槍,對準沈涼墨便扣動了扳機。
他朝沈涼墨撲過來,子彈接連射出。
黑影的人也開始所有的槍齊齊發出子彈,頓時整個樹林裡都響起了槍聲。
林中飛鳥全部被驚起,在天空中盤旋,不知道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情。
沈涼墨身旁的隊員將沈涼墨往旁邊一拉,保護着他的安全。
沈涼墨大聲道:“不能對他開槍!”
但是整個場面都混亂了,只有柯皓哲,他雖然不贊同用活口去換左爺,但是並不代表他是對於左爺和沈軒的性命無所謂。
他知道沈涼墨的心意,上前幾步,將狂怒的沈軒往叢林中一按,順手一個掌刀,將沈軒坎暈了過去,將沈軒帶在身邊。反手幾槍,百發百中,將敵人全部擊中。
一時之間,叢林中大亂,沈涼墨安排道:“大家各自注意安全,突圍要緊,不用硬要將活口帶出!”
所有人開始朝外突圍。
因爲柯皓哲的人,聽從沈涼墨的安排,在東南西北四面都有增援,此刻這邊一旦開始槍戰,四面的人便開始接應增援,所以沈涼墨這邊的情況,很快便佔了上風。
沈涼墨重新換上子彈,拉動槍栓。
剛纔擊中左爺那一槍,根本不是他開的槍……他只是想逼沈軒先過來,然後再想辦法救左爺,然後所有人突圍。不管是不是要先抓敵人,保全兄弟們的安全才是最重要的。
可是就在那一刻,沈涼墨的身後有人先一步開槍,擊中了左爺……從所有人的角度來看,都是沈涼墨開的槍。
所以當時不光是沈軒狂怒,其餘的所有人都驚了一下,沈涼墨竟然會真的開槍。
到底是誰在背後做了這樣的事情?是誰會開槍擊殺左爺?
是黑影的人嗎?還是這叢林之中,另有其他勢力?
沈涼墨一時之間,也處於極度震驚之中。剛纔那一槍,他真的毫無防備。
如果那一槍不是對準左爺,而是對準他或者柯皓哲,他們也將會命喪此地。
此刻叢林中到底隱藏着多少兇險,敵人到底有什麼目的,這些問題都讓沈涼墨陷入了困擾之中。
他帶着隊員,且戰且退,很快便和接應增援的隊員匯合了。
黑影那邊,很快也得知了這個情況,慢慢地減少了火力,也是以保全實力爲準。
沈涼墨不斷地發出指令:“各分隊注意自身安全,不可硬拼。在山下匯合!”
大家都聽從指令,很快便匯合,集中到了山下。
黑影這邊,也匯合在了一處。
柯皓哲將沈軒扔進車裡,清點了人數,彙報道:“老大,除了一個弟兄犧牲之外,其餘的人都在,只是有的受了傷。”
“按照最高標準撫卹家屬。受傷的弟兄好好安頓。”沈涼墨低聲說道,最後囑咐道,“從我個人賬戶上,給家屬增加一筆撫卹金。”
“是。”柯皓哲應道,隨即有些失望地說道,“老大,在突圍途中,那個活口被我們弄丟了。”
他自己則是忙着去救沈軒,將打暈的沈軒從山裡扛了出來,所以沒有親自帶回活口。
沈涼墨知道,柯皓哲面冷心熱,對於蘇黎世這一夥人,非常痛恨,所以不能解決掉這個團伙,他一直都耿耿於懷。
沈涼墨說道:“留得青山在不怕沒柴燒。我一定不會讓他們囂張多久的。”
人員齊備,所有人開始返程。返程途中,各個警惕,都沒有劫後餘生的喜悅,只有沒有抓到敵人的遺憾,和對潛在危機的警惕。
“老大,剛纔左爺的事情……”柯皓哲忍不住問道。
沈涼墨搖搖頭:“不是我。”
柯皓哲跟了沈涼墨這麼多年,很清楚這也不太可能是沈涼墨做的。但是那個開槍的人,時機和角度的掌握,都是如此的精確,到底是哪路人馬,又有什麼目的?
柯皓哲想不通,見沈涼墨也陷入了沉思和遺憾裡,柯皓哲聲音沙啞地說道:“老大,你懲罰我吧。”
“我爲什麼要懲罰你?”沈涼墨擡眸來看着柯皓哲。
柯皓哲十分後悔地說道:“若不是我剛纔阻攔你將活口和左爺交換,也不會發生這樣的事情。是我錯了,不該這樣急於求進,讓你陷入這樣被動的局面之中。”
沈涼墨搖搖頭說道:“不關你事。他們有備而來,就算你不阻攔,也會有其他後招,讓我陷入不義的局面。只是……我想不通,他們爲何挑撥我和沈軒的關係,難道跟我母親的死,也有關係嗎?”
柯皓哲一下子明白沈涼墨話裡的味兒了,驚訝道:“老大,難道你覺得這幫人的目的,是爲了挑撥你和軒少的關係嗎?”
“母親死,左爺死,都和我有關,我卻無法辯白其中的關係,沈軒恨我是鐵定事實。”沈涼墨很快理清了事情的關鍵。
柯皓哲也陷入思考當中,按理說,軒少一直都並不參與江湖事務,只是一個規規矩矩的有錢少爺,心思都放在公司事務上,根本不可能有什麼勁敵。
而沈軒是沈家的人這一點,也是秘而不宣的事情,很少有人真正知道。
挑撥老大和軒少的人,到底要達成什麼目的呢?
他比沈涼墨還沒有頭緒,想了半天,也想不通這期間的關節。
沈涼墨再次擡眸,對柯皓哲說道:“剛纔這批人,不是蘇黎世那一批。”
“啊?”柯皓哲這次是十足驚訝了,“剛纔我們抓到的活口,就是五年前在小巷圍擊你的那個頭兒。老大,難道那個人是假的?”
沈涼墨嘆息了一聲:“我有預感,這批人肯定不是蘇黎世那一批。很多事情,表面有再多障眼法,看透本質,都和表面完全不一樣。”
柯皓哲頓時感覺到事情更加棘手了。
車子駛入沈家大院的時候,天空中已經有了熹微光明,原來已經到了即將黎明時分,最黑暗的夜色即將散開,白日的光明漸漸灑落在天地之間。
西山也被籠罩在初晨之中,黑影轉過身來,臉龐落在晨光熹微之中。
他的聲音是陌生的,他的身材也是陌生的。
但是如果沈軒和沈涼墨見到他的臉,一定不會陌生。
那個最開始被柯皓哲抓住,卻沒有能夠帶走的活口,確實是蘇黎世那晚圍擊沈涼墨的頭兒。
但是很明顯,這個活口跟黑影卻不是同一夥的。
黑影冷冷地舉起槍,一槍結果了這個活口——這個曾經給沈涼墨帶去過巨大危機的男人。
黑影想讓沈涼墨以爲,他是蘇黎世的人,所以利用了這個活口。
但是他沒有想到,他費盡心思給沈涼墨造成誤解,沈涼墨卻在第一時間就反應過來了……黑影跟蘇黎世的人,不是一批人。
只是黑影到底是誰,沈涼墨一時之間,還理不出頭緒而已。
沈涼墨踏入大廳之中,柯皓哲說道:“那老大,我將沈軒帶過去了。”
“嗯。”沈涼墨隨手將外套丟入僕人手中,問道,“蘇薇呢?”
管家在一旁,神態恭謹:“少奶奶昨晚回來,見過大隊長和老太太后,就回自己的房間了。”
經歷過前任管家的事情後,家中的所有人,都更加知道該怎麼做好自己的本分而不逾越。
也知道這個家中,除了沈涼墨之外,還有誰是他們該真正盡心盡力地去伺候。
沈涼墨扯開自己的領帶,卻沒有回房間,進入了書房。
慵懶地坐在旋轉椅上,喝光了滿滿一大杯紅酒,他纔在書房的浴室裡,簡單沖洗了一下,將身上的血污沖洗乾淨。
臉上胳膊上有一些擦痕和樹枝拉傷的痕跡,血跡則是沾染上其他人的。
直到所有的一切都弄好,將自己處理乾淨,他才繫好浴袍腰帶,打開房間門,走了進去。
蘇薇和着外套,靠在*頭,睡着了,看樣子是因爲在等他,所以連衣服都沒脫。
沈涼墨伸手輕輕抱住她,想讓她換個位置睡好。
蘇薇一下子就醒來了,睡眼惺忪地擡眸看向沈涼墨。
見到他俊朗的容顏,蘇薇眉眼彎彎,嬌聲軟語:“你回來了?”
“嗯。”沈涼墨伸手抱住她,一整晚的疲憊感消散一空。
有了她之後,他的心頭總是被這種踏實感卻充實。而有了她之後,他也更多的體會了很多不易,更加珍惜現在擁有的一切。
蘇薇想起他是有急事,不由問道:“沒什麼事情吧?”
“沒什麼大事,已經處理好了。”沈涼墨低頭吻在她馨香的髮絲上,低聲說道,“還早,睡吧。”
蘇薇見他沒什麼,依偎在他的懷抱裡,重新閉上了眼眸,臉上帶着淺淺的笑意。
她纖細的嫩臂,依戀地環在他精瘦的腰間,似是怕他再走開。
沈涼墨的大手落在蘇薇的小腹上,感受着她肚子裡的寶貝,心中油然而生滿足的踏實感,也進入了恬然的夢鄉。
蘇薇早晨起身的時候,打開窗戶,發現後花園內,有好幾個人拉扯在一起。
她認真一看,其中有一個是沈軒,不由驚訝,沈軒到這裡來幹什麼了呢?
只見沈軒衣衫不整,滿臉怒氣,他身後的人正在跟他拉拉扯扯在一起。
蘇薇回頭,見沈涼墨正在隨手套好衣服。
她不由問道:“沈軒怎麼來了?他在做什麼呢?”
沈涼墨從身後攬住她的腰,說道:“一點小事,我去處理就好。”
蘇薇遲疑了一下,迴轉身來,低聲問道:“……跟我有關嗎?”
她畢竟和沈軒有過一段感情,已經到進入婚禮的地步,只是到最後,卻沒有成功。
她擔心沈軒爲了她而來,從而讓沈涼墨尷尬。
她對不起沈軒,卻也對沈軒只有朋友之誼,沒有男女之情了。
沈涼墨搖搖頭,說道:“放心,跟我們之間的感情無關。我自己會處理好的。”
蘇薇才鬆口氣,如釋重負地說:“那你要照顧好自己,不要傷到了。”
聽到她關切的話語,沈涼墨脣角帶上一絲愉悅,低聲說道:“會的。”
蘇薇擡起手掌,捧住了他棱角分明的臉龐,輕聲說道:“那……我和寶寶等你回來。”
沈涼墨聽得這一句,低頭啄在她飽滿瑩潤的紅脣上,才轉身大步走出去。
因爲左爺之死,沈軒的情緒非常激動。昨晚半夜從醒來開始,他便鬧得非常厲害。
柯皓哲已經告訴過他,這件事情事發突然,而且蹊蹺,但是他完全不可信。
吵到天明的時候,他已經有些不受控制了。
沈軒被帶出了大門,到了沈涼墨的車邊。
這件事情本來可以就在後花園裡解決,但是爲了避免蘇薇擔心,沈涼墨才讓人將他帶過來。
一見到沈涼墨,沈軒雙目赤紅,瘋狂地上前,抓住沈涼墨的衣襟,聲音嘶啞得可怕,好似喉嚨被人割破了一般,他瘋狂道:“沈涼墨,是你!是你親手殺死了左叔叔!”
“軒少,我們老大根本不會做這樣的事情。這件事情是有人故意挑撥你們兄弟關係的!”柯皓哲上前拉開沈軒。
沈軒猛然回頭,眼神好似鬼魅一般,將柯皓哲往後重重一推,“那你說,是誰?是誰?到底是誰?”
柯皓哲說道:“我們老大現在也還在查,到時候總會給你一個真相的。”
“呵呵,呵呵。”沈軒冷笑數聲,“在查是嗎?會給我一個真相是嗎?難道這不是你們一而再再而三欺騙我的把戲嗎?我母親死在你們沈家的醫院裡,左叔叔死在沈涼墨的手上,會有什麼真相?真相就是你……”
沈軒轉身朝向沈涼墨,滿眸的恨意,“真相就是你,你嫉妒母親愛我疼我,你嫉恨蘇薇喜歡我要嫁給我,你得不到的一切,你都一一親手毀掉了。你恨我,而我……”
沈軒擡眸,眼眸裡已經不是人的感情,全部都是陌生的如同鬼魅一般的狠戾:“我也恨你!沈涼墨,我們走着瞧!”
沈軒看了四周一圈,全部都是沈涼墨的人,他勢單力薄,完全不可抵擋。
沈涼墨沉沉開口:“我沒有做這樣的事情。你信也好不信也好,事實就是事實。這是壞人的挑撥,你願意被自己的心魔控制,我也幫不了你。”
“根本沒有什麼壞人,就是你。”沈軒根本不信,眼眸裡如同被火燒灼一般,“就是你,只有你!”
他說完,冷冷推開四周的人,朝外跑去。
柯皓哲想上前追,沈涼墨道:“不用管他。他現在這個樣子,你說什麼他也不會聽的。假日時日,他總會明白的。”
“老大,我擔心他做出什麼對你不利的事情來。”柯皓哲十分擔憂。
沈涼墨捏了捏眉心:“隨他去。我們去西山。”
正午,西山山林裡已經恢復了風平浪靜。
沈涼墨親自帶人去檢查現場。現場一片狼藉,但是顯而易見,已經被人清理過一遍了,留下的有用的線索非常少,隊員們仔細檢查着,搜尋着,將有用的線索保留下來。
任何一絲細節都不放過。
一路前行進山,沈涼墨叮囑大家注意安全。雖然是白天,但是依然怕山林裡有伏擊。
山林裡樹木多,如果敵人在暗,倒是十分危險。
沈涼墨有了蘇薇後,又和兩個小奶包化解了冰冷的關係,更加體會到生命的不易。
兄弟們跟他一樣,都有幸福的家庭,有相愛的人,有建在的父母,甚至有的還有年幼的孩子。每一次他們受傷或者犧牲,就會有一個幸福的家庭支離破碎。
所以他現在越來越慎重對待隊員們的安全,不再一味的只是想要將壞人繩之以法。
終於到了昨夜發生劇烈槍戰的地方。
昨晚黑影的人也有死傷,但是屍體已經找不到了,想必是他們已經處理掉了。
而左爺的遺體,還留在原處。
沈涼墨剛要安排人上去搬動,便看到沈軒已經帶着人,朝左爺的遺體奔了過去。
雖然比沈涼墨後來,但是因爲沈涼墨一路蒐集線索所用的時間比較多,所以沈軒反倒先一步到了此處。
沈軒親自上前,抱起左爺的遺體。
經歷過昨夜*,左爺的遺體更爲狼藉,還有一隻野生的什麼動物在他的遺體旁邊,吸食着血液。
沈軒掏出槍,一槍嘣在了小動物的腦袋上,小動物應聲斃命。
左爺的遺體已經硬了,滿身的血污,沈軒跪着抱着他,凝視着他並不算蒼老,卻已經有了絲絲皺紋的臉龐。
他知道左爺走得不安心,伸手矇住了左爺的眼睛。
沈軒的雙眸紅得像是滿是鮮血,淚水大滴大滴的落在了左爺已經冰涼的遺體上。
左爺生前,地位和沈涼墨相比,也不遑多讓。只是他更多的是行走在灰色地帶,不如沈涼墨是行使正義之事。
他手下忠心之人也非常多,此刻都站在沈軒的身後,七尺男兒,各個都眼眸含淚,低垂着頭,靜默無聲地立在沈軒和左爺的身後。
左爺一生英偉磊落,卻遭到如此下場,不由讓人人痛恨,個個心驚。
沈涼墨的人說道:“老大,我們還要不要檢查左爺的遺體?”
沈涼墨揮手製止了,說道:“讓沈軒帶走他吧。”
沈涼墨帶着人,遠遠地站着,看着沈軒的方向。
沈軒抱起了左爺的遺體,站了起來,朝着山下走去。
路過沈涼墨的方向的時候,羣情激奮,大家的目光,都好似要將沈涼墨咬來吃了一般。
沈軒更是,臉上已經失去了往日丰神俊朗的神氣,憔悴得眼眸深陷,眼睛裡佈滿了紅色的血絲,脣上也乾裂得起了死皮。
可見他的內心是有多麼的絕望和煎熬。
可是沈涼墨的心裡也並不好受,如此被人玩弄於股掌之中,兄弟反目,左爺去世,沈涼墨已經基本可以確定,母親的死也和這些人脫離不了關係。
但是他現在卻毫無頭緒,這種煎熬一樣的讓他心神受到巨大的衝擊。
左爺的人騷動起來,人人都靜默無言,但是都是紅着眼眶,朝沈涼墨的人逼近。
沈涼墨的隊員,當然都是維護沈涼墨的,見到如此,也都是昂首挺胸,只要左爺的人一旦動手,他們也會毫不相讓。
局勢,劍拔弩張。
戰火,一觸即發。